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星塵之源后，空氣中的壓迫感越來越重。曾經明亮的天空漸漸被灰黑色的云層覆蓋，陽光穿透云層時只剩下微弱的光暈，連風里都帶著刺骨的寒意——那是虛無之核即將破封的征兆。

“按照星塵密錄的記載，穿過這片‘寂滅森林’，就是虛無之核的封印之地。”萊拉展開從星塵之源帶出來的古老地圖，地圖上用星塵粉末繪制的路線正隨著他們的腳步微微發亮，“但森林里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我們必須在日落前穿過去，否則可能會錯過破封的時機。”

凱皺著眉看向森林深處，那里的樹木全是扭曲的枯枝，葉片早已脫落，枝干上纏繞著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掙扎的影子。“這些是被遺忘之力吞噬的生靈，”他握緊拳頭，火焰星塵在掌心不安地跳動，“它們的怨念成了虛無之核的養料。”

艾拉的銀箭始終搭在弦上，她能聽到森林里傳來的嗚咽聲，那些聲音不像沼澤里的影沼獸那樣充滿惡意，反而帶著無盡的悲傷。“它們……還有意識嗎？”她忍不住問，箭頭微微垂下。

阿爾文從藥箱里拿出一小袋醒神果磨成的粉末，分給每個人：“捏在手里，它的氣息能讓這些怨念保持距離。但別同情它們，一旦被纏住，我們也會變成這樣。”他自己先捏緊粉末，指尖傳來淡淡的暖意，周圍的黑色霧氣果然退開了幾分。

他們走進寂滅森林，腳下的落葉一踩就碎成黑色的粉末。萊拉的懷表此刻異常沉重，表蓋內側的星軌紋路忽明忽暗，像是在與森林里的遺忘之力激烈對抗。她能感覺到，每往前走一步，虛無之核的氣息就清晰一分，那氣息像一只冰冷的手，試圖攥住她的心臟。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片被黑色霧氣籠罩的空地。空地上沒有任何樹木，只有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碑上刻著扭曲的符號，那些符號仿佛活的一般，在碑面上緩緩蠕動。而在石碑周圍，跪著十幾個身披黑袍的人影，他們低著頭，嘴里念念有詞，聲音匯聚成一股低沉的咒文，隨著咒文響起，石碑上的符號亮起了暗紅色的光。

“是虛無教派的信徒，”阿爾文認出了那些黑袍，“他們在為虛無之核破封舉行儀式！”

凱正要沖上去，卻被萊拉拉住。她指著石碑頂端，那里懸浮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子的輪廓與人類相似，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那才是真正的威脅。”萊拉的聲音有些發顫，“是虛無之核的意識具象化，它在看著我們。”

話音剛落，那個模糊的影子突然抬起頭，盡管看不清面容，他們卻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掃過全身。緊接著，石碑周圍的黑袍信徒突然炸開，化作一團團黑色的霧氣，涌入石碑的符號中。石碑劇烈震動起來，暗紅色的光芒暴漲，一道巨大的裂縫從碑面蔓延開，裂縫中傳來無數哀嚎，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東西要從里面爬出來。

“阻止它！”凱大喊一聲，火焰星塵化作一道火龍，朝著石碑噴去。但火焰一接觸到黑色霧氣，就像被潑了冷水般熄滅了。

艾拉射出的銀箭也被霧氣纏住，箭身迅速蒙上一層灰翳，失去了光澤，墜落在地。

“普通的星塵之力對它無效，”萊拉舉起懷表，十二星軌的光芒艱難地撐開一片領域，“必須用星塵之源的力量。”她集中精神，試圖調動體內融合的星塵之源，卻發現那股力量在面對虛無之核時，竟出現了一絲猶豫，仿佛在畏懼著什么。

“它在害怕過去的失敗。”那個模糊的影子突然開口，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星塵之源，你以為封印了我一次，就能封印第二次嗎？看看這些被遺忘的靈魂，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只有徹底遺忘，才能擺脫痛苦。”

“胡說！”艾拉厲聲反駁，“凱爾的笑容、村民們的關懷，那些記憶就算痛苦，也是我們活著的證明！”她再次搭箭，這次將自己的星塵之力注入銀箭，箭身重新亮起微光，“遺忘不是解脫，是逃避！”

銀箭射出，這次穿透了黑色霧氣，擦過影子的邊緣，射在石碑上。雖然沒能造成實質性傷害，卻讓影子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

“說得好。”萊拉突然笑了，她感覺到體內的星塵之源不再猶豫，那股畏懼化作了憤怒，“記憶或許有痛苦，但正是那些痛苦，讓我們學會珍惜。虛無之核，你不懂這些，因為你本身就是‘遺忘’的產物。”

她將懷表按在胸口，星塵之源的力量徹底爆發，十二色的星軌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輪，朝著石碑碾壓過去。光輪接觸到黑色霧氣，發出“滋滋”的聲響，霧氣迅速消融，石碑上的裂縫也停止了蔓延。

那個模糊的影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身形變得更加稀薄：“你們阻止不了的……明天此時，我將徹底降臨，到時候，所有的記憶都會被抹除，這個世界將回歸虛無……”影子說完，化作一道黑煙，鉆進石碑的裂縫中，石碑上的符號重新黯淡下去，只剩下那道巨大的裂縫，像一只盯著他們的眼睛。

萊拉收起懷表，渾身脫力般靠在凱身上。剛才的對抗幾乎耗盡了她的星塵之力，懷表變得冰涼，仿佛在提醒她，真正的決戰還未開始。

“還有一天。”凱扶住萊拉，看向森林盡頭，那里的天空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我們必須在它破封前做好準備。”

阿爾文撿起地上那支失去光澤的銀箭，從藥箱里拿出醒神果粉末，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箭身上。粉末接觸到箭身的灰翳，發出微弱的光，灰翳漸漸消退了一些。“星塵之源的力量能克制它，但我們每個人的星塵之力也不能放棄。”他抬頭看向伙伴們，“今晚，我們在這里休整，我會調配強化星塵之力的藥劑，明天……背水一戰。”

夜幕降臨，寂滅森林陷入一片死寂。他們在光輪殘留的領域里點燃篝火，阿爾文忙著調配藥劑，凱在打磨長劍，艾拉擦拭著銀箭，萊拉則握著懷表，感受著星塵之源的跳動。

遠處，黑色石碑的裂縫中，偶爾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光，仿佛在倒計時。而那只渡鴉再次出現在樹枝上，靜靜地看著他們，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復雜的情緒。

明天，就是決定世界命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