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彼岸花’實驗室那個主控長得一模一樣！”

張啟明嘶啞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顧清歡的耳膜！

她手腕被那只枯瘦冰涼的手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主控？

“彼岸花”實驗室的主控？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顧清歡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幾乎停止了跳動！無數混亂的念頭如同驚濤駭浪般在她腦海中翻涌！

母親？還是……別的什么人？

“張總！您剛醒，不能激動！快松手！”主治醫生和護士終于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慌忙上前，試圖掰開張啟明的手。

“彼岸花……是她……是她……”張啟明眼神渙散，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幾個詞，力氣卻大得驚人，死死抓著顧清歡不放。

病房外，隔著玻璃，墨廷梟清晰地看到了張啟明抓住顧清歡手腕的一幕，也看到了顧清歡瞬間僵硬的背影！他操控輪椅的手猛地收緊！

“他在說什么？”墨廷梟的聲音冷得像冰。

沈確離得近，隱約聽到了幾個詞，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張總好像提到了……‘彼岸花’……還有……說墨太太像什么人？”

“彼岸花？！”墨廷梟的眼底，瞬間掀起驚濤駭浪！又是這個名字！和他查到的線索完全吻合！

周雅芝和蘇晚晴也聽到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周雅芝更是尖聲道：“什么花不花的？啟明是不是被這丑八怪扎針扎糊涂了？快！快進去看看！”

病房內。

顧清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反手輕輕按住張啟明的手腕內側某個穴位，指尖微不可查地一按。

張啟明渾身一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抓住她的手瞬間松脫，整個人再次陷入昏睡，但呼吸還算平穩。

“張總情緒激動，需要休息。”顧清歡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異常沉穩，“暫時不要打擾他。”

她說完，不再看任何人，彎腰迅速收起散落在張啟明身上的那幾根縫衣針，動作快而利落。然后，她走到一旁的操作臺，拿起一支一次性采血管，極其自然地、趁著眾人注意力還在張啟明身上時，從張啟明手臂的留置針接口處，抽取了大約5毫升暗紅色的靜脈血。

動作隱蔽，行云流水。

做完這一切，她將采血管小心地放進無菌服的口袋，這才轉身，低著頭，像來時一樣，縮著肩膀，慢吞吞地走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門，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她身上！

有震驚，有敬畏，有難以置信，也有周雅芝和蘇晚晴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嫉恨和怨毒！

“顧清歡！你對啟明做了什么？！他剛才胡言亂語是不是你搞的鬼？！”周雅芝第一個沖上來，指著她的鼻子尖聲質問。

顧清歡像是被她的氣勢嚇到，下意識地后退半步，低著頭，聲音細若蚊吶：“我……我沒有……張總剛醒……可能……可能是做夢……”

“做夢？我看是你用了什么邪術！”周雅芝不依不饒。

“夠了！”墨廷梟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操控輪椅上前，深邃的目光落在顧清歡身上，帶著審視和探究，“張總情況如何？”

顧清歡依舊低著頭，不敢看他：“暫時……穩定了……但……但毒素沒清……還會反復……”

“毒素？”墨廷梟眼神一凝。

“是……張總……是中毒了……”顧清歡的聲音帶著點怯生生的肯定，“很……很厲害的神經毒素……”

沈確立刻上前：“少爺，張總的血液樣本已經送去加急毒理檢測了，結果很快出來！”

墨廷梟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轉向顧清歡：“你用的針法……”

“是……是鄉下土法子……”顧清歡搶著回答，聲音帶著慌亂，“奶奶教的……瞎貓碰上死耗子……”

她這副急于撇清、膽小怕事的樣子，和剛才病房里那個氣場全開、力挽狂瀾的神醫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墨廷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問，只是對沈確道：“安排人，24小時守著張總。你，”他看向顧清歡，“先回去休息。”

……

回到墨家老宅那間偏僻的客房，顧清歡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張啟明那冰冷而驚駭的觸感。

“彼岸花”實驗室主控……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母親？

不，母親失蹤時已經三十多歲，而張啟明口中的“主控”，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管理者，一個核心人物。年齡對不上。

那會是誰？

雙胞胎姐妹？還是……別的？

顧清歡的心亂成一團麻。她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這個爆炸性的信息。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張啟明體內的毒素！

她從口袋里拿出那支采血管。暗紅色的血液在管壁內微微晃動。

然后，她又從床底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看起來像是老舊化妝盒的東西。打開蓋子，里面卻別有洞天！微型離心機、簡易光譜分析儀、幾個裝著不同顏色試劑的小瓶子……赫然是一個微型的便攜式毒理檢測設備！

這是“暗夜”組織特制的裝備，精度極高。

她動作麻利地將張啟明的血液樣本滴入檢測儀，加入特定的試劑，啟動微型離心機……

屏幕上，數據飛快滾動。

顧清歡的眼神專注而銳利，緊盯著屏幕上的圖譜和不斷跳出的參數。

果然！和她之前初步判斷的一樣！

這是一種極其復雜、極其罕見的混合神經毒素，代號在她掌握的機密資料庫里被稱為“X-7”！它最大的特點就是隱蔽性強，初期難以檢測，一旦爆發，直接攻擊神經系統，引發多器官連鎖衰竭，致死率極高！

而且……

顧清歡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毒素的某些分子結構……怎么如此熟悉？

她猛地想起什么，飛快地從暗格里又取出一個密封的小玻璃瓶。瓶子里，是幾滴暗沉發黑的血跡——這是她之前費盡心機，從墨廷梟書房垃圾桶里沾有他咳血痕跡的紙巾上，小心翼翼提取到的！

她將墨廷梟的血液樣本，同樣滴入檢測儀。

屏幕上，兩套圖譜開始并行分析、比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顧清歡的呼吸，隨著屏幕上最終跳出的那個鮮紅的匹配度數值，而驟然停止！

【樣本A（張啟明）與樣本B（未知）毒素核心序列匹配度：98.7%】

98.7%！

這意味著，張啟明所中的“X-7”神經毒素，與墨廷梟體內殘留的毒素，幾乎同出一源！只有極其微小的差異！

是同一種毒！或者說，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或者同一批人研制出來的毒！

“彼岸花”實驗室！

顧清歡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寒光！

是它！一定是它！

張啟明因為某種原因接觸到了“彼岸花”，被下了毒！而墨廷梟……他當年中的毒，也來自“彼岸花”！

他們共同的敵人，終于徹底浮出水面！

就在這時——

咚咚咚！

房門被不輕不重地敲響了！

顧清歡渾身一激靈！瞬間從高度集中的狀態中驚醒！

她飛快地將檢測設備塞回暗格，抹去一切痕跡，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本破舊花卉圖鑒，做出一副正在看書的樣子，才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

“誰……誰啊？”她故意讓自己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和怯意。

門外，傳來墨廷梟低沉而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是我。”

顧清歡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來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墨廷梟坐在輪椅上，就在門外。走廊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冷峻的側臉輪廓。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直接越過顧清歡，掃向她身后的房間。

“墨先生……這么晚了……有事嗎？”顧清歡側身讓開，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墨廷梟操控輪椅滑進房間。他的視線在簡陋的房間內緩緩掃過，最后落在了那張小桌子上——桌子上，攤開著那本花卉圖鑒，旁邊還放著一個水杯，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但墨廷梟的鼻子，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淡薄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化學試劑的味道？

他的目光微微一頓。

“張總的毒理報告出來了。”墨廷梟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是一種罕見的神經毒素，醫院方面束手無策。”

顧清歡“啊”了一聲，抬起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擔憂：“那……那怎么辦？張總他……”

“沈確說，你可能有辦法？”墨廷梟的目光銳利地鎖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所有的偽裝，“畢竟，你能用幾根縫衣針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顧清歡像是被他的目光燙到，慌忙低下頭：“我……我那真的是運氣……瞎貓碰上死耗子……我……我不懂什么毒素……”

“是嗎？”墨廷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操控輪椅，緩緩靠近桌子。

顧清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格就在桌子旁邊的地板下！

墨廷梟的目光似乎無意地掃過桌面，掃過那本圖鑒，然后，他的視線落在了桌角——那里，有一小片極其不起眼的、只有針尖大小的……暗紅色痕跡？

像是……干涸的血跡？

顧清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瞳孔驟然一縮！糟了！可能是剛才處理采血管時不小心濺出來的一滴！

墨廷梟的手指，緩緩伸向那片小小的暗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墨先生！”顧清歡像是被嚇壞了，猛地后退一步，身體“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嘩啦！

桌上的水杯被她撞翻，半杯水潑了出來，正好澆在那片暗紅色的痕跡上！

水漬迅速蔓延開來，將那片小小的痕跡徹底洇開、稀釋，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對……對不起！墨先生！我不是故意的！”顧清歡手忙腳亂地抓起桌上的抹布去擦，聲音帶著哭腔，一副闖了大禍的驚慌模樣。

墨廷梟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看著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笨手笨腳的女人，看著她被水打濕的袖口，看著她臉上那道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的疤痕……

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

最終，他緩緩收回了手。

“早點休息。”他丟下這句話，操控輪椅，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輕輕關上。

顧清歡靠著桌子，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她看著地上那灘被稀釋的水漬，長長地、無聲地吁了一口氣。

好險！

她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摸出剛剛藏進去的微型檢測儀。屏幕上，那份毒理報告的最終頁面還停留著。

除了那刺眼的98.7%匹配度，在報告的最下方，還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備注：

【備注：樣本B（未知）血液中檢測到高濃度特異性抗體，對X-7毒素核心蛋白表現出異常親和力。初步推算，抗體對毒素中和清除效率：適配率100%。】

適配率……100%？

顧清歡盯著這行字，眉頭緊緊皺起。

墨廷梟的血液里，有能完美清除這種毒素的抗體？

這怎么可能？

除非……

一個更加大膽、更加匪夷所思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