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玨炸裂的剎那，虛影尚未散盡，云霄子的劍已至。

劍鋒未落，氣機先鎖。我右肩一沉，三具鏡影幾乎同時震顫，斷劍鏡影橫劍格擋，玄晶鏡影掌心寒光炸射，結印鏡影十指翻飛，逆魂印殘式尚未結成，云霄子的“天傾式”已劈開空氣，如山壓來。

我旋身，斷劍鏡影借勢滑步，劍身暗金紋路與云霄子劍鋒相撞，發(fā)出刺耳錚鳴。那一瞬，劍脊紅芒一閃，像是有東西在蘇醒。我沒有遲疑，借反震之力后撤半步，三影呈品字壓上，斷劍鏡影以“凌云斷流步”斜切云霄子右肋，玄晶鏡影凝冰錐三道，直射峨眉劍陣側翼，逼退兩名女弟子。結印鏡影則牽引少林羅漢陣氣機，掌印未落，禪杖陣勢已偏移寸許。

十二名天劍門弟子趁機合圍，劍氣交織成網(wǎng)，封鎖騰挪空間。我本體后撤，左肩驟然一涼，一道劍氣擦過皮肉，深可見骨。血順著黑袍流下，滴在石階上，發(fā)出輕微的“嗒”聲。

我甩手，血珠飛濺，落地瞬間凝成三根冰刺，反激而起，刺向兩名逼近的天劍弟子。他們倉促格擋，陣型微亂。就在這半息破綻中，結印鏡影散功，逆魂印最后一式能量反灌本體，識海如遭雷擊，右眼金紋暴漲，鏡心通靈訣全開。

視野驟然清晰。

十二名天劍弟子的劍氣軌跡、靈力流向、靈石共鳴頻率，盡數(shù)映入心鏡。我一眼看穿——第三弟子劍柄嵌著的靈石，有裂紋。

我抬手，玄晶鏡影掌心凝聚寒光，直指那人手腕。冰錐未出，那人已察覺異樣，劍勢一滯。我本體借機躍起，腳尖點地，身形如影掠出鎖靈陣邊緣。

云霄子眼神一冷，手中長劍驟然變式。

“斬淵。”

劍未至，氣已鎖喉。我胸口一悶，三具鏡影齊齊震顫，斷劍鏡影劍身嗡鳴，玄晶鏡影掌心冰光潰散，結印鏡影身形虛化，幾乎要崩解。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蛟龍遺留的靈力自心脈涌出，玄晶鏡影瞬間膨脹，凝成一面冰盾，擋在身前。

劍鋒斬落。

冰盾炸裂，寒光四濺，碎片如刀，割過我的臉頰與手臂。其中一片嵌入掌心，帶著微弱的鱗光，竟不墜地，反而滲入皮膚，與心脈深處某股氣息隱隱呼應。

我借反震之力后躍，三具鏡影迅速收束，融入經(jīng)脈。鏡心通靈訣逆轉，將鏡影殘余意識與痛感融合，剎那間，感知翻倍——不，是四倍。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回音，能看清云霄子收劍時指尖的微顫。

他那一劍，收勢太快，左肩有舊傷。

我未動，只將斷劍緩緩抬起，劍尖指向他眉心。三影雖散，戰(zhàn)意未斷。我右眼金紋未褪，左肩血流未止，掌心鱗片微燙，像有火在燒。

云霄子盯著我，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動。

“你不是沈無咎。”他低聲道，“你體內，有別的東西。”

我沒有回答。心脈深處，凌云傲的殘魂在躁動。剛才那一劍，不僅震散了鏡影，也撕開了封印的縫隙。我能感覺到，那縷殘魂在掙扎，在窺視，在試圖奪回對這具身體的掌控。

但我比他更快。

鏡心通靈訣運轉，我將剛才四倍感知的記憶片段反向注入心脈，如同將刀刃插進神識裂縫。殘魂發(fā)出無聲嘶吼，瞬間退縮。我趁機以蛟龍靈力為引，將玄晶碎片中殘留的壓制之力重新封入經(jīng)絡，鎖住那股躁動。

痛楚未消，反而更烈。但我笑了。

痛，意味著我還活著，意味著我能掌控。

云霄子不再遲疑，劍勢再起。少林羅漢陣踏地而進，禪杖震出層層氣波；峨眉劍陣重組三才位，劍光如織；天劍門弟子重新結陣，劍氣交織成網(wǎng)，比先前更密。

我站在原地，沒有后退。

斷劍在手，鏡影雖散，但戰(zhàn)斗意識仍在。我閉眼，心鏡映照——三影的武技、殘魂的記憶、蛟龍的共鳴、我自己的殺意，盡數(shù)在識海中重演。

再睜眼時，我已不是剛才的我。

我抬手，掌心血與鱗光交融，玄晶之力再度凝聚。斷劍鏡影自心脈剝離，重新凝形，劍身暗金紋路更亮，紅芒隱現(xiàn)。玄晶鏡影掌心凝出冰刃，結印鏡影十指翻飛，逆魂印殘式再度成型。

三影再立。

云霄子劍鋒一偏，直取我心口。我未動，只將斷劍鏡影推出。

劍影交錯，云霄子劍勢微滯。就在這瞬間，玄晶鏡影掌心冰刃脫手，直射天劍陣眼——第三弟子劍柄靈石。

“啪！”

靈石炸裂。

劍氣網(wǎng)出現(xiàn)缺口。我本體疾沖，借結印鏡影牽引之力，身形如電，直穿而出。

少林老僧禪杖橫掃，我側身避過，掌心鱗片驟熱，一股寒流自掌心爆發(fā)，地面瞬間結冰，老僧腳步一滑，陣勢再亂。

峨眉女弟子劍光追至，我反手拔出斷劍，劍身劃過空氣，帶出一道弧光。劍未至，劍氣已割開她肩甲。她后退，劍勢中斷。

我立于祭臺邊緣，三影護體，血染黑袍，掌心鱗光未散。

云霄子終于動容。

“你竟能在傷勢下重組鏡影？”他聲音低沉，“這已不是通靈訣，是奪魂之術。”

我沒有回應。心脈深處，殘魂再度躁動。這一次，它不再沉默。我右眼金紋中，閃過一瞬不屬于我的冷笑——那是它在窺視，在嘲諷，在等待我力竭的那一刻。

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等我倒下，等我失控，等我成為它的容器。

但我不會。

我將斷劍橫于胸前，劍身“凌云”二字在火光下泛著冷光。三具鏡影同步抬手，劍、冰、印，三式合一，直指云霄子。

他不再猶豫，長劍高舉，劍氣沖天。

“結陣！誅邪！”

十二天劍弟子齊喝，劍氣再度交織。少林羅漢陣踏地而進，峨眉劍陣劍光如雨。云霄子劍鋒下壓，劍勢未落，氣機已鎖死我全身。

我站在原地，沒有后退。

三影前壓，戰(zhàn)意如潮。

云霄子劍鋒斬落的瞬間，我右眼金紋暴漲，心鏡映照出他劍勢破綻——收勢時左肩微沉，舊傷復發(fā)。

我抬手，斷劍鏡影直刺其肋，玄晶鏡影冰刃射向劍陣眼，結印鏡影逆魂印最后一式終于完成，掌印直拍云霄子心脈。

他變招，劍勢回旋，格開斷劍，劍氣橫掃，三影齊震。

我本體后退一步，左肩傷口撕裂，血順著指尖滴落。

掌心鱗片突然發(fā)燙，那片嵌入的蛟龍鱗光微微顫動，仿佛在回應什么。

我低頭，看見血滴落在石階上，凝成細小的冰珠，卻未碎。

云霄子劍鋒再起，寒光暴漲。

我抬起手，斷劍指向他，三影再度壓上。

劍未落，影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