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被盯上的消息，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在長安的暗流里激起了漣漪。

此人官居太中大夫，平日里謹小慎微，從不參與黨爭，誰也想不到他竟是劉屈氂的余黨。福朋讓人盯著他的行蹤，發(fā)現(xiàn)他每隔幾日就會去城西的一座破廟燒香，每次都待不到一刻鐘就走。

“大人，這李壽怕是在破廟和人接頭。”王二稟報時，手里捏著一張畫，上面是破廟周圍的地形圖，“屬下查過，那破廟早就荒廢了，除了他，平時沒人去。”

福朋看著地形圖，指尖在破廟后的一棵老槐樹上點了點：“讓人在這兒藏著，看看他見的是誰。”

三日后，王二帶來了消息，聲音里帶著幾分驚訝：“是……是前廷尉監(jiān)（負責司法的官員）郭穰！當年江充搜查東宮，就是他帶著人去的！”

福朋心里豁然開朗。郭穰，江充的爪牙，當年在巫蠱案里手上沾了不少血，劉據(jù)登基后本該清算他，卻被他借著大赦的機會逃到了鄉(xiāng)下。沒想到他竟和李壽勾連在一起。

“看來，劉屈氂、江充的余黨，早就暗中勾結(jié)了。”福朋道，“他們躲在暗處，就等著找機會顛覆陛下。”

“那現(xiàn)在就把他們抓起來？”王二摩拳擦掌。

“不急。”福朋搖頭，“李壽只是個傳信的，郭穰背后肯定還有人。等他們下次接頭，一網(wǎng)打盡。”

五日后，破廟里果然來了更多人。除了李壽和郭穰，還有幾個面生的官員，看服飾都是些閑散職位，卻在廟里低聲商議著什么。

“動手。”福朋一聲令下，埋伏在周圍的侍衛(wèi)蜂擁而入。

破廟里的人猝不及防，頓時亂作一團。郭穰想跳后窗逃跑，被王二一腳踹倒在地；李壽嚇得癱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著“饒命”。

搜查時，侍衛(wèi)從一個官員懷里搜出了一份名單，上面列著三十多個名字，都是當年依附劉屈氂、江充的人，如今大多在地方任職。

“好啊，”福朋看著名單，冷笑，“藏得夠深的。”

他讓人將名單呈給劉據(jù)。劉據(jù)看著名單，臉色鐵青：“這些人，拿著朝廷的俸祿，卻在背后算計朕！傳朕旨意，按名單抓人，一個都不能漏！”

這場抓捕，震動了整個長安。百姓們聽說又揪出了一批當年參與巫蠱之禍的余黨，無不拍手稱快。

天牢里，郭穰被打得皮開肉綻，終于招了。

“是……是我們不甘心！”郭穰喘著氣，“江大人和劉丞相為了大業(yè)丟了性命，我們……我們想為他們報仇！”

“報仇？”福朋站在牢門外，眼神冰冷，“你們當年濫殺無辜，害死了多少忠良？皇后衛(wèi)子夫、太子劉據(jù)（指歷史上的悲劇）、公孫丞相……他們的仇找誰報？”

郭穰啞口無言，只是趴在地上哼哼。

“說，名單上的人，都參與了什么？”

“我們……我們想在秋收后，趁著百姓納糧的時候，散布謠言，說陛下要加征賦稅，逼百姓鬧事……到時候，我們再從地方起兵，里應外合……”

福朋心里一凜。好毒的計！秋收時節(jié)本就容易生亂，再加上謠言煽動，很可能引發(fā)民變。

“幸好發(fā)現(xiàn)得早。”福朋暗道。

他讓人將郭穰的供詞整理好，呈給劉據(jù)。劉據(jù)看后，當即下令：“所有涉案人員，一律處死，家屬流放！”

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

處理完余黨，長安終于徹底平靜下來。朝堂上，再也沒人敢提巫蠱之禍；地方上，經(jīng)過整頓，吏治也清明了許多。

這日，福朋陪劉據(jù)在御花園散步。秋風吹過，落葉滿地。

“福朋，”劉據(jù)忽然道，“你說，這天下，是不是真的能一直太平下去？”

福朋看著他：“只要陛下心懷百姓，任用賢能，嚴懲奸佞，就能太平。”

劉據(jù)笑了：“說得好。朕這幾日看了各地的奏報，關中的荒地開墾了不少，江南的賦稅也收上來了，百姓的日子，確實比以前好過了。”

“這都是陛下的功勞。”

“不，是你的功勞。”劉據(jù)道，“如果沒有你，朕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鬼，更別說有今天了。”

福朋剛要謙虛，就見內(nèi)侍匆匆跑來：“陛下，御史大夫府的阿竹求見，說有急事。”

福朋心里一緊，阿竹沒事不會在這個時候求見。

“讓他進來。”

阿竹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信，臉色焦急：“大人，陛下，江南傳來急報！會稽郡發(fā)生海嘯，海水倒灌，淹了十幾個縣，百姓死傷慘重！”

“什么？！”劉據(jù)和福朋同時變了臉色。

天災，往往比人禍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