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面鏡子上。

準(zhǔn)確地說，是無數(shù)面鏡子拼成的地面上，每一塊鏡片都映出他不同模樣的臉：有叼著牙簽的、有披著斗篷的、有滿臉血污的、還有……穿著西裝打領(lǐng)帶的自己。

“這地方怕不是開了個‘葉塵主題蠟像館’。”他喃喃自語，翻身坐起，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倒影并沒有跟著動。

“哦豁，鏡中世界果然不講道理。”

他試著站起來，腳下的鏡面泛起一圈圈波紋，像是被風(fēng)吹皺的湖面。四周空無一人，只有無數(shù)鏡墻將他圍在中央，每一面鏡子里都站著一個“葉塵”，卻全都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地盯著他。

“你們這是要搞行為藝術(shù)？”他沖最近的一面鏡子比了個鬼臉，“再不說話我可要唱歌了啊。”

話音剛落，所有鏡子中的“葉塵”齊刷刷開口：“你逃不過每一世的自己。”

聲音此起彼伏，回蕩在密閉的空間里，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好家伙，還來合唱團(tuán)了？”葉塵撓撓頭，“那我今天就當(dāng)指揮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張開雙臂，大吼一聲：“預(yù)備——唱！”

鏡中人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們太沒禮貌了。”他聳肩，“那我不客氣了。”

手掌一翻，太極火焰在他掌心旋轉(zhuǎn)，火光映照下，整個鏡中世界的輪廓開始扭曲。

“你們不是想讓我認(rèn)命嗎？”他咧嘴一笑，“偏不。”

火焰轟然炸開，直撲最近的鏡面而去！

咔嚓！

第一面鏡子碎裂，碎片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緊接著，第二面、第三面……所有鏡像瞬間活了過來，紛紛朝他撲來！

有的舉劍，有的掐訣，有的甚至掏出了一串雷符，邊扔邊喊：“你該死！”

葉塵一邊閃避一邊吐槽：“你們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能不能走點心？”

他在鏡陣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帶著烈焰，燒得那些“自己”哇哇亂叫。

“你說你是真實的我？那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偷偷用我的名義去相親過？”

“你說你是真正的我？那你有沒有在別人背后吐槽過玄風(fēng)老祖的胡子太長？”

“你說你是本體？那你有沒有在洗澡的時候哼《小蘋果》？”

每問一句，他就燒碎一面鏡子。

終于，最后一個“葉塵”站在他面前，手里拎著一把銹跡斑斑的破劍。

“你連武器都不換新的？”葉塵搖頭，“看來你也不是我。”

“我是你最不愿面對的那一面。”那人低聲道，“怯懦、逃避、自我欺騙……你以為你能斬斷輪回，其實你只是害怕承認(rèn)自己配不上這份命運。”

“哦？”葉塵歪頭，“那你敢不敢跟我跳個舞？”

“什么？”

話音未落，他一腳踹在對方胸口，順勢躍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火焰如流星尾焰般拖曳而出！

“跳舞不需要邀約！”他大笑，“但打架可以送你一首BGM！”

太極劫火轟然炸裂，最后一面鏡子應(yīng)聲而碎。

四周的鏡墻轟然倒塌，空間開始崩塌。

葉塵站在原地，看著腳下逐漸裂開的鏡面，輕聲道：“我不是輪回的一部分，我是它的導(dǎo)演。”

下一秒，他縱身一躍，主動墜入裂縫之中！

鎖魂井深不見底。

葉塵一路往下掉，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仿佛千百道哭泣交織在一起。

“這井是不是通靈了？”他嘀咕，“怎么越掉越冷？”

突然，腰間玉墜一陣震動，一股熱流順著經(jīng)脈蔓延全身。

“喲，你還挺靠譜。”他笑了，“關(guān)鍵時刻不掉鏈子。”

炎流鏈從袖中滑出，纏繞在他手腕上，竟在半空中化作一條火龍，盤旋飛舞！

“好家伙，你還能變形？”他驚嘆，“下次變個火箭送我上天唄。”

火龍沒有回應(yīng)，只是發(fā)出一聲低吼，猛然沖向四壁上的鏡面！

井壁上密密麻麻全是鏡子，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畫面：他曾背叛朋友、曾臨陣脫逃、曾在生死關(guān)頭猶豫不決……

“這些事我確實做過。”葉塵望著那些鏡中投影，“但我也沒躲。”

他伸手觸碰其中一面鏡子，畫面驟然放大，重現(xiàn)了那一夜——他明明可以救下那個人，卻因恐懼選擇了退縮。

“對不起。”他對鏡中的自己說，“但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火龍咆哮著撞碎鏡面，烈焰吞噬一切。

一塊接一塊，所有的鏡像都被焚毀。

最后，只剩下一扇門，門上鑲嵌著一面古樸的銅鏡。

鏡中，玄風(fēng)老祖靜靜站著，須發(fā)飄動，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

“小子，你來了。”

“老祖。”葉塵拱手，“您怎么也在這兒？”

“我在等你。”玄風(fēng)老祖緩緩抬起手，“等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注定成為新的魔神。”

葉塵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您呢？”

“我？”玄風(fēng)老祖望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悲憫，“我只是過去的殘影。”

“那您為什么還要攔我？”

“因為我希望你能活得輕松些。”老祖嘆息，“但我知道，你不會聽。”

說著，他竟轉(zhuǎn)身投入火海，身影在業(yè)火中燃燒，化作點點霜花飄落。

一片雪花落在葉塵眉心，凝成一柄細(xì)長的冰劍，直指他的識海！

“記住，鑰匙不在打破，而在重鑄。”

話音落下，冰劍刺入眉心，葉塵只覺腦海轟然一震！

就在意識模糊前，他聽見自己輕笑了一聲：

“重鑄？呵，那就讓我把這爛攤子重新擺一遍。”

霜花劍徹底沒入額頭，天地歸于寂靜。

井底，只剩下一根斷裂的炎流鏈，靜靜漂浮在虛空中。

它輕輕顫動了一下，仿佛在等待下一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