“啊——！”我驚恐地看著越來越近的藍色瓷磚。

“小心！”李哲反應極快，長臂一伸，像撈魚一樣，精準地撈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了回來，避免了“人板分離撞大墻”的慘劇。

驚魂未定地靠在他懷里（純屬物理慣性！），我聽到頭頂傳來他低沉的笑聲，胸腔震動：“沈同學，你這‘憤怒一擊’，精準避開了所有目標，直奔自由而去啊？方向感有待加強。”

我惱羞成怒，掙扎著站穩，用手撩起一捧水就潑他：“都怪你！干擾教學！”

李哲抹了把臉，非但不生氣，反而眼睛一亮：“干擾？好主意！”他忽然潛入水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握住。

“喂！李哲！你干嘛！”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他的腦袋從水里冒出來，吐掉一口水，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笑容：“水下輔助教學！幫你找找‘翻腳’的感覺！別動！”說著，他的手在水下引導我的腳，做出標準的翻腳動作，“感覺到了嗎？腳掌要像個小鏟子，這樣蹬出去才有力！”

他的手指帶著薄繭，劃過我的腳心，又癢又麻。我整個人僵在水里，臉燙得能煎雞蛋。這算什么教學法？！

“教！練！”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的‘水下輔助’，涉嫌性騷擾學員！我要投訴！”

李哲浮出水面，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笑得極其無辜：“投訴？證據呢？我這是最專業、最無私的‘觸覺反饋教學法’！你看，效果多好，你臉都紅潤了，血液循環加速，有助于學習！”

“……”我被他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氣得說不出話。

“姑姑！教練！”瀟瀟在岸上舉著啃了一半的芒果，興奮地大喊，“我想到辦法了！教練，你把芒果綁在腳上！姑姑為了芒果，肯定蹬得又直又有力！”

我和李哲同時一愣，看向對方。

李哲摸著下巴，眼神在我和芒果之間來回掃視，若有所思：“嗯……瀟瀟同學這個提議，雖然簡單粗暴，但似乎蘊含了深刻的‘目標激勵’原理……”

“你敢！”我預感不妙。快來個人，喂我花生啊！

十分鐘后。

XX游泳館淺水區，圍觀群眾（主要是下課的小朋友和家長）數量明顯增多。

只見金牌教練李哲，手里拿著……一根結實的跳繩（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跳繩的一端，綁著一個黃澄澄、香噴噴的大芒果！芒果被小心地用防水袋裹著，吊在李哲前方大約一米的水中。

而可憐的學員沈清，正抱著浮板，在李哲“收！翻！蹬！夾！為了芒果！”的口號聲中，奮力地、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蛙泳腿。

終于，在我一次超水平發揮（可能因為太餓）的“蹬夾”后，我的腳尖，終于！輕輕地！觸碰到了那個裹著防水袋的芒果！

“碰到了！我碰到了！”我興奮地大喊，差點扔掉浮板撲過去。

“好！”李哲也眼睛一亮，立刻把芒果拉回來，解開繩子，獻寶一樣遞到我面前，“沈同學蛙腿神功初成！獎勵！”

我迫不及待地接過芒果，也顧不上形象了，扒開防水袋就想啃。李哲卻突然湊近，在我耳邊壓低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和邀功的語氣：“看，我的‘芒果激勵法’效果不錯吧？是不是該給機智無雙的教練一點額外的獎勵？”

我叼著芒果，抬眼瞪他，含糊不清地說：“……想得美！這是我自己蹬到的！”

李哲挑眉，指了指我手里的芒果：“沒有我的誘餌，你能蹬得這么賣力？沒有我的專業指導，你能碰到它？沈同學，做人要講良心，吃水不忘挖井人，吃芒果不忘……”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我飛快地掰下一大塊芒果肉，趁他張嘴嘚啵嘚啵的時候，精準地塞了進去！

“唔！”李哲猝不及防，被塞了滿嘴香甜的芒果肉，剩下的話全堵在了喉嚨里。他瞪大眼睛看著我，表情又驚又……享受？

岸上的瀟瀟和圍觀小朋友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啃著自己那份芒果，含糊地宣布：“喏，額外獎勵！堵嘴費！李教練，下次教學，請繼續保持安靜如雞！”

李哲費力地咽下滿嘴芒果，舔了舔沾著果汁的嘴角，看著我得意的樣子，非但沒生氣，反而低低地笑起來，眼神亮得驚人。他忽然伸手，飛快地在我鼻尖上蹭了一下——那里沾了一點剛才塞芒果時蹭到的芒果汁。

“行，”他笑著說，聲音帶著芒果味的甜膩，“安靜如雞。不過沈同學，你這‘堵嘴’技術，可比蛙泳腿技術強多了。看來，我們下節課的重點，得調整一下了？”

陽光、水波、芒果的甜香、李哲帶著笑意的眼睛、還有自己鼻尖上那點被他蹭過的、微涼的果汁痕跡……

嗯，蛙泳學得怎么樣暫且不提，但這濕漉漉、甜滋滋、充滿幼稚鬼叫板和芒果味兒的游泳日常……好像，真的不賴。

泳池的水溫柔地包裹著身體，這一次，恐懼似乎真的被這濃得化不開的歡樂和甜蜜沖淡了。當然，也可能只是被芒果塞滿了腦子。管他呢！

生活嘛，有時候就需要一點水花，一點幼稚，和一個愿意陪你一起制造混亂、也愿意在你沉沒時死死抓住你的人。

當然，還得有很多很多的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