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算命先生(帝玄默)將那枚沾染了沐塵帝境本源寒意的發卡置于詭異羅盤之上,口中晦澀咒言響起的瞬間——
沐塵那浩瀚無垠、由冰藍法則構筑的識海宇宙,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本高懸于意識星璇中心、散發著永恒孤寂與統御萬寒帝威的凜冬之陽,光芒瘋狂搖曳、明滅不定!那輪冰陽之下,盤踞其側、由純粹寒冰法則凝聚而成的帝霜燼(燼)的龍形意志投影,更是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劇變!
“吼——!!!”
一聲蘊含著無盡驚恐、憤怒與難以置信的龍吟,并非聲音,而是直接在識海宇宙的每一個角落炸響!那龐大、古老、冰冷的龍軀劇烈地扭動、掙扎起來!原本如同冰封星辰般冷漠的豎瞳,此刻充滿了極致的駭然與驚怒,死死地“盯”向識海某個本應絕對封閉、不容外物侵入的虛空節點!
“不可能!!!”燼的意志咆哮著,帶著靈魂層面的震顫與最深沉的恐懼,“這絕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這里來?!跨越無盡時空壁壘,避開吾之帝境本源感知……這方微塵世界……你怎么可能鎖定!!”
它的龍吟聲中充滿了對某種存在位格和能力的顛覆性認知!仿佛堅固的世界基石在眼前轟然崩塌!
就在那被燼死死鎖定的虛空節點處,空間如同水波般無聲蕩漾、扭曲。一道身影,由虛化實,悄然降臨。
正是那算命先生的模樣——花白亂發,破舊布褂,渾濁雙眼。然而,當他踏入這片屬于帝霜燼本源和沐塵帝境識海的瞬間,他身上那層市井凡俗的偽裝如同劣質的畫皮般寸寸剝落、消融!
花白的亂發化作流淌的星輝,破舊的布褂化為流淌著道韻法則的玄奧袍服。那張布滿皺紋、飽經風霜的臉龐,如同時光倒流般變得年輕、英挺,五官輪廓完美得如同天地造化,卻又籠罩在一層無法形容的“不可能”之中——那不是視覺上的模糊,而是認知層面的拒絕!仿佛凡俗的視覺和思維,根本無法承載、理解、記憶其真實的形態!任何試圖看清的努力,都只會得到一片混沌與眩暈,一種“存在即悖論”的荒誕感!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存在”本身,又仿佛超脫于一切存在之上。
“沒什么不可能的。”年輕而無法看清面容的“算命先生”開口了,聲音不再是市井的沙啞,而是變得無比宏大、平靜,如同宇宙初開時的第一縷道音,直接在識海本源中回蕩,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無可辯駁的絕對真理意味。“于我而言,時空是畫卷,壁壘是薄紗,萬界是微塵。你藏匿于此,如同塵埃匿于沙海,于我眼中……清晰可見。你,無處可遁。”
他的語氣平淡,卻蘊含著碾碎一切的自信與力量。僅僅是站在那里,他身上散發出的無形道韻,就讓這片由帝霜燼本源和沐塵帝境構筑的冰藍宇宙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法則鏈條劇烈顫抖,冰藍星璇運轉遲滯,連那輪凜冬之陽的光芒都被壓制得黯淡下去!整個識海,仿佛隨時會被這降臨的“存在”無意中散逸的一絲氣息徹底壓垮!
“帝玄默!”燼那龐大的龍軀在恐怖的壓力下幾乎要崩解,它發出憤怒而絕望的嘶吼,龍瞳中冰藍色的本源之火瘋狂燃燒,試圖抵抗這絕對位格的壓制,“這是帝霜燼真靈的選擇!是他最后一絲真靈主動寄宿于吾這化身殘靈之中,尋求復蘇之機!此乃他之遺愿!你……不得插手!”
它試圖搬出帝霜燼本尊的意志作為擋箭牌。
然而,降臨的帝玄默,嘴角卻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蘊含著洞悉萬古的嘲弄與……一絲淡淡的憐憫。
“帝霜燼真靈的選擇?”帝玄默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卻重如億萬星辰,“你倒是會顛倒黑白,自欺欺人。”
他向前踏出一步,無形的壓力讓燼的龍軀猛地一沉,幾乎要匍匐在地!帝玄默的目光穿透了燼的龍形虛影,仿佛直視其最核心的本質。
“因為你是帝霜燼剝離出來、承載他部分本源與‘太上忘情’執念的一道身外化身,”帝玄默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審判之錘,一字一句砸在燼的意識核心,“帝霜燼在最終寂滅前,那僅存的一絲、渴望‘延續’而非徹底‘同化’的真靈,才會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本能地寄宿在你這個最接近他本源的‘殘靈’之中!”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識海,落在了外界那具屬于沐塵的、正在沉睡的少年軀體上,聲音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帝玄凌……”他念出了一個新的名字,一個仿佛蘊含著新生與獨立的名字,“此世名為沐塵的少年……他,是帝霜燼真靈在輪回長河中,于這方世界孕育出的轉世之身。但……”
帝玄默的語氣陡然變得無比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性:
“他早已在輪回中,于這具凡俗軀殼內,誕生了屬于‘帝玄凌’自己的、全新的、獨立的真靈!他已活出了新生!他已不再是‘帝霜燼’!他是帝玄凌!”
“而你,”帝玄默的目光重新鎖定在劇烈顫抖、龍瞳中充滿不甘與瘋狂的燼身上,聲音如同九天寒冰,凍結一切,“不過是一道承載著舊日執念、妄圖以‘同化’取代‘新生’、讓帝玄凌徹底淪為帝霜燼復蘇容器的……殘破化身!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扭曲帝霜燼最后真靈尋求‘延續’的本意,更是在扼殺一個嶄新真靈的誕生!”
“不要執迷不悟!”帝玄默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震得整個識海宇宙法則哀鳴!
燼發出痛苦而憤怒的咆哮,龍軀上冰晶崩裂:“不!他就是帝霜燼!吾才是他意志的延續!吾要讓他重歸……”
“夠了!”
帝玄默一聲斷喝,如同宇宙律令!他僅僅是抬起了手,并未做出任何攻擊姿態,但一股無法形容、仿佛凌駕于諸天萬道之上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燼那龐大的龍形意志投影,如同被億萬座冰山同時鎮壓,瞬間被死死禁錮在原地,連一絲意念都無法再傳遞!只有那雙龍瞳中,燃燒著瘋狂、不甘與絕望的火焰。
帝玄默看著被徹底鎮壓的燼,那雙無法被看清面容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俯瞰塵埃的冷漠,以及一絲……對舊識最后掙扎的漠然。他緩緩開口,聲音恢復了那種宏大而平靜的語調,但最后兩個字,卻帶著特意加重的、宣告至高權柄的無上威嚴:
“殘念化身,認清你的位置。”
“還有……”
“你該稱我為——道尊。”
“道尊”二字出口的瞬間,整個識海宇宙陷入了絕對的死寂!時間仿佛凝固,法則停止了運轉,連那輪凜冬之陽的光芒都徹底凝固!唯有“道尊”二字蘊含的無上威儀,如同創世神祇的烙印,深深銘刻進識海的每一寸空間,也如同最沉重的枷鎖,徹底鎖死了燼最后一絲掙扎的妄想!
與此同時,外界那簡陋的算命攤前。
帝玄默(道尊)那具凡俗化身手中的詭異羅盤,中央那枚銀色發卡上殘留的最后一絲帝境寒意,以及林暖暖寄托其上、強烈無比的祈愿與因果之線,在“道尊”二字于識海響起的剎那——
“啵!”
一聲極其細微、仿佛氣泡破裂的輕響。
發卡上所有的異樣氣息——沐塵的帝境寒意、林暖暖的祈愿、乃至算命先生(道尊化身)附著其上的探查與牽引之力——瞬間被一股無形的、絕對至高的力量,徹底抹除!
干干凈凈,不留絲毫痕跡。
羅盤中央,只剩下了一枚普普通通、連銀光都黯淡了幾分的冰冷發卡。
正緊張盯著羅盤、滿懷希望的林暖暖,只覺得心頭猛地一空,仿佛有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時隱時現……好像要斷掉了。她茫然地看著羅盤上那枚突然變得平凡無奇的發卡,又抬頭看向對面那重新變得渾濁平凡、仿佛剛才一切只是她幻覺的算命先生(道尊化身),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瞬間淹沒了她。
而識海之內,道尊帝玄默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無盡維度,落在了外界林暖暖那茫然無措的小臉上,那雙無法被看清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復雜、難以言喻的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