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營整訓走上正軌，林毅卻有了新的想法。

硬件上來了，軟件也得跟上。光有兵有槍，打法還是老一套，碰上鬼子的精銳，照樣是拿人命去填。他腦子里，在二營實施三三制戰術的想法正在蠢蠢欲動。

“開會！”

一聲令下，二營所有連排級干部都擠進了營部。王虎、王大壯、趙鐵柱，還有臨時負責新生連的劉猴子，一個個腰桿挺得筆直。

林毅沒廢話，開門見山，“今天叫大家來，是想在全營推行‘三三制’戰術。”

“三三制？”王保國第一個沒忍住，他嗓門最大，“營長，就是您在五連的時候訓練的那一套戰術嗎？”

“對，沒錯。”

林毅知道有一部分人見過五連訓練三三制戰術，但是還有很多人沒有見識過這一套戰術。

林毅指著地上的沙盤，“所謂三三制，就是以班為單位，每個班分成三個戰斗小組，每組三到四個人。進攻時，三個小組呈三角隊形，交替掩護，梯次前進。”

他用一根樹枝在沙盤上劃拉著，“這么一來，隊形就散開了，鬼子一發炮彈下來，最多傷我們一個小組，傷亡能降到最低！而且火力能形成交叉，沒有死角！”

干部們湊上前，圍著沙盤交頭接耳，除了原先五連的干部其余人臉上除了迷茫，還是迷茫。

“營長，這……把人分得這么散，沖鋒的時候還有啥氣勢？”趙鐵柱皺著眉，他是老實人，有啥說啥，“隊伍太分散了了，咋擰成一股繩打仗？”

“對啊營長！”王保國立刻附和，“咱們打仗，命令傳達要及時？您這么一搞，咱們靠喊指揮可就指揮不動了？不是給鬼子各個擊破嗎？”

不解聲此起彼伏，這套戰術完全顛覆了他們以往的認知。

林毅沒生氣，他預料到了這個反應。跟這群土生土長的軍官講戰術理論，他們理解能力有限。

“都別吵吵了！”林毅一拍桌子，“王大壯！”

“到！”

“明天，你把五連拉出來，親自給他們上一課！五連和七連演練一番，其他人，全都給老子去觀摩！讓你們看看，這三三制到底是他娘的什么戰術！”

第二天，二營的訓練場上圍滿了人。

演習開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五連的戰士們不再是密集沖鋒，而是以戰斗小組為單位，像狼群一樣，利用著每一處溝坎、每一塊巖石，悄無聲息地向前滲透。一個小組開火吸引注意力，另外兩個小組就從側翼摸了上去。

七連的“守軍”完全被打蒙了。他們根本找不到目標。這邊剛開槍，那邊的人已經轉移了。槍聲聽著熱鬧，卻總是打在空處。反倒是五連的冷槍，時不時就撂倒一個“敵人”。

不到半個小時，代表五連的紅旗就插上了高地。

結果出來，全場鴉雀無聲。觀摩的戰士們，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王保國更是張著嘴，半天合不攏。五連的人幾乎是以零“傷亡”的代價，拿下了七連防守的陣地。

“看明白了？”林毅走到他們面前。

王保國一個激靈，臉漲得通紅，上來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營長，俺是個粗人，俺有眼不識泰山！這玩意兒……這他娘的是神仙戰法啊！”

“現在，沒人有異議了吧？”林毅環視一圈。

所有人都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好！”林毅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個更驚人的決定，“既然都同意了，那從今天起，我宣布一個命令。把五連，還有新生連，全部打散！”

“啥？”王大壯剛被點燃的熱情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營長！拆了我的五連？這不行！這絕對不行！五連是咱們二營的尖刀，是老底子！你把骨干都抽走了，我這連長當個光桿司令啊？”

“營長，這么干是不是太急了？”一向穩重的王虎也忍不住開口，“這傷筋動骨的，萬一鬼子這時候打過來……”

“就是要傷筋動骨！”

“我要的是整個二營都變成尖刀，而不是只有一個五連！鬼子會給我們三個月、五個月的時間慢慢練兵嗎？不會！我們等不起！”

“還有咱們的新生連戰士！不把他們徹底打散，分到各個連隊，跟老兵們吃一鍋飯、睡一個炕、一起訓練，他們心里那點隔閡就永遠消不掉！他們就永遠是‘新生連’！”

“我決定，把五連和新生連的戰士，平均分配到五、六、七、八四個連隊里！五連的老兵，下去直接當班長、副班長！當‘種子’！負責把三三制戰術，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在全營鋪開！誰他娘的完不成任務，我撤誰的職！”

林毅的話讓所有干部都沉默了，他們能感受到林毅那股整編部隊的決心。

當晚，營部那盞昏黃的煤油燈又亮了起來。

林毅召集了所有連排長，進行夜間集訓。沙盤前，他親自講解三三制戰術的理論和各種實戰應用。

【叮！宿主使用‘戰術指揮（中級）’技能，下屬戰術理解能力臨時提升30%，戰術執行力臨時提升15%。】

【叮！宿主使用‘戰術布置（中級）’技能，戰術方案推演速度加快，細節完善度提升。】

在技能的加持下，林毅的講解變得異常清晰、直觀。那些原本復雜拗口的戰術原理，從他嘴里說出來，就跟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

一個排長對側翼穿插的時機總是把握不好，急得滿頭大汗。

林毅走過去，在沙盤上把代表敵我雙方的棋子重新擺放了一下，“別想著去包圍他們，那是個口袋。你要想，怎么把你的一個班，變成一把錐子，從他們最軟的腰眼上，狠狠扎進去！讓他們自己亂起來！”

那個排長愣在原地，隨即一拍大腿，臉上滿是恍然大悟。之前想不通的關隘，瞬間就打通了。

“都給老子記住！”

“我教你們這個，不是為了讓你們把我的命令傳得更快，是讓你們在戰場上，可以不用等我的命令！”

“班長，就是他那個班的指揮官！排長，就是你那個排的指揮官！在戰場上，你們自己就是指揮官！要敢做決定，敢承擔責任！我要的是一群狼，不是一群只知道聽命令的羊！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所有干部齊聲答道。

這種大膽放權、強調基層自主性的思想，對他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沖擊。

夜間學理論，白天上訓練場實踐。

整個二營駐地，徹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事熔爐。起初的抵觸和不適，很快就被一種狂熱的訓練激情所取代。五連拆分下去的老兵們，成了最嚴厲的教官，他們手把手地糾正著戰士們的每一個動作。

而那些新生連的戰士，在被分到各個連隊后，也慢慢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他們發現，身邊的老兵并沒有看不起他們，訓練時罵歸罵，休息時照樣會分半塊餅子給你。

夜深了，林毅站在山坡上，看著山下星星點點的營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支成分復雜的部隊，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捏合成型。那些曾經的散沙，正在被煉成一塊堅不可摧的鐵板。

劉猴子不知什么時候摸到了他身邊。

“營長，炊事班問，明天的訓練量還加不加？再加的話，糧食消耗可就超標了。”

林毅看著遠處，他轉過身，咧嘴一笑。

“告訴王大壯，讓他帶人去團長那哭窮，就說二營快揭不開鍋了。然后你，去告訴炊事班，今天晚上，全營加肉！這幫兔崽子，練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