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劍意的余溫還在葉塵體內流轉，仿佛老祖最后的那一瞥目光，依舊懸在他心頭。他站在冰淵邊緣，望著腳下翻涌的寒霧，像是在看自己的倒影。

“這地方真冷。”他搓了搓手，“比蘇璃兒煉廢的那爐‘暖陽丹’還冷。”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瘋了嗎！”蘇璃兒氣喘吁吁地沖過來，手里還拎著一只小藥瓶，“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干的事有多蠢？”

葉塵轉過身，笑瞇瞇地看著她：“我每天干的事都挺蠢的，你不也習慣了？”

“這次不一樣！”蘇璃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滿是焦急，“你要用自己當祭品？你知道血祭是什么概念嗎？那是把命直接喂給天地法則！”

“聽起來像自助餐。”葉塵聳肩，“只不過我是主菜。”

“別貧嘴！”蘇璃兒咬牙，“讓我來替你！我的妖丹還能撐一段時間——”

話沒說完，她猛地后退一步，捂住眼睛，臉色發白。

“你怎么又亂闖我識海？”她瞪著他，眼里還帶著一絲紅光。

“我沒闖。”葉塵攤手，“是你自己太主動，撞上了劫火。”

蘇璃兒揉了揉眉心，低聲罵了一句：“你這家伙……怎么連神識都帶火的？”

葉塵沒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符紙，上面畫著一個古怪的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的陣法核心。

“九轉回魂陣。”他輕聲道，“能逆轉因果，但代價不小。”

“你確定你能承受這個代價？”蘇璃兒聲音低了下來。

“我不確定。”葉塵笑了下，“但我確定，如果我不做，以后大家就只能活在別人安排好的劇本里。”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說今天吃什么。

蘇璃兒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發燒了？”

“沒有。”

“那你是不是腦子被玄風老祖那一劍燒壞了？”

“也沒有。”

“那你為什么非要做這種傻事？”

葉塵沉默了一下，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丹藥，看起來灰撲撲的，像是誰隨手丟掉的廢丹。

“這是你上次煉廢的‘歸墟散’。”他笑著，“本來想送給你當紀念品的，結果發現它還有點用。”

蘇璃兒瞳孔一縮：“你是要……”

“沒錯。”葉塵把丹藥含入口中，緩緩咽下，“我要先散功，再以自身為祭，啟動九轉回魂陣。”

“你瘋了！”蘇璃兒怒吼，“你以為你是不死之身嗎？”

“我不是。”葉塵轉身走向冰淵深處，一邊走一邊揮手設下結界，“但我可以成為鑰匙。”

結界升起的瞬間，蘇璃兒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去，她掙扎著想要破開，卻發現自己體內的妖力被一股奇異的波動壓制住了。

“你做了什么？！”她大喊。

“沒什么。”葉塵的聲音從結界內傳出，“就是讓你暫時看不到、聽不到、進不來。”

“葉塵！！”

“別鬧。”他淡淡道，“這次，我來當英雄。”

……

冰淵之內，寒風呼嘯，仿佛有無數亡魂在低語。

葉塵盤膝坐在陣眼中央，雙手結印，體內靈力開始紊亂。歸墟散已經開始生效，它不會立刻摧毀修為，而是像蠶食一樣，一點點瓦解根基。

“還挺疼。”他皺眉，“比我上次偷喝你煉的‘忘憂酒’還難受。”

但他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陣法的啟動節奏。

玉玨在他天靈蓋上微微震動，仿佛回應著某種召喚。

“鑰匙不在打破，而在重鑄……”他喃喃自語，“那我就把自己重鑄一遍。”

隨著最后一道符文點亮，整個冰淵開始震動，地面裂開一道道縫隙，隱約有鎖鏈斷裂的聲音從地底傳來。

一聲悶響，仿佛什么東西終于掙脫了束縛。

葉塵抬頭望向夜空，雙月正在緩緩靠攏，銀輝灑落，將整個山門染成一片詭異的白。

突然，天邊烏云翻滾，一道巨大的血色手掌撕裂云層，緩緩探出！

掌心之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個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來了。”葉塵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就是命運的回禮？”

他沒有躲，也沒有抵抗，而是閉上雙眼，任由劫火從體內燃起。

血手降臨的瞬間，整片大陸的人都抬起頭，看向那遮天巨掌。

有人驚恐，有人跪拜，有人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而就在這一瞬間，葉塵掌心浮現出一道符文，與之前那張“虛妄符”極為相似，卻多了一絲奇異的金色紋路。

他睜開眼，低聲說道：

“我回來了。”

下一秒，血手轟然落下，將整個冰淵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