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幽谷外的山道上,夜風裹著寒意撲面而來。掌心還殘留著冰魄玄晶的冷意,那股力量仿佛已滲入骨髓,讓我的五感變得異常敏銳。
沈家,就在前方三十里外的山坳中。
我披上斗篷,將兜帽拉低遮住面容,腳下輕點,身形如鬼魅般掠過林梢。沈家戒備森嚴,尤其是父親的密室,絕非尋常可闖之地。但我別無選擇——那枚玉玨背后隱藏的真相,必須揭開。
夜色如墨,一輪殘月斜掛天際,銀輝灑落在沈家主宅的屋脊上,映出一片斑駁光影。我藏身于后院的一棵老槐樹上,靜靜觀察著巡邏守衛的路線。子時換崗的時間早已牢記于心,而此刻正是他們交接的空檔。
我悄然躍下,足尖輕點地面,幾乎不帶半分響動地穿過回廊。書房門前兩名守衛正低聲交談,我屏息凝神,調動鏡心通靈訣,識海中瞬間浮現出一道模糊身影——那是沈滄,他曾在某個月夜偷溜進書房,腳步節奏與氣息都與此刻模擬的目標極為相近。
我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流轉,模仿起沈滄的步伐。每一步落地都恰到好處地踩在青磚縫隙間,避免發出多余聲響。守衛果然沒有察覺異樣,甚至微微點頭示意,我順利通過。
書房內燭火搖曳,書架林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我徑直走向東側墻角的暗格機關,手指輕輕拂過木壁上的紋路。五行陣法,金木水火土,順序不可錯亂。
我閉上眼,鏡心通靈訣運轉至極致,識海中浮現出一段記憶畫面:父親曾站在這里,指尖依次按壓五處符文,動作緩慢卻精準。我睜開眼,依照記憶中的順序,一指指按下。
“咔噠”一聲輕響,暗格緩緩開啟,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一枚半邊玉玨靜靜地躺在其中,表面泛著微弱光澤。
就在此刻,胸口的冰魄玄晶忽然泛起一絲涼意,仿佛感應到了什么。我皺眉取出玄晶,將其貼近玉玨,兩者竟在空中產生一絲共鳴,光芒交錯,似有某種無形的聯系。
我收起玉玨與玄晶,迅速退出書房,沿著原路返回。然而剛走過長廊拐角,耳邊便傳來低沉的談話聲:
“……凌家后人已現身,少主那邊可有消息?”
我心頭一震,立刻停下腳步,貼墻靜聽。
“還未確認身份,但據傳他手持另一半玉玨,若真是血契之人……”
“此事不得外泄,待老夫親自向宗主稟報?!?
我屏住呼吸,待腳步聲遠去后才繼續前行。玉玨的秘密,竟牽涉到“凌家后人”?而所謂的“血契”,又意味著什么?
我心中疑云翻涌,卻只能暫壓情緒,迅速離開沈家主宅,遁入夜色之中。
回到幽谷深處的洞府前,我盤膝坐下,從懷中取出兩枚玉玨——一枚來自沈家密室,另一枚則是先前從黑衣人身上取得。二者形狀恰好契合,邊緣的紋路宛如龍鳳交纏。
我深吸一口氣,將它們緩緩拼合。
剎那間,玉玨爆發出一陣清冽光芒,投射出一幅影像。
畫面中,一位男子懷抱嬰兒,神情復雜。那男子眉宇間透著熟悉的冷峻與鋒芒——赫然是凌云傲!
而他懷中的嬰兒,襁褓一角繡著沈家紋章,胸前赫然露出一塊胎記,形狀與我肩頭的胎記一模一樣!
我瞳孔驟縮,心跳幾乎停滯。
“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喉嚨干澀得發疼。
影像繼續播放,凌云傲低頭看著嬰兒,聲音低沉:“你是我與她唯一的血脈……沈家不會容你,但你終有一日會回來取回屬于你的東西。”
畫面戛然而止,玉玨光芒黯淡下來,只剩下我一人怔在原地,腦海一片轟鳴。
血脈?凌云傲的兒子?我……
我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讓我稍稍清醒。但心中的震蕩卻無法平息。
如果這一切屬實,那我究竟是誰?是沈家的棄子,還是凌云傲的親生骨肉?
鏡心通靈訣在我體內隱隱躁動,似乎也在回應這段記憶的沖擊。我感受到體內的分裂意識再度浮現,仿佛有兩個“我”正在彼此對峙。
一個聲音低語:“你以為你在掌控一切,其實你早已不是你?!?
另一個聲音冷笑:“你不過是別人棋局中的一顆子。”
我咬緊牙關,強行鎮壓翻騰的情緒,目光死死盯著手中的玉玨。真相,終于撕開了第一道裂縫。
而這道裂縫之后,或許藏著更深的深淵。
我緩緩起身,將玉玨收入懷中,轉身望向洞府深處。霧氣依舊繚繞,卻比之前更顯陰沉。
我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
手中的玉玨突然裂開一道細紋,碎屑掉落,濺落在腳邊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