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閣的“織夢殿”藏在迷蹤澤最深處的溶洞里,洞頂垂著無數(shù)三色堇的氣根,根須間的紫霧像流動的紗,把殿內(nèi)的一切都罩在朦朧里。
王小帥的斷骨笛翼紋金芒往氣根上探,金芒與紫霧相觸,霧里浮出些破碎的影:被織夢針篡改記憶的江湖人,在幻境中重復著最痛苦的片段——俠客親手殺死恩人,書生賣掉妻兒換功名,姑娘用毒酒送走心上人……每個影的眉心都嵌著顆細小的銀珠,珠里的光與洞頂?shù)臍飧噙B,像被線牽著的木偶。
“是‘憶魂珠’。”李美麗的無垢氣往最近的影探,白光與銀珠相觸,珠里的痛苦片段突然加速,影里的俠客突然抱住頭,發(fā)出凄厲的嘶吼,“玄阿影殘留的記憶說,這是素心夫人的獨門暗器,能把人的痛苦記憶煉化成珠,再通過氣根傳回織夢殿,當作滋養(yǎng)三色堇的‘養(yǎng)料’。”
石芽的念心珠滾到影的腳邊,珠體的粉光與銀珠相觸,珠影里的紅薇影往影的識海里鉆,影里的痛苦片段突然暫停,浮現(xiàn)出俠客少年時的影:他正往恩人手里塞著野果,恩人笑著揉他的頭,說“以后要做個行俠仗義的人”。“念心說,紅薇姐姐的情絲草能喚醒好的記憶!”小姑娘的聲音穿透紫霧,“銀珠里的痛苦記憶被好記憶纏住,就不會再往外滲養(yǎng)料了!”
溶洞深處傳來一陣環(huán)佩叮當,穿月白裙的女子從氣根后走出,發(fā)髻上插著三色堇簪,簪上的紫瓣正往外滲著霧,正是幻夢閣的二閣主“云袖”。她的十指纏著銀線,線的另一端系著憶魂珠,輕輕一拉,影里的痛苦片段就重新流動起來,“素心閣主雖逝,但織夢殿的‘千憶陣’還在,只要這些憶魂珠還亮著,江湖人就永遠逃不出痛苦的輪回——你們以為毀了情種就結(jié)束了?太天真了。”
云袖的銀線突然甩出,憶魂珠的光往王小帥的識海里鉆,金芒中浮出他的痛苦片段:紅薇消散的那一刻,他的斷骨笛沒能抓住最后一縷生念,指尖的金芒與紅薇的影擦肩而過,影里的紅薇還在對他笑,說“別難過”。“連星軌合璧的傳人都有執(zhí)念,這江湖還有誰能逃得掉?”云袖的聲音里帶著嘲諷,“素心閣主說得對,痛苦才是最真實的,快樂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境。”
“痛苦是真的,牽掛也是真的。”王小帥的金芒突然暴漲,將憶魂珠的光劈碎,金芒里的紅薇影與李美麗的白光相觸,兩人的氣脈交織出溫暖的光,“紅薇消散前說,她的生念會化作向日葵的肥,永遠陪著我們,這不是幻境,是她留給我們的念想。”
李美麗的無垢氣往云袖的銀線纏,白光與線相觸,線突然變得透明,露出里面的痛苦記憶——云袖的少年影正跪在素心夫人面前,手里捧著顆憶魂珠,珠里是她親手毒死師兄的影,“師妹,只有把痛苦煉化成珠,你才能變得強大,才能不被人欺負。”素心夫人的織夢針往她的識海里刺,“記住,同情是弱者的毒藥,只有恨才是解藥。”
“你也是被素心夫人控制的可憐人。”李美麗的聲音里帶著憐憫,白光里的氣脈往云袖的識海里探,“玄阿影的記憶說,你師兄是為了保護你,才替你頂下偷牽星索圖譜的罪,被護花族廢了氣脈,他臨終前還在喊你的名字,說‘云袖要好好活著’。”
云袖的銀線突然繃斷,憶魂珠掉在地上,珠里的痛苦片段與李美麗的白光相觸,浮現(xiàn)出真相:師兄把偷來的圖譜藏在云袖的發(fā)簪里,自己扛下所有罪責,被押往忘憂澗時,還在對云袖使眼色,讓她快跑。“不……不可能……”云袖的簪子掉在地上,簪頭的三色堇碎成兩半,露出里面的圖譜殘頁,“師兄他……他明明說恨我……”
石芽的念心珠往殘頁上貼,珠體的粉光與殘頁相觸,珠影里的紅薇影與云袖師兄的影相觸,影正往云袖的方向跑,手里舉著半塊玉佩,“小袖,等我回來,我們就離開幻夢閣,去兩界橋種向日葵,再也不碰這些陰毒的東西……”影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化作光屑,融入云袖的氣脈里。
“念心說,紅薇姐姐的情絲草能讓好記憶長在氣脈里。”石芽的眼淚掉在珠上,淚珠與云袖的手相觸,云袖的指尖突然顫抖,憶魂珠的光開始褪色,露出里面的溫暖片段:她與師兄在藥煙谷采藥,師兄往她手里塞著顆野草莓,說“這顆最甜,像小袖的笑”。
“千憶陣的陣眼在溶洞最深處的‘憶魂池’。”云袖的銀線突然轉(zhuǎn)向,往溶洞深處指,“素心閣主把最烈的憶魂珠都沉在池里,珠里是江湖各派掌門的痛苦記憶,只要引動池水,就能讓整個江湖的人陷入自相殘殺——她算準你們會來,在池邊布了‘絕情網(wǎng)’,只要有至純生念的人靠近,網(wǎng)就會收緊,把人的生念煉化成憶魂珠。”
王小帥的金芒往溶洞深處探,金芒與絕情網(wǎng)相觸,網(wǎng)突然發(fā)出紅光,網(wǎng)上的三色堇花瓣往他的方向收縮,像在渴求生念。“汀蘭的回魂草能克制這網(wǎng)。”他往石芽手里塞了顆回魂草籽,“你用念心珠的力催發(fā)芽,草葉的破妄光可以暫時撐開網(wǎng)眼,我們趁機毀掉憶魂池。”
石芽把籽按在絕情網(wǎng)的縫隙里,念心珠的粉光往籽上灌,籽瞬間發(fā)芽,藤蔓順著網(wǎng)眼往上爬,葉片上的安魂花粉簌簌落下,落在網(wǎng)上的三色堇花瓣上,花瓣竟?jié)u漸枯萎,露出里面的銀絲——是用護花族的牽星索殘絲織的,絲上的破妄歌被憶魂珠的痛苦記憶壓制,此刻被回魂草喚醒,發(fā)出微弱的響。
“牽星索的殘絲!”李美麗的無垢氣往銀絲上纏,白光與絲相觸,絲突然發(fā)出清越的鈴音,絕情網(wǎng)的紅光漸漸褪去,網(wǎng)眼撐開了尺許寬的縫隙,“素心夫人竟用護花族的圣物織這種陰毒的網(wǎng),難怪她能困住這么多江湖人!”
云袖的銀線往縫隙里鉆,線的另一端系著顆最亮的憶魂珠,“這是素心閣主的本命憶魂珠,珠里是她殺死師父的影,只要毀掉它,千憶陣就會失效。”她的聲音里帶著決絕,“我欠師兄的,欠護花族的,今天一起還!”
憶魂珠剛靠近縫隙,池里突然沖出條黑色的蛇,蛇身上的鱗片是用三色堇的白瓣煉的,蛇信往云袖的氣脈探,所過之處,生念迅速流失,像被白瓣吸走。“是素心閣主養(yǎng)的‘噬憶蛇’!”云袖的銀線往蛇頭上纏,卻被蛇尾抽中,氣脈里的生念晶突然變暗,“它以憶魂珠的光為食,被它咬中的人,會忘記所有記憶,變成沒有過去的空殼!”
王小帥的斷骨笛金芒往蛇頭上劈,金芒與蛇鱗相觸,鱗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痛苦記憶——是被蛇吞噬的江湖人,他們的影在蛇腹里掙扎,嘴里喊著最珍視的人的名字,“阿爹”“阿娘”“師兄”……這些名字化作光,往憶魂池里飄,滋養(yǎng)著池底的三色堇根。
“他們的生念還沒消散!”李美麗的無垢氣往蛇腹里鉆,白光與影相觸,影們突然往蛇頭的方向沖,像在與蛇搏斗,“玄阿影的記憶說,只要喊出他們的名字,就能喚醒生念,讓蛇腹里的影掙脫束縛!”
“張大叔!你說過要教我打拳的!”石芽的念心珠往蛇腹里撞,珠影里的紅薇影與影們相觸,“李二娘!你答應給我做向日葵餅的!”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珠體的粉光與影們的念相觸,影們的力量突然變強,蛇腹竟被撞出個裂口,“紅薇姐姐說,被記住的人,永遠不會真正消失!”
裂口處的影們紛紛往外鉆,往憶魂池的方向飄,影里的張大叔舉著拳頭,李二娘端著餅,他們的念與回魂草的光相觸,化作金色的箭,往噬憶蛇的七寸射去。蛇發(fā)出痛苦的嘶鳴,身體在光中漸漸透明,露出里面的真相——蛇腹里根本沒有什么空殼,是被囚禁的生念影,他們的身體早就被三色堇的毒腐蝕,只留下執(zhí)念支撐的影。
“原來……你們一直沒放棄……”云袖的眼淚掉在本命憶魂珠上,珠里的素心夫人影突然轉(zhuǎn)身,往她的識海里鉆,“師妹,別信他們,痛苦才是永恒的,快樂都是假的……”
“快樂或許會消失,但留下的暖是真的。”云袖的銀線突然繃緊,將本命憶魂珠往憶魂池里扔,“師兄給我的野草莓,護花族的鈴音,還有……你曾經(jīng)教我采藥的溫柔,這些都是真的!”
憶魂珠墜入池的瞬間,整個織夢殿劇烈震顫,千憶陣的憶魂珠紛紛炸開,紫霧里的痛苦影們重獲自由,往溶洞外飄,影里的俠客扶起恩人,書生抱著妻兒,姑娘接住心上人,像在補全被中斷的人生。絕情網(wǎng)的牽星索殘絲化作無數(shù)銀鈴,往兩界橋的方向飛,鈴音里的破妄歌清越動人,像在訴說著一場遲來的救贖。
云袖的身體在光中漸漸透明,氣脈里的生念晶正在消散,她的臉上卻帶著笑,望著溶洞外的方向,“師兄,我來找你了,這次……我沒騙你……”她的身影徹底消失時,回魂草的藤蔓上開出朵白色的花,花瓣上的紋路與云袖的銀線一模一樣,像在紀念這段從惡到善的蛻變。
溶洞外的陽光照進來,紫霧漸漸散去,洞頂?shù)娜罋飧娂娍菸冻龅紫碌奶炜眨{得像被洗過。王小帥的金芒與李美麗的無垢氣相觸,兩人的氣脈里,星夢破妄的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純粹,像經(jīng)歷了一場洗禮。
石芽的念心珠滾在回魂草的白花上,珠影里的紅薇影對著白花點頭,像在歡迎新的伙伴。小姑娘把珠貼在臉頰上,感受著里面的溫暖,往溶洞外走時,回頭望了一眼,憶魂池的水已經(jīng)變得清澈,池底的三色堇根須正在發(fā)芽,長出的卻是純金的花瓣,像在說“痛苦過后,總有新生”。
幻夢閣的殘黨早已潰散,有的往藥煙谷的方向跑,想求百草生解憶魂珠的毒;有的往護花族的方向去,想在牽星索的鈴音里找回丟失的記憶;只有幾個死忠還在溶洞深處掙扎,卻被回魂草的藤蔓纏住,藤蔓上的破妄光讓他們陷入自己的痛苦記憶,在無盡的悔恨中慢慢枯萎。
李美麗的無垢氣往溶洞外探,白光與風中的鈴音相觸,玄阿影的最后一縷記憶在光里閃了閃,像在說“我終于可以安心離開了”。她往王小帥身邊靠了靠,兩人的氣脈交織出溫柔的光,照亮了下山的路。
織夢殿的廢墟上,回魂草的金瓣花正在綻放,花瓣上的露珠映著陽光,像撒了滿地的星。王小帥撿起片花瓣,往兩界橋的方向看,那里的向日葵應該已經(jīng)結(jié)籽了,金瓣花的種子混在里面,明年春天,應該會開出一片新的花田吧。
江湖的風雨還在繼續(xù),但至少此刻,陽光正好,鈴音清越,那些被痛苦記憶困住的人,終于可以抬頭看看天,像第一次活過來一樣。
而這,或許就是汀蘭、云袖,還有所有犧牲者,最想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