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骸的青銅燈照亮了肉質回廊的真相。
墻壁上嵌著無數透明囊泡,每個囊泡里都懸浮著一個人形——有些是嬰兒,有些是少年,全都閉著眼,脊椎上閃爍著編號。蘇白踉蹌著后退,腳跟撞上某個半埋在地面的金屬板,低頭看清上面蝕刻的文字:
**【第七代記憶嫁接實驗場】**
**【對照組:林夜(#7)/蘇雨(#7)】**
“蘇雨……“她念出這個名字時,喉嚨里涌上一股鐵銹味。記憶深處那個晶化的嬰兒突然睜開眼睛,在幻象中對她伸出手。
林夜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別看那些囊泡,他們在抽取觀察者的記憶。“
但已經晚了。
最近的一個囊泡突然破裂,淡黃色液體噴涌而出,在空中凝結成畫面——十歲的蘇白跪在實驗室里,顫抖著將匕首刺入某個少年的后背,而那個少年脊椎上的編號正是#7。
(*閃回:大祭司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這是必要的犧牲,否則你妹妹永遠無法安息。“*)
楚骸的低笑在回廊里回蕩:“你終于想起來了?那次‘記憶清洗’后,我們不得不重置林夜七次,才讓他徹底忘記你的臉。“
蘇白腰間的銅鈴突然全部炸裂。
十一枚青銅碎片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場景:她曾在血月下與楚骸立約,用妹妹的靈魂交換獵殺亡靈的力量;她曾在林夜第一次蘇醒時,親手將弩箭送入他的心臟;她曾在記憶深井的最底層,刻下那句【下次醒來時,請假裝不認識我】。
“你騙我……“她看向自己的雙手,指甲縫里滲出黑色的記憶殘渣,“那些獵殺亡靈的使命,全都是……“
“全都是實驗的一部分。“楚骸的虛影走近,燈中的眼球轉動著,“我們需要觀察‘仇恨’如何影響記憶嫁接的穩定性。“
林夜的斷劍突然發出刺耳的悲鳴。劍身上的裂痕擴大,銀藍色液體噴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水幕——水幕里顯示的卻是完全不同的真相:
蘇白的確曾將匕首刺入他的后背,但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刻下反制楚骸的契約符文。
(*閃回:滿臉是血的蘇白咬著發帶,在林夜脊椎上刻完最后一筆:“這次輪回,你一定要記住——楚骸不是我們的敵人,遺忘才是。“*)
肉質回廊突然劇烈收縮。囊泡接連爆裂,實驗體們的編號在空中燃燒,最終匯聚成一行懸浮的文字:
**【最終實驗目標:在徹底絕望中,培育能承載‘初始之火’的容器】**
楚骸的虛影開始崩解。
“看來這次輪回提前觸發了最終階段。“他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林夜,你猜蘇白會不會再次選擇犧牲你?就像前六次那樣——“
林夜突然將斷劍刺入自己的心臟。
銀藍色液體噴濺在蘇白臉上,滾燙得像熔化的星辰。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鎖鏈的形狀,將正在消散的楚骸虛影強行固定。
“這次不一樣。“林夜的聲音帶著血肉撕裂的沙啞,“因為我終于發現……“
他染血的手按在蘇白護身符上。符咒碎裂的瞬間,蘇白后頸的皮膚下浮現出和林夜一模一樣的碑文——只是她的紋路是倒置的。
(*閃回:十二臂骷髏將兩個嬰兒背對背縫合,楚骸說:“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解藥。“*)
肉質回廊的頂部突然塌陷。
在墜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蘇白看清了真相:所有實驗體的編號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日期——永夜歷711年血月之夜,她和林夜作為“雙生容器“被創造出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