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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為愛癡狂(1)

大學是自由戀愛的季節,每個男生都像饑腸轆轆、四處尋找獵物的野狼,而路過的每個女生都是撒發著肉香的羚羊,魅惑著饑渴難耐的狼群的胃。

20歲出頭的我們,青春洋溢,風華正茂,告別了中學世代的條條框框,終于可以不顧一切地縱身躍入愛情的海洋。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有人終成眷屬、有人撞得頭破血流,有人則孑然一身,一無所獲。但愛的濃烈也好,遍體鱗傷也好,單相思也罷,都是人生蛻變和成長路上的寶貴經驗,也是大學時光最為美好或刻骨銘心的回憶。

大多數學生都未放棄過對異性的追求,即便受過幾次傷,即便苦求無果。因為年輕,所以可以肆無忌憚,愛得死去活來;因為年輕,也可以今夜買醉消愁,明日從頭再來。對于大學來說,愛情不是必須,但卻是難得的佐料。對一些人來說,學業第一,愛情第二;但對另一些人來說,愛情高于學業,甚至高于一切。

我和舍友沒有這么極端,但也正是這樣一種信念和激情,讓我們在一邊求學,一邊求愛的道路上,各自枝繁葉茂。

先說波波的“愛情苦旅”。

作為失敗的案例,波波的愛情有點稀里糊涂,完結倉促。而導引線則要說回當初老王的一句隨口承諾——是的,老王說要把自己的高中同學介紹給波波。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從此,波波就粘上老王了。幾乎天天問老王,啥時候約高中同學出來見面。

波波平時用手機的機會不多,但既然打算交女友了,那么有一部自己的手機,便成了必需品。于是趁某個周末,波波跑去移動營業廳,辦了一個類似王文彬那樣的動感地帶套餐。從此,波波也算是“手機一族”了。

老王當初確實出于好意。但隔天一細想,覺得不靠譜:高中同學又屬于那種說話直爽,喜怒無常,需要男生很有耐心才能駕馭的性格,而波波則有點直男,不太會哄女孩子。為了避免“雞飛蛋打”,雙方不歡而散,就有意避開波波的反復糾纏。但“躲得過十一,躲不過十五”,畢竟又是一個宿舍的舍友,最后搞得老王也有點煩了,便挑明不想介紹雙方認識的緣由,同時勸波波不要浪費時間。但波波春心綻放,怎會聽得進去,只覺得老王不想幫忙。

為了讓波波徹底死心,老王便只好硬著頭皮,去跟高中同學商量。誰知高中同學并不介意,畢竟,人還沒見,僅憑老王的一面之詞,說明不了什么。感情是需要培養的,再“八字不合”的男女,也有互相看對眼的時候。

老王覺得高中同學的話有幾分道理。隱隱的,老王其實也希望波波能跟高中同學走到一起,畢竟做了3年同學,對她知根知底,人不壞,就是性子直了一些。

打定主意之后,老王便準備從中牽線了。

跟高中同學見面的時間定在周六上午12點,地點是中區聽波湖。

由于過度興奮,周六一大早10點不到,波波就開始起床折騰了。洗澡、理發,然后洗衣服、刷鞋,襪子和衣服也是挑了又挑。11點三刻了,還沒選好,老王有點等得不耐煩了。

“好了沒?我兩支煙都抽完了。差不多得了,穿啥衣服都得塞到羽絨服里,人家也看不見!”老王催促道。

“那不行,第一次見面必須要給個好印象!”波波堅持己見。

“這件好?還是這件好?”波波拿著一深灰色一淺灰色保暖長袖T恤,問躺在床上看漫畫的老曹。

“深色的吧。”老曹側一下頭,敷衍道。

“蘇陽覺得呢?”波波不放心,繼續問我的意見。

“嗯,深色吧。”我短暫地從手機上移開,對老曹的意見投了贊同票。

“老臟覺得呢?”波波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這個麥比,差不多得了,不就是見個女生么,至于這么墨跡!就深色的得了!”老臟眉頭緊鎖,面露不悅。

“波波見完女朋友,記得回來給講講啊,哈哈!”王文彬半坐在床沿上,笑著沖波波說。

“你想得美!”波波白一眼王文彬。王文彬自覺無趣,尷尬地收住笑。

“你再不走,我可走了。”老王丟掉手里的煙蒂,一翻身從床上猛地跳下來,整個床地震一般,劇烈晃動。老王180多斤的身體“砸”下來,多少有點讓人害怕。好在床結實,頃刻便恢復平靜。老王迅速穿好衣服和鞋子,準備自己出門了。

“走走,馬上走!等我穿上衣服……”波波終于急了。原本再給半小時都不一定能搞定的著裝環節,在老王的催促下,竟然5分鐘不到就完成了。

“老王,你等等我。”見老王出了門,波波急忙追出去。

“人家已經到了,咱們得快點了。要不是你墨跡,咱們早到了。我這位同學不喜歡別人遲到,好在這是頭一次,可以理解;她性子比較直,不愛拐彎抹角,以后你跟她相處可得注意點……”老王邊走,邊埋怨,邊叮囑,波波則一路點頭:“是是是。”

“梁佳佳!”剛走到聽波湖邊上,遠遠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寬大羽絨服,整個臉都埋在包裹著黑鵝絨鎖邊的羽絨帽里,個子中等,體態豐腴的身影,老王便大聲叫到。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個黑影便轉過身來,一副圓圓的厚近視鏡后面已經瞇成了一條縫:“王子銘!”梁佳佳興奮地朝老王招手。

波波一看這身材,這樣貌,頓時有點泄氣——怎么跟老王長得差不多,不止身材,眼睛大小竟也相似,莫不是親戚?

“你確定這是你高中同學,不是你表妹?”波波小聲問老王。

“說啥呢?如果是我表妹,我肯介紹給你?!”老王鄙視地盯著波波,波波只好尷尬地搔搔頭。

“這是我舍友,高曉波;這是我高中同學,梁佳佳。”兩人走近之后,老王便將波波和梁佳佳互相引薦給對方,兩人順勢禮貌性互相問好。

“那啥,你們先聊。我肚子餓了,先去吃飯了。”老王不多寒暄,丟下這么一句,便要走。

“改天一起吃飯啊,老同學!”梁佳佳補充一句,算是對老王牽線搭橋的謝意。

“好。”老王嘴角擠出一抹笑,轉身便急匆匆地向食堂方向走去。

“聽說你跟老王是高中同學?”老王走后,氣氛略顯尷尬,為了避免冷場,波波先開口道。

“嗯,是呀,我們高中做了三年前后桌。高中時,子銘學習成績可好了,我老向他請教,他每次考試都是班級前5名,可惜高考沒發揮好……”梁佳佳說著,不免有些惋惜。

“算了,不說老王了,說說你唄。”波波打斷了梁佳佳的憂思。

“我?我成績屬于中上吧,今年高考發揮還不錯,如愿考進了石河大學的政法學院!”梁佳佳有點興奮。

“你學的法學專業?”

“錯,我學的是應急管理。”

“哦,好吧。”

“咋的,瞧不起應急管理?”梁佳佳瞪圓了眼睛。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波波尷尬地笑笑,見梁佳佳態度沒怎么變化,便趕緊轉移話題,“你平時有啥愛好沒?”

“愛好?可多了,比如看書。我之所以近視,就是因為平時看書太多了,結果把眼睛給看壞了。”梁佳佳天真的一笑,然后又手指指厚厚的近視鏡,“你猜我多少度?”

“500度?”波波隨口說道。

梁佳佳搖搖頭:“再猜!”

“600?”

梁佳佳繼續搖頭。

“800?”

“錯,1000度!哈哈!”梁佳佳得勝一般,笑得很大聲,兩排帶著牙套的牙齒毫無保留地完全暴露在波波面前。

“你戴牙套了呀,吃東西有影響不?”波波順勢問道。

“沒有,就是有時候總想舔一舔,我媽說還得再戴兩年。以前我的牙不太整齊,我媽特意給做了牙齒手術。等我摘了牙套,就變整齊又好看了!”說到這里,梁佳佳不禁驕傲地揚起了頭。從波波的角度看,那副玻璃眼鏡顯得更厚了。

“你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個飯?”波波提議說。

“我剛才吃了一個面包,這會還不餓。”

“要不去圖書館看會書?”大冷天的,外面待著也不是事。此時的聽波湖沒啥可觀賞的,湖水早被放干了,雪也被糟蹋的全無美感可言,周圍的樹一眼看去,全是光禿禿的。波波覺得總得找點事做,至少不應該在聽波湖待著。

“好啊!——可是,我忘帶借書證了。”梁佳佳剛有點開心,忽然便蔫了下去。

“沒事,我帶了。”

“可我進不去呀?”

“我有辦法,你待會跟著我就行。”波波自信說道。

爬上幾十層臺階,波波和梁佳佳一前一后地來到圖書館大廳的閘機門口。波波把借書卡交給梁佳佳,自己則徑直朝閘機口的圖書管理員跟前走去。

“你好,我借書證丟了,要補辦一張,幫忙刷一下門吧。”波波請求說。

管理員二話沒說,把閘機門刷開,讓波波進到大廳里面。波波轉身向梁佳佳招招手,滿臉得意,并示意她刷卡進來。

“你還挺聰明!”梁佳佳進來后,把卡交還給波波。

聽到被女孩子夸贊,波波別提多開心,笑得合不攏嘴。

“你想看什么書?”波波問。

“我喜歡青春小說,有一本郭敬明寫的《夢里花落知多少》不錯,我只看了開頭,不知道這里有沒有。”

“搜一下就知道了。”波波帶梁佳佳來到查詢臺,等別人用完了,便站在機器跟前輸入梁佳佳要找的那本書名。

“還真有!”見查詢臺提示有結果,梁佳佳不禁有點小興奮。

“在3層B區F3架子上,走,咱們過去找下。”

來到3樓,找到對應的架子,波波便和梁佳佳在滿是書籍的架子上找起來。因為書都是按照類目和作者名字排列的,所以找起來也不太費力氣。不一會功夫,波波便搶先找到了。

“找到了,給你!”波波拍拍還在查找書籍的梁佳佳,輕聲說道。

“我看看!”梁佳佳一邊翻看書籍,一邊興奮地手舞足蹈,“走,找個位置!”

“好。”波波打算從架子上隨便抽一本,但梁佳佳阻攔到:“一起看吧。”

對于梁佳佳的提議,波波求之不得。

找到一處有陽光照射的空位,兩人便挨著坐下來。梁佳佳把厚厚的羽絨服脫下來,放在旁邊的凳子上,梳著兩朵長馬尾辮的齊胸長發便垂將下來,正好蓋在她凸起的胸前輪廓上。梁佳佳身材豐腴,臉蛋上也肉感十足,但愛笑的臉上卻活力滿溢。

沒有男生對女孩的身材不在意,但身材不是評判是否要和對方交往的唯一標準。此時,波波已經放下了初見梁佳佳時的偏見。更對她的活潑開朗以及直來直去,頗有好感。側面看起來,梁佳佳的容貌其實也很水靈,尤其是光滑又細膩的臉蛋,不免讓波波春心蕩漾。

兩人從第一頁開始看,彼此都看得很認真。但認真的地方卻大不相同。梁佳佳的注意力全在小說的情節里,而波波的注意力卻全在梁佳佳身上。因為靠的近,梁佳佳身上散發出的淡淡護膚品的香味,充溢著波波的鼻孔,讓波波有點心猿意馬,浮想聯翩。陽光熨帖地映照在桌面以及梁佳佳的頭發絲上,折射出溫暖的光芒,給這個午后增添了別樣光彩。

不知不覺,1個小時便過去了。因為沒吃早飯,此時波波的肚子開始發出抗議的“咕咕”聲。梁佳佳小說看得正入迷,聽到波波肚子叫,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投入,竟然忘了關心別人。

“哎呀,實在不好意思,看得太入迷,忘了已經到中午飯點了。”梁佳佳抱歉地對波波說。

“沒事,沒事,我還能再堅持一會。”波波強作鎮定,但心里其實早盼著跟梁佳佳一起去吃午飯了。

“要不你先去吃飯吧,我再看會。”梁佳佳沖波波莞爾一笑。

聽完這句話,波波不免一陣失落——女孩子說這話一般只有兩種原因:一是對男生不感興趣,不想繼續交往了;二是的確不餓。但無論哪種原因,都讓波波內心痛苦,而這種痛苦比餓肚子還要難受幾倍。

“要不一起去吃飯吧?”波波試圖揣測梁佳佳的真實用意。

“我還不餓呢?”梁佳佳攥著小說的一角,舍不得放手。

波波看出了梁佳佳的疑慮,提議說:“你要還想看,就借出去唄,用我的借書卡!”

“這不大合適吧?”梁佳佳雖覺唐突,但一來覺得波波人不壞,以后有的是時間好好了解;二來實在是太喜歡這本小說了,有點欲罷不能,很擔心這次不借出去,下次就摸不著了。

“客氣啥,一個月內還回來就行了。”對波波來說,借書倒是一個拉進彼此距離的好主意。

“那我就不客氣啦!”梁佳佳很興奮,趕緊把書揣進懷里,然后拿上羽絨服,沖波波笑笑,“走,一起吃午飯吧!”

這一招果然奏效,波波也很為自己的主動而感到欣慰。在服務臺做好登記,兩人便肩并肩,一起出了圖書館。此時不到下午2點,食堂還有飯。于是,兩人便不緊不慢地朝運澤食府走去。

路上,為了活躍氣氛,波波拿出不少提前準備好的笑話,一路上抖落了不少,只逗得梁佳佳笑得前仰后合。不同于剛開始見面時的局促和防備,有了波波笑話的助力,梁佳佳放松了很多,并主動問了波波不少問題,比如老家哪里的?家里幾口人?為什么要來XJ上學,之前有沒有交過女朋友等等。

其他問題都好說,而在最后一個問題上,為了不自討苦吃,波波還是撒了謊,直說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實際上波波高三跟一個女孩談了半年多,結果女孩另結新歡,對波波打擊很大,波波高考發揮失常,其實跟這件事有很大關系。

對于波波的回答,梁佳佳很滿意——沒談過戀愛,證明波波是一個還算純潔的男生,而自己則有望成為波波第一個女朋友,這不由得使梁佳佳對波波的好感度倍增。

食堂吃飯的人已經不多了,賣飯的師傅們開始閑聊嘮嗑,打掃衛生的阿姨也在各種忙碌。

波波點了一份套餐,兩葷一素,吃得津津有味;梁佳佳則點了一屜小籠包,結果她嫌籠包皮太硬,就只挑出豬肉餡來吃,把皮全剩下了。桌子上一片狼藉,全是小籠包被掏空心臟的“尸體”。波波看著心疼,覺得很是浪費,便小聲嘀咕道:“可惜了!不喜歡吃皮,也不能這么糟蹋食物呀!”說完便不自覺地搖搖頭。

好巧不巧,梁佳佳耳朵很是好使,剛才波波的抱怨,她全都聽進去了。見不得男生如此小氣,為了幾個小籠包就各種唉聲嘆氣,便撇撇嘴,譏諷說:“不就幾個籠包嗎?至于嗎?”

波波無力反駁,只好尷尬地笑笑。而兩顆剛剛靠近的心,因為這一個小細節,倏地又拉遠了。

吃完午飯,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食堂,波波打算帶梁佳佳在校園里四處轉轉。但發現梁佳佳有點不開心的樣子,波波意識到吃飯時自己失言了,便抱歉說:“對不起啊,我剛才不應該那樣說。”

“沒事。我有點累,想回宿舍了。”不知道梁佳佳真累了,還是找借口,說完這句話,便準備獨自離開。波波執意要送她到宿舍樓下,一開始梁佳佳說不用了,最后拗不過,只好說:“隨便。”

梁佳佳住在中區東邊的10號宿舍樓里,距離明德樓不遠。波波跟梁佳佳肩并肩,慢慢穿行在校園里。陽光寂靜地照著留有皚皚積雪的地面,給寒冷的冬日蒙上一層溫柔的色彩。天氣冷的緣故,校園里慢慢走著的學生并不多,因此不會有人在意兩人的交談。

為了消除剛才的齟齬,波波一路上又講起了儲存的笑話,也不管梁佳佳感不感興趣,想不想聽。好在幾個笑話過后,終于重新激活梁佳佳嘴角的笑。待兩人即將走到10號樓門口的時候,梁佳佳終于重新變得活潑起來。

“好了,我到了,你回去吧。”梁佳佳對波波擺擺手。

“可以留一個電話嗎?以后可以常聯系。”波波鼓足勇氣問道。

“可以呀。你記一下。”

波波趕忙拿出手機,記下了梁佳佳說出的一串號碼。

“那我上樓去啦!”梁佳佳笑著,一蹦一跳地朝宿舍走去。

波波則呆立在原地,為了中午這段美妙又奇特的體驗,而回味無窮起來。雖然有一些不和諧的小插曲,但波波覺得自己完全能力征服梁佳佳的心。

越是自信的人,往往越容易遭受打擊。而這打擊,其實從當初老王的預見中,便可知悉。只不過人們往往要親身經歷痛苦的過程,才會對預言篤信無疑,而世上常常沒有后悔藥。

有了電話,波波想要約梁佳佳出來容易多了。

起初幾次,梁佳佳總是很熱情地有約必出,但不知道是因為波波太過無趣,還是梁佳佳感到了無趣,兩人每次出來不是去圖書館,就是在校園里瞎逛,吃飯也常常在食堂里解決。偶爾一起去看個電影,不是網吧,就是學校附近的音像店。大冬天的,校園里挺冷的,也沒什么景色。波波就想帶梁佳佳去市區里轉轉,去商場或者公園逛逛,但每次梁佳佳走到一半就說累,走不動了,要回宿舍。波波說可以打車去,但路上冷呵呵的,車也不好打。2-3次之后,梁佳佳便再不想出校園了。

12月底開始,南區的體育場便被改造成了滑冰場,這成了學生們難得的娛樂場所。票價不貴,每人只要5元,不限時間,隨便滑。一到下午,滑冰場便人影浮動,尤其是周末,更是人滿為患。

波波不怎么會滑冰,在老家時,滑過幾次,但始終沒學會。為了制造機會,波波還是鼓起勇氣,打算帶梁佳佳體驗一下。梁佳佳完全不會滑冰,但禁不住波波各種加油打氣,便扭捏著跟著去了。

周六下午,滑冰場的人異常多,他們排隊半小時,才進去。換上冰鞋,波波便拉著梁佳佳慢慢地繞著冰場外延,小心翼翼地滑。

經過無數次玩耍,冰面已經千瘡百孔,顯現出無數條或深或淺的傷口。因為冰面足夠光滑,因此并不影響大家娛樂的心情。無數冰鞋繞著圓圈,畫著優美的弧線,在冰上組成一道美麗又從容的風景,波波和梁佳佳羨慕不已。

雖然技術一般,但在梁佳佳面前,波波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拘謹。兩人就這么相互攙扶著,在一群自由滑冰者中間,緩慢向前滑。由于太過慌亂,加上腳下不穩,波波和梁佳佳連續跌跤好幾次。

波波無所謂,頂多痛一下,拍拍屁股就沒事了;但梁佳佳因為身體胖,每一次摔倒爬起來都很費勁,因為是女孩子,更覺得摔屁股很丟人。見周圍歡笑的人群,總覺得大家在笑話自己。加上自己屁股摔得有點疼,10分鐘不到,就生氣地準備回宿舍了。波波攔不住,便只好跟梁佳佳一起脫了冰靴,換回各自的棉鞋。

回去的路上,梁佳佳氣就沒消過,跟波波說自己屁股都快開花了。沒想到波波不禁不安慰,反而止不住的大笑。因為胖,梁佳佳很敏感,也最怕別人笑話自己,見波波這么沒良心,不免寒了心。回宿舍以后,便賭氣不搭理波波了,回想之前幾次交往,波波的小氣和不解風情,便更加堅定了不再跟波波交往的念頭。

伺候,波波再約梁佳佳見面的時候,梁佳佳開始找借口不見,不是說功課忙,沒時間;就是說身體不舒服,不想動。波波知道梁佳佳還在為滑冰的事情生氣,便三番五次請求原諒。梁佳佳不怎么領情,漸漸開始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了。眼見沒有回旋余地,波波也漸漸失去了耐心。回想起梁佳佳身上的各種毛病,又回憶起當初老王的忠告,波波如夢初醒,兩周以后,忍無可忍的波波決定拉黑梁佳佳,并將有關梁佳佳的一切都清掃出自己的大腦。仿佛這一個月,梁佳佳從來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一樣。

1月中的某一天,當老王問波波,他和梁佳佳發展的怎么樣時,波波只報以遺憾的微笑:“相處了一個月,覺得不合適,早就不來往了。”

為此,老王略帶遺憾地拍拍波波的肩膀:“我說什么來著。不過沒關系,有機會再給你介紹一個。比梁佳佳好的女孩,多的是!”

老王又是隨口一說,波波卻又兩眼放光起來,開始日日盼著老王再給介紹女朋友了,結果遲遲沒等到。2-3個月后,波波很是上心地再次問及此事,老王以一句:“咳,我早就忘了,你咋還惦記著呢!”作罷,搞得波波郁悶了很久。

當然,更令波波郁悶的是,當初用他借書卡借出來的《夢里花落知多少》,第二周便被梁佳佳不小心弄丟了。最后,波波只好以原書兩倍的金額賠償了圖書館。當時就挺心疼,現在想想,更覺得不值。

與波波類似,我的尋愛之旅也不太順利。

我嘗試通過晚自習、參加各類校級活動的方式,制造和女生搭訕的機會,但結果都算不上美好。有一次,我去北區大禮堂參加一次校級文藝匯演,那算是距離成功最近的一次。

那次因為無意間坐錯了位置,才有幸跟一位大一英語系的女生接觸。女生很活潑,跟我交流一點也不嫌陌生。演出開始前,我倆攀談的很是熱烈。以至于,座位原主人——一位矮個子男生過來的時候,我想都沒想,直接讓他坐到旁邊原本屬于我的座位上。

女生長得很可愛,尤其是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著,仿佛一對美麗的蝴蝶。她臉龐白凈,吹彈可破,笑起來嘴角上揚,惹人憐愛;燙染著一頭深棕色的卷發,頗為時髦,其中一條紫色的小臟辮很是扎眼,聊天過程中,她不住地拿在手里把玩。

面對女生,我平素是一個比較安靜的人,但那個夜晚,我卻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仿佛戀愛高手附體,舉手投足,都能贏得女生的歡心。

演出期間,我們不斷對臺上的表演小聲點評一番,彼此嘻嘻哈哈,仿佛已是親密的伴侶。舞臺上某個學生樂園正在演唱《Super Star》,氣氛熱烈,但臺下卻靜坐如常。同是年輕人,面對當下大火的流行音樂,內心不可能毫無波瀾,但卻默契地只是呆看,很不應該。我旁邊的女生可不管這些條條框框,不禁手舞足蹈,甚至開始跟著大聲合唱,引得周圍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我見勢不妙,趕忙拉住她,勸她動作幅度別太大。她點點頭,很聽話地不再做出夸張的動作,但仍跟著小聲哼唱。那一刻,我很為自己的“大男子權威”而自豪,仿佛女生已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女友,而自己也有責任規勸女生避免作出某些出格的舉動。

只可惜這優越與自豪感,只維持了半個小時,隨著女生不辭而別,一切便都煙消云散。

晚上9點鐘,活動還沒結束,女生便著急要走了。我怕錯過姻緣,便唐突地問她要電話號碼,女生卻以一句答非所問的“我媽不讓我回去太晚”,逃也似地急速走掉。眾目睽睽之下,我不好意思追上去,更擔心女孩把我的尾隨當成某種不懷好意,于是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那一刻,我悵然若失:不僅沒要到女生的聯系方式,更忘了問女生的名字。此后,她像幽夢一般,消失在茫茫校園。而我再沒有機會親見那一張可愛的笑臉,緣分自此戛然而止。

還有一次,在明德樓某個教室上晚自習的時候,我碰上了一個女孩。她身材瘦削,面容清秀,舉止文靜,感覺挺對我的胃口。她一個人坐在教室第一排,我則坐在她的側后方,中間隔著兩桌空位。晚上9點半,教室里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剩女孩、我以及一對情侶。

我功課溫習的差不多了,正無聊地玩著手機,想著等女孩起身,或情侶走的時候,找機會和女孩攀談幾句。結果,毫無征兆的,女孩收拾完東西,便急匆匆地出了教室。我見狀也慌忙收拾東西,跟了出去。女孩走得很匆忙,步履不停,感覺有人跟隨,下意識回頭看一眼,然后腳下走得更快了。我則步步緊逼,生怕跟丟了。

下樓梯的時候,女孩幾乎一路小跑,我當然也不敢怠慢,腦袋里全想的是追上女孩,并找各種搭訕的借口。而我越是著急,女孩走得越快。

下樓來到戶外寬曠地的時候,女孩快要跑起來。感覺再不喊住女孩,我便要錯失機會了,于是顧不得是否難堪,隔著3米遠,便大叫一聲:“喂,前面的女同學!”

女孩先是一愣了,繼而便在路燈光亮的照耀下,壯著膽子停下腳步,并回過頭來。

不等我開口,女孩未卜先知一般,直截了當地跟我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希望我不要再打擾她。我目瞪口呆地目送著女孩遠去,驚訝地說不出一句話——心事被如此看穿,這還是頭一次。我的第二次“愛情”不待播種,便以土地干涸不適宜播種,而草草收場。

本以為女孩的話是托詞,沒想到后來有一次,跟數控及食品專業同學一起上英語大課的時候,竟在階梯教室門口碰到了那個女孩。驚詫之余,只見數控專業的唐杰正迎面向她走去,女孩則微笑著,順勢挽上了唐杰的胳膊——原來她口中男友,就是唐杰。

唐杰長得有點黑,個字只有1米7出頭,而且有點顯老,住201宿舍,跟我們宿舍面對面,平時我們也經常抬頭不見低頭見,但算不上很熟,偶爾會一起打籃球,唐杰球技不錯,很受場內外的歡迎。

“籃球打得不錯”確乎可以成為女孩傾慕的優點,但我仍有一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遺憾。可面對此情此景,我也無可奈何,所謂“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也許女孩比我更能發現唐杰更多優點吧,而我與女孩卻注定無緣了。

因為還未開始,便已宣告結束,因此這次“愛情”打擊并不算大,但我心里總有點不痛快:自己長得這么高大,體貼又脾氣好,竟然找不到女朋友,真是“天理難容”!

當然,女孩和唐杰的愛情也沒維持多久。大三時,唐杰已經做好了回河北發展的打算。女孩因為還有一年才畢業,考慮到長久分居,并且兩人志向不同——女孩打算考石大的研究生,故兩人最終和平分手。

——當時如果我能預見到唐杰和女孩的結局,似乎就會想開很多,不至于自怨自艾了好一段時間。

現實受挫,我便轉換思路,開始從網上尋找“獵物”。于是后面的日子,我開始瘋狂出入于各個網吧,從浩如煙海的QQ號中,尋找坐標位于石河市,甚至位于石河大學的異性。

也許是受了之前老臟網上交友的啟發,我對通過QQ交到同校女生信心滿滿。然而實操下來,卻感覺并不如預想中那般順利。

即便設置了苛刻的搜索條件,比如年齡、地點、甚至精確到石河大學,依然找不到合適的聊天對象——要么是對方隨便填的,要么是已經畢業的,要么是年齡偏大或偏小的,要么便是男扮女裝的……總之,跟幾十個人聊天下來,沒有一個是合心意的。最后我只好放寬了搜索條件,只要是XJ的,管她具體是哪里人,只要是女的,年齡差不多就行。這樣幾次下來,竟然也談了2-3個很聊得來的。

不過2周過后,只殘存一個——這個女孩算不上很符合的對象,但我也當做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想要死死抓住。

她叫阿依吉娜,比我大四歲,所以很自然地,我便稱呼她為“姐”,她也欣然接受。她石大畢業一年了,目前在伊犁工作。我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笑著說沒有,我當時并未懷疑。因此,更對這段關系充滿了期待。

她是維族人,熟絡2周之后,她便給我發來了照片。第一眼,我便怦然心動:大眼睛,高鼻梁,紅嘴唇,皮膚白凈,手指纖細,個子高挑,約有1米7,兩條黑馬尾自然垂到腰間,戴著彩色的民族氈帽,著一身繡花的紫色民族服飾,襯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苗條身材——這簡直就是我夢中情人的模樣!我坐在電腦前,激動地心怦怦跳,半晌說不出話——仿佛自己只用一尾小魚餌,就釣到了一條大魚。

那夜很冷,氣溫直逼零下30°,因為羽絨服拉鏈壞了,沒來及縫補,我是穿著高領毛衣,外面套一件秋天穿的抓絨帽衫去的網吧。待晚上10點往回走的時候,才意識到寒氣逼人。因為要到了吉娜的電話,我渾身熱浪翻滾,竟激動地忘記了戴帽子。以至于回到宿舍的時候,才發現兩耳通紅,仿佛被開水燙過的紅肉。老王因為我的不知嚴寒,驚恐不已,直言:要不是因為網吧距離宿舍路程短,我的耳朵很可能要凍傷了。

那晚之后,我便不再天天往網吧跑,因為有了電話號碼,跟吉娜交流方便多了,但手機話費也不知不覺蹭蹭往上漲。以前每個月50條短信,20分鐘話費,怎么都用不完;如今話費不到3天便用完了,短信也不到一星期便消耗殆盡。

為了能跟吉娜保持頻繁的聯系,我一口氣給手機充了100元話費。因為白天還得上課,而且我也不愿意總是電話打擾她,因此發短信變成了我們交流的最主要方式。

我的短信每次字都很多,至少30字起步。一開始,吉娜每次也回十幾至二十字,但時間一長,便只用“嗯,啊,好,還行吧”等,不超過五個字的話做回應了。

對于吉娜的回復,我隱約覺察出一些異樣。可每次問她,她總找“肚子不舒服”“今天太累了”“心情有點糟糕”之類的借口,好像這跟敷衍地回復短信有什么直接關系似的。我本想責怪她,結果最后變成了去安慰她,我反而成了那個多慮的人。

因為交流如此火熱又頻繁,每逢周末,我都有坐車去見她的沖動。雖然彼此已經見過照片,但照片跟面見畢竟還是不一樣。可每次我一提出來,她總找借口說忙或有其他事情,不讓我過去。

我本已放棄找她的念頭,12月中旬的某個星期一,她反而主動發過來短信,開心地跟我說,她打算周六來石河市看望一下老同學,順便來學校看看我。我高興壞了,數著日子,日盼夜盼著她的到來。

結果到了周六,并沒有如愿等來她的探望。打電話或發短信也杳無回應,我沮喪極了。直到周日,她才抱歉地回復短信說:手機沒電了。并進一步解釋說,她探望了老同學,當天中午就回伊犁了,末了還不忘說句“對不起”,請求我的諒解。

沒能跟她見上一面,我很是遺憾。縱然心里帶點埋怨,但也無可奈何。畢竟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姐弟關系。維系我們之間感情的,不過是一個電話號碼而已。但我跟吉娜的關系,真的只是單純的姐弟關系嗎?我自己都不敢篤信。

很多時候你得承認,熱戀就像一場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而網戀這種東西,往往是這類感情的典型代表。我很想跟吉娜的關系更近一步,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可觸摸、可感知的現實生活中的穩固關系,但吉娜卻總是躲閃著,對于我伸出的橄欖枝,退避三舍。有時候,我覺得吉娜很是縹緲,想抓又抓不住,想靠近又靠不近,想遠離卻又不甘心。

我們的關系終結在12月底一個寒冷的午后。那天是周五,北方呼嘯著,將氣溫又拉低了10多度。

快到圣誕節了,我想給吉娜寄送一張圣誕賀卡,打電話詢問她郵寄地址。結果接電話的是一個維族男聲。我吃了一驚,一詢問才知道他是吉娜的男朋友。他用蹩腳的普通話問我是誰?找吉娜做什么?語氣充滿了質問和防備。我忽然有點害怕,便猛地掛斷了電話。

老王跟我說過維族女孩的事情。他說,維族女孩大部分都很漂亮,但她們很少跟漢族人通婚,因為有民族習俗的束縛,她們常常會嫁給維族的小伙子。而維族小伙對漢族男孩也比較有芥蒂,尤其在他們發現漢族男孩,對本族女孩有愛意的時候。

關于這兩點,我起初有點不信。后來每次從WLMQ往返河北老家的時候,在烏市大街上總能時不時碰到漂亮的維族女孩,而她們身邊往往跟著長相一般的維族男人,于是,我便篤信了。再考慮那天跟吉娜男友的簡短對話,我更加深以為然。

后來,我再沒給吉娜打電話或發短信,一來是不敢,二來是因為吉娜從未告訴我自己有男朋友,我的真心被欺騙割傷。

知道露餡了,第二天吉娜主動發來短信,告訴我半年前就交男友了,說自己并不是有意欺騙我,希望獲得我的原諒,并期許我繼續做他的好弟弟。隔著屏幕,我似乎能感受到吉娜委屈的模樣。但從心理上,我卻很難原諒她。于是回復說:“姐,祝你幸福。”那是我最后一次叫她“姐”。

此后我便把她的電話拉黑,所有短信刪除,QQ號也刪除全部記錄,仿佛吉娜從來沒有存在過。做完這些之后,我反而感覺一身輕松。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短暫又美好、真切又虛化的夢。夢醒了,一切便都消失不見,我還是我,生活還是生活。

有人感情受挫,但總有人覓的芳草。王文彬的愛情無疑是最令大家驚訝的。

在一起住久了,幾乎沒有一個人看好王文彬。盡管他是班長,但私下里,大家都不怎么尊重他,連波波都有點瞧不起他。王文彬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但手里卻沒什么錢,加上家里出了些狀況,每月的生活費十分拮據,食堂吃飯之外,他幾乎沒有多余的零花錢,更沒有勤工儉學,主動掙零花錢的愿望。但即便如此,他又渴望偶爾改善一下生活,吃點零食之類。因此,總時不時地各種蹭吃蹭喝,我們其余五人都被王文彬蹭遍了。次數多了,大家買零食吃的時候,便心照不宣地盡量躲著他,趁他不在宿舍再買。有時候,他發現了大家的心思,也不免深感卑微,每每嘆氣,但也無可奈何。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是我們宿舍頭一個交上女朋友的,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運”!

其實,細說起來,老曹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如果沒有老曹從中斡旋和調和,王文彬的感情怕是早就告吹了。

還是先從初次見面開始說起吧——那是一次臺球廳偶遇。

12月中的一個周六,閑來無事,老曹便約全體舍友一起去北區西門對面的雜貨市場二樓打臺球。起初大家都興高采烈,結果因為波波和老臟不怎么會打,總被王文彬和老王虐,兩人備受打擊,只玩了半個小時,便覺得無趣,提前走掉了。又半小時后,老王臨時有事,也獨自走了,只剩下我、老曹和王文彬三人。

我也不會打臺球,但覺得莫名新鮮有趣,即便每每滑桿,也樂此不疲。老曹時不時地教我動作要領,王文彬卻在一邊冷嘲熱諷,讓我的興趣減損大半。臺球是王文彬唯一拿得上臺面的愛好,平時我們都瞧不起他,但在臺球方面,卻不得不甘拜下風。王文彬也仗著自己球技了得,每每趾高氣昂,驕傲非常。

途中,我想上廁所,便沿著樓下下到一層,結果在市場內轉了一圈沒看到廁所。一打聽,才知道市場北門外有一個廁所。我急匆匆地趕過去,才發現竟然是一個收費廁所,廁所門口有扇小窗口,玻璃上貼著收費標準:小號3角,大號5角。

我稍猶豫了一下,見窗口后面沒人,便悄默聲地摸進了男廁所,方便完之后,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剛走到窗口處,便被一個婦女的聲音厲聲喝住:“喂,交錢了沒有?”

“沒有。”我趕忙心虛地停下腳步。

“大號還是小號?”她繼續拿眼睛釘著我。

“小號。”

“3角。”說完便伸手向我要錢。

我口袋里有1元零錢,還有一張50元和一張100元。看不慣婦女頤指氣使的架勢,便故意刁難說:“沒有零錢,100元能找開嗎?”

原以為她會望而卻步,索性不收我錢了。但沒成想,她一點不讓步:“能找開!”

話說出去了,我只好摸出口袋里最大的一張百元鈔票,遞給那個婦女。

“給他找零錢!”接過我的百元大鈔,婦女轉身對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我帶著一堆零錢回到了二樓臺球廳,心里想想,還是有些不痛快。雖然付費上廁所是應該的,但就是看不慣那位婦女的態度。而這糾結的心情,還是影響了我繼續打臺球的興趣。加上王文彬球技好,總是領先我不少,又對我的失誤各種奚落和嘲笑,搞得我打臺球的積極性消磨殆盡。只打了10分鐘,便無趣地丟下臺球桿,兀自回中區宿舍了。剩老曹和王文彬兩人,繼續饒有興致地切磋球技。兩人球技差不多,互有輸贏,沒了我,正好可以毫無顧慮地一分高下。

正巧老曹的一個高中同學帶著舍友來市場買“熱得快”,老曹在二樓欄桿邊抽煙邊和王文彬聊天的功夫,一低頭便遠遠地看到了她倆。

“趙雅娟!”老曹張大眼睛,沖一樓一個身影喊道。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趙雅娟循著聲音,猛一抬頭,看到是老同學,先是驚訝,繼而便笑著迎上樓去。

“你在打臺球?”掃一眼旁邊店門口的“臺球廳”幾個大字,趙雅娟問道。

“嗨,這不周末沒事干嘛!”老曹猛吸一口煙,笑著說道,“這是我舍友。”

“你好,我叫王文彬,文采的文,彬彬有禮的彬。”王文彬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不施粉黛,卻有幾分天然美,用不經意的低眉和耳后捋頭發的動作,掩飾初見陌生人的惶恐的長發女孩,像一只餓狼終于發現獵物一般,先是兩眼放光,繼而迅速瞇成了一條縫。

“你好。”趙雅娟禮貌性問聲好,不敢再跟眼前的“餓狼”對視,便天然帶著防御似的,扭頭繼續跟老曹聊天,以緩解心里的某種不安。坦白說,她對王文彬的初印象并不算壞,在她的印象里,凡是戴眼鏡的男生,通常比較容易相處,起碼不讓人討厭。只不過作為天生的被動型動物,她對王文彬的略顯冷淡,倒也無可厚非。

和老曹簡單寒暄幾句,趙雅娟便準備帶著舍友回學校。

“一起玩會唄,又沒事,急啥?”老曹勸說道。客氣之外,老曹其實也對趙雅娟舍友看對了眼——趙雅娟舍友留著披肩短發,看起來很清爽,眼睛很水靈,嘴角有一個美人痣,舉止有點男孩子氣,不像趙雅娟那么拘謹,卻很對老曹的胃口。

趙雅娟和舍友都不會打臺球,但她舍友明顯興致很高,躍躍欲試,趙雅娟只好應允。

起初,兩位女生被老曹和王文彬相互示范教學。發展到后來,便成了一對一輔導,老曹成了趙雅娟舍友的“教練”,而王文彬成了趙雅娟的“教練”。老曹和王文彬也在暗暗較著勁,看誰教的徒弟好——兩人之前沒有分出勝負,兩個女生倒成了代償。

趙雅娟舍友人挺聰明,悟性也高,幾把下來,已經可以熟練的自己擊球了;而趙雅娟還差得遠,常常需要修正姿勢,甚至攙扶著才能順利擊球。但即便如此,也常常擊空,或者因為力氣太小,球只前進一點點。

若換成是其他人,王文彬早就百般嘲諷了。但奇怪的是,面對趙雅娟的頻頻失誤,王文彬卻表現的很紳士,耐心十足,即便常常被老曹的“徒弟”打得很慘。

老曹早看出了王文彬對趙雅娟有意思,雖然知道王文彬身上有不少毛病,但畢竟是舍友,知根知底,于是便主動制造一些讓兩人親近的機會——而讓王文彬教趙雅娟打球,一開始便是老曹的主意。當然,老曹也希望能跟趙雅娟的舍友發展一下。但感覺人家對老曹,好像并不感冒。

要回宿舍洗衣服了,趙雅娟和舍友兩人只玩了20分鐘便準備走,老曹和王文彬都有點不舍。尤其是王文彬,生怕以后再沒機會見到趙雅娟,極力勸說她們再玩一會。直到老曹說,有趙雅娟的電話,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著趙雅娟離去。

二人剛離開,王文彬便迫不及待地跟老曹要趙雅娟的電話。老曹像抓住了把柄一般,開玩笑說,只有王文彬買單,支付臺球費用,才給他,否則沒門。

王文彬本就手頭拮據,但為了“愛情”,只好認栽。結賬時,發現花了70多元,著實把他心疼壞了。不過拿到趙雅娟的電話,對他來說卻是莫大的安慰。

有了電話號碼,王文彬很是激動,然而卻遲遲不敢打電話或發短信,總覺得太唐突。所謂“萬事開頭難”,想要留下一個好印象,又不想給趙雅娟造成困擾,王文彬很費了不少腦細胞。

最后還是覺得不夠自然,只好把請求的目光轉向老曹,期望老曹從中斡旋一下,再制造一次交流的機會。

對于王文彬的畏畏縮縮,老曹很有點瞧不起,不免數落一番。但數落歸數落,既然舍友有求于自己,老曹也不能“見死不救”,何況他也想著再進一步試探一下趙雅娟舍友,看看有沒有可能跟對方進一步發展。于是,便隔三差五借一起吃飯、去網吧上網、去南區滑冰、去圖書館借書等借口,千方百計地約趙雅娟和她舍友出來。

剛開始,劇情也完全按照兩人的設想發展。無論做什么事情,趙雅娟和王文彬,老曹和趙雅娟舍友便自發形成兩兩一組。王文彬不會講笑話,但了解不少奇人異事,常常讓趙雅娟聽得入迷;而且很會吊人胃口,常常急得趙雅娟百般央求,這讓王文彬很有成就感。除此之外,王文彬也很會關心人,假如當天趙雅娟心情不好,或是身體不舒服,王文彬便主動獻殷勤,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買熱飲。次數多了,趙雅娟對王文彬的好感便愈發濃烈。

這樣的待遇,趙雅娟舍友自然是享受不到的。因為老曹不如王文彬那般心細,也懶得學習王文彬——感覺跟自己的性格太違和了,他做不來。

老曹相對粗獷和大男子主義的表現,卻也讓人很有安全感的,他對趙雅娟舍友的關心是另一種層面的,那是一種類似“有事找我,我幫你擺平”之類的承諾。趙雅娟舍友雖然也很受用,但女生想要的往往比男生能給的更多。她雖然也看不慣王文彬的“矯情”和過于體貼,覺得過于束縛;但也希望老曹能學習幾分王文彬的做法,起碼不要像現在這般,完全感受不到男女之間的甜蜜火花。但這個度,她自己都掌握不準,如何能去要求老曹呢。

當她覺得老曹不夠細心體貼,不懂察言觀色,再一對比王文彬,便越發生起悶氣來。無奈,老曹猜不透女生的心思,即便趙雅娟三番五次指點,也口拙行笨,做不來或做不好。最后趙雅娟舍友終于耐心耗盡,決定對老曹敬而遠之了。

半個月后,老曹再約趙雅娟舍友出來,人家已經開始找各種借口推脫了。老曹問了趙雅娟才知道,原來舍友再不想見他了。老曹雖然郁悶,但他大學的第一場戀愛,也便只好無奈的無疾而終。

與之相反,王文彬和趙雅娟的感情線卻穩步升溫,以致即便沒有老曹牽線,依然不影響他跟趙雅娟繼續交往。

因為自己的愛情受挫,老曹免不了對王文彬發牢騷,聲稱,后悔把趙雅娟介紹給王文彬認識。嘴上雖然這么說,但老曹內心深處,其實很盼著他倆能成。因為已有三位舍友的失敗案例在前(波波、我及他自己),老曹很希望王文彬能給204宿舍爭口氣。

開始的兩個月,王文彬和趙雅娟兩人甜言蜜語,你儂我儂,好不快活。對人間來說,這真是寒冷冬季里難得的溫暖色彩。但隨著日子漸長,王文彬“小氣”和怯懦的本性便完全暴露出來。

兩人在一起談戀愛,免不了有各種開銷。王文彬手頭拮據,即便省吃儉用,從生活費里摳出幾十元錢,往往也不過換來一刻鐘的小感動。王文彬不想讓趙雅娟知道自己“窮”,每每“打腫臉充胖子”,寧可說自己忘記了,也不愿意承認自己手里沒錢。但沒有不透風的墻。王文彬三番五次的“忘記”,早就讓趙雅娟看出了異樣。詢問老曹才知道,王文彬的真實現狀。

趙雅娟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她也不主張買那些有的沒的禮物。自從知道王文彬的情況之后,她不僅主動勸阻王文彬給自己買各種禮物,兩人一起吃飯、買零食或逛街的時候,還主動搶著買單,這讓王文彬既感動又自卑。尤其當他知道趙雅娟從老曹那里了解了真相之后,更是無地自容,每每嘆息連連。

王文彬很后悔當初腦袋發熱,在我以及老臟的攛掇下,辦理了動感地帶充話費送手機的活動。可眼下,因為交了女朋友,反而有點騎虎難下——停機不是,不停機也不是。平時兩人打電話頻繁,王文彬每月的話費常常不夠用,不到月中便欠費了。趙雅娟心照不宣,總會主動給他充值,儼然已經成了王文彬的話費“小金庫”。

一開始,王文彬還頗為享受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但他畢竟是男生,對自尊自強十分看重,加上身為班長,對別人的閑言碎語,更加敏感且在意,即便別人只是開玩笑。

一天晚上,老臟肚子餓,要去樓下小賣部買零食吃,問誰要帶點。話音剛落,王文彬便第一個跳出來說:“給我帶一個馕餅,謝謝!”

老臟伸手跟他要錢,王文彬卻耷拉了臉:“就蹭你點吃的,咋這么小氣呢!”

“你蹭吃蹭喝可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的,我不追究了,這次必須先給錢!”

王文彬只好攤牌說:“我沒錢!”

老臟知道趙雅娟常常“接濟”王文彬,便開玩笑說:“管你女朋友要呀,不然你這個‘小白臉’豈不白包養了!哈哈!”

沒想到這一句玩笑話,觸碰到了王文彬的“逆鱗”,使他原本嬉笑的臉上瞬間掛滿怒氣:“你才被包養了呢!不想帶就別帶!別惡心人行不行?”

“怎么?蹭吃蹭喝的時候理直氣壯的,現在怕別人說了?”老臟不依不饒。

“蹭你一兩回咋了?天天逼逼啥呢!跟個怨婦似的!”王文彬的分貝明顯提高了幾度。

“你說誰怨婦?!”老臟也不甘示弱。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火氣越燒越旺,似乎要大打出手,老王趕緊上前勸架:“哎呀,好了撒!都少說兩句,有啥大不了的!”然后便催促老臟,“趕緊去吧,給我帶桶泡面和火腿腸。”

對峙暫時冷卻下來,老臟悻悻然出了門,但王文彬顯然還沒消氣。此時忽然接到趙雅娟的電話,談話間也明顯帶著剛才的情緒。

趙雅娟約他出來,王文彬口上答應著,但動作上卻有點磨磨蹭蹭,一邊慢慢地穿衣服,一邊幽怨地唉聲嘆氣,自言自語,跟之前的狀態判若兩人——以前每次趙雅娟打過來電話,王文彬總是笑盈盈地各種獻殷勤,一說去樓下見面,便迅速穿戴整齊,春風滿面地奪門而出。

王文彬慢吞吞地來到宿舍大門口,趙雅娟早已等候多時。像平常一樣,趙雅娟挽著王文彬的胳膊,打算去中區西側的音像租賃店看電影。趙雅娟講著這一天發生的趣事,迫不及待想和王文彬分享。但王文彬的回應卻有些冷淡,跟平時很不一樣。趙雅娟覺察出了一些異樣,詢問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文彬嘴上說沒有,但臉上的不耐煩和幽怨的語氣,分明正在強壓著負面情緒。

趙雅娟有點生氣,詢問王文彬是不是還把自己當女朋友,說好的坦誠相見,為什么現在支支吾吾,似有心事隱瞞,是不是對自己不信任。

王文彬說沒有,但架不住趙雅娟浮想聯翩。

“你是不是另有喜歡的女生了?”

“沒有!”王文彬冷冷地答道。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難?說出來,我和你一起想辦法解決。”

王文彬實在心煩的厲害,便把憋在心里許久的話一股腦全倒出來。

“你看你總是自以為是!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不需要你替我分擔什么!能不能不要天天疑神疑鬼的!”

跟趙雅娟正式交往的這三個月來,王文彬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趙雅娟說過話。這讓趙雅娟既驚訝、委屈,又倍感失望和傷心。

“好,那再見吧!”趙雅娟生氣了,不想再去音像租賃店,而是轉身極速向北區宿舍走。

見趙雅娟生氣了,王文彬忽然有些后悔,怪自己不應該沖女友發脾氣。但話一出口,猶如覆水難收,王文彬只能承受由此導致的后果。

“哎,你看著點車!”過馬路時,一輛汽車猛按著喇叭,王文彬緊步跟在趙雅娟后面,生怕她出事。

“要你管!”趙雅娟頭也不回。

“你生什么氣嘛,剛才不還好好的?”王文彬試圖緩解氣氛。

趙雅娟一句話不說,繼續向前狂奔,此時已經安全進入北區界限。

王文彬見勸不住,便停止了追趕。他們都需要冷靜冷靜。

校園安靜,路燈明亮,路也好走,目送著趙雅娟的背影漸漸便消失在夜色中,王文彬從沒有感到如此孤獨而凄涼。

無精打采地獨自往中區走,王文彬只感到萬分惆悵。悲觀地想象著,這一次吵架很可能是他和趙雅娟戀愛的終結,心里便一陣絞痛。放手是痛苦的,但也許他們真的不合適,王文彬想。不過轉而往好的一方面想,心里忽然有了一絲輕松,因為自己終于可以不再“卑微”的生活了。但這種自我安慰只是一瞬間,隨之而來的卻是巨大的空虛與難過。對于趙雅娟,他是付出過真感情的,雖然時間不長,令他體會到了愛情的美妙至極和無與倫比。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幸福,他的人生也從沒像現在這般完整。少了趙雅娟,他的身體仿佛缺少了什么,怎么都不自在。

還沒走回宿舍,王文彬已被后悔淹沒,懊惱自己剛才為何那么混蛋。是受了老臟的影響不假,但因此便把怒火發泄在無辜的趙雅娟身上,實在不應該。

他知道自己必須道歉,哪怕以后趙雅娟再不搭理自己,他也毫無怨言。

王文彬掏出手機,就著屏幕的亮光,摘掉手套,在冰涼的空氣中,敲擊著鍵盤。短信發出去后,王文彬期待著趙雅娟的回復。然而5分鐘過去了,什么都沒收到。王文彬有點著急,便又編輯第二條、第三條,再次發過去,還是了無回音。王文彬忽然有點慌了。

此時,他已回到5號宿舍樓2單元的二樓大廳,距離203宿舍僅一步之遙。然而,此時王文彬毫無回宿舍的想法,一來暫時不想面對老臟,二來著急等趙雅娟的答復,期望能盡快獲得原諒。

王文彬無精打采地蹲坐在大廳的凳子上,就著略顯昏暗的節能燈,撥通了趙雅娟的電話。電話只響了一聲,便被掛斷;再撥,再掛斷;三撥,卻聽到“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王文彬絕望地長嘆一口氣,癱坐在凳子上,大腦空空。呆坐了差不多15分鐘,屁股都坐麻了,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203宿舍。不用懷疑,這一夜,王文彬失眠了。

次日,王文彬想盡各種辦法,以期求得趙雅娟的原諒。但趙雅娟根本不給解釋的機會,王文彬一天三嘆氣,上課時無精打采,吃飯沒胃口,回到宿舍又是各種唉聲嘆氣,惆悵至極。

老曹早就發現王文彬有點不對勁,沒想到這情緒竟持續了兩天,一詢問才發現,他和趙雅娟鬧矛盾了。聽完王文彬的敘述,老曹覺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答應從中斡旋一下。

晚上7點鐘,老曹主動約趙雅娟出來,然后以“和事佬”的身份,一邊當著趙雅娟的面,斥責王文彬“不夠男人”,一邊數落趙雅娟不應該不給任何改過自新的機會。趙雅娟本來一肚子氣,向老曹訴完苦,心里舒服了一些之后。又聽到王文彬這兩天的難受勁兒,寢食難安,知道王文彬在乎自己,得意之余,又不免心軟起來。在老曹的調解下,趙雅娟決定原諒王文彬,便主動給王文彬發短信,約她在北區西門的咖啡館見面。

收到趙雅娟的短信,王文彬詐尸一般,猛地從床上挺起來,興奮地連保暖內衣都穿反了。

咖啡館不大,僅有3張小方桌,除了咖啡,還兼賣奶茶、飲料之類,很受學生們的歡迎。因為座位不做任何限制,即使不消費,也可以一坐一整天。因此遇上備考季,座位常常會被某些厚臉皮的男女霸占。消費的人群,反而只能拿著飲品,失望的出門而去。

老板娘并不介意學生一坐一整天,因為這看似霸占了位置,實則造成了咖啡館生意紅火的錯覺,會吸引更多顧客進門消費。而帶著飲品離店,反而無形中增加了翻臺率,何樂而不為呢。

王文彬和趙雅娟去過幾次,只有2次碰巧遇到要離開的人,才有機會坐下來,一邊享用飲品,一邊談情說愛。

王文彬不習慣喝咖啡,主要是喝不慣苦味,每次都喝不了幾口,為此趙雅娟沒少數落他浪費。此后,趙雅娟主動給他換成了奶茶、橙汁或可樂。

隨著天氣轉冷,來咖啡館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座位也逐漸有了空閑的時刻,尤其到了晚上。

當王文彬到達咖啡館的時候,趙雅娟和老曹正聊得開心。通過玻璃窗,王文彬沖著趙雅娟尷尬的笑笑,趙雅娟見了,則瞬間收住笑容,故意把眼睛轉向一邊,假裝還在生氣。

“你咋來得這么慢?我等珍珠奶茶等到花都謝了!”見王文彬來到桌子跟前,老曹略帶埋怨地笑著說道。

“行行行,給你買一杯!”王文彬摘下手套和圍巾,領會到老曹的意思,假裝不耐煩地說道。

“那我呢?”趙雅娟回過臉,沖著王文彬質問道。

“你的當然也不會少啦,還是老樣子?”

“你說呢?”

“懂了!”王文彬轉身走向服務臺,點上一杯珍珠奶茶、一杯椰汁以及一杯熱橙汁。付完現金,幾分鐘功夫,王文彬便用托盤端著三倍熱飲,小心翼翼地回到趙雅娟和老曹身邊。

分杯的過程中,趙雅娟很體貼地把旁邊的一個凳子拉出來,讓王文彬坐下。王文彬心里一暖,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了,你們慢慢聊吧,我回宿舍了!”拿起珍珠奶茶,老曹起身便要走。

王文彬只說路上注意安全,卻并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趙雅娟提醒一句,王文彬這才立刻起身,送老曹到咖啡館門口。

可剛回到座位,又被趙雅娟數落上了:“你咋就送到門口呢?大晚上的。”

“咳,大男人怕啥呀!”王文彬頗不以為然。

“要是女的呢?”趙雅娟繼續追問道。

“要是女的,那肯定……”王文彬話沒說完,忽然覺察到趙雅娟在給自己下套,便趕忙話鋒一轉,“肯定不用我操心。要么你送,要么她男朋友或同學送。”

趙雅娟點點頭,對王文彬的回答很滿意。

待王文彬重新坐定之后,趙雅娟對他的態度便恢復如初了。對于兩人之前的小矛盾,趙雅娟只字不提,王文彬也權當忘記了。兩人恢復了往日的恩愛纏綿,聊著天,時間便不知不覺倏然而逝。橙汁還剩小半杯,而奶茶早已涼透,夜色已深,又到宿舍關門的時候了。

王文彬像往常一樣,護送著趙雅娟回北區宿舍。

趙雅娟對著王文彬笑笑:“我到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哦。”

“雅娟,我……”

“怎么啦?”

“我愛你!”王文彬鼓起勇氣,鄭重地說道。

“你都說過好多次了,討厭!”趙雅娟撒著嬌。

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王文彬近前一步,一把抱住了趙雅娟,把對方嚇了一跳。

“哎呀,輕點!”趙雅娟輕微掙扎了一下,繼而便冷靜下來,任憑王文彬粗壯的胳膊緊摟著自己的小蠻腰。

王文彬的心臟怦怦直跳,雖然已跟趙雅娟交往幾個月,但擁抱卻是第一次。

“我答應你,以后再不惹你生氣了。”王文彬愧疚地說道。

趙雅娟什么都沒說,反手吃力地摟著王文彬的腰,把頭深深地埋進王文彬溫暖又厚實的胸膛里……

回去的路上,王文彬心里美滋滋的。原本陰云密布,北風蕭瑟的天氣,頃刻間清空萬里,這是怎樣的戲劇化!

夜依舊寒冷,但王文彬心里的暖,卻包裹著全身,使他成為今夜最溫暖的一個人。

昨日,王文彬收到父親打來的300元生活費,這一晚他決定破費一回。

面對王文彬破天荒買的方便面、火腿腸、辣條、干脆面、馕餅、瓜子等無數零食小吃,我們其余5個舍友都驚訝地瞪大了雙眼,老臟更是不敢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王文彬嘴邊依舊帶著掩藏不住的笑。他主動拿著盛滿零食的食品袋,湊到老曹面前獻殷勤,“老曹你吃哪個?隨便拿,不用客氣!”

“你說的啊?都給我好了,哈哈!”老曹大笑道。

“嘿,這么多,你能吃完嗎?”波波急了。

“就是,就是,先給我來桶泡面!”老臟也附和說。

“泡面是我的,你吃馕餅。”老王也來湊熱鬧。

一場舍友間的危機,隨著王文彬感情的彌合,轉危為安,大家又恢復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談戀愛的情侶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小矛盾,有第一次,便有第二、第三次。王文彬和趙雅娟也不例外。但有老曹從中斡旋,以及每次吵架后,王文彬的主動示弱,兩人往往僵持不了3天,便會重歸于好。

對我們其余五人來說,王文彬是最幸運的,趙雅娟幾乎是他的初戀,并且王文彬也沒有辜負趙雅娟:大學三年,王文彬不僅沒有移情別戀,另覓新歡,更在自己畢業,而趙雅娟上研究生期間,依舊忠貞如一。待趙雅娟研究生畢業,王文彬也遵守誓言,和趙雅娟攜手走入婚姻殿堂——當然,這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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