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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十二親傳之一,淺云

轉(zhuǎn)回頭時,她已將玉牌雙手奉還,語氣里添了幾分恭敬,卻依舊得體:“劍宗在天斗城的產(chǎn)業(yè),聚寶閣向來有往來,宗門弟子在此地的開銷,憑這玉牌都能從宗門賬上走,公子不必費(fèi)心。”

話語里的熟稔,顯露出皇室背景下的底氣——連劍宗的門規(guī)和產(chǎn)業(yè)布局都了如指掌,可見平日里的功課做得有多足。

哪怕面對的是傳說中劍宗十二親傳之一,她也未曾露半分局促,舉止間的優(yōu)雅渾然天成。

云錦接過玉牌,指尖觸到玉面的微涼,不動聲色地揣回懷里。那名叫小染的服務(wù)員已快步走來,是個梳著雙丫髻的少女,眼明手快,躬身道:“公子這邊請。”

跟著小染穿過主廳時,拍賣場的氣息撲面而來。

暖黃的琉璃燈懸在穹頂,光線柔和地灑在沉木桌椅上,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混著碧螺春的清苦,把街頭的寒風(fēng)和喧囂都擋在了門外。

一樓大廳里已坐滿了人,衣飾光鮮的貴族低聲交談,氣息沉穩(wěn)的魂師閉目養(yǎng)神,偶爾有翻動茶盞的輕響,襯得場子里既熱鬧又安靜。

二樓的包間是獨(dú)立的隔間,掛著半透的紗簾,既能看清樓下的拍賣臺,又能藏住身影。

小染手腳麻利地?cái)[上茶具,紫砂壺里的沸水注入茶杯,騰起的熱氣裹著茶香漫開來。

她將一盞茶放在云錦面前,輕聲道:“公子有吩咐隨時叫我。”說完便退到角落,垂手侍立,半句多余的話也沒有。

云錦端起茶杯,指尖觸到溫?zé)岬谋凇2桁F裊裊升起,模糊了紗簾外的人影。

他望著樓下漸漸安靜下來的會場,目光落在拍賣臺后方的幕布上——那里,或許就藏著些什么。

沉木的香氣在鼻尖縈繞,暖光落在他的袖口,一切都顯得平和。

但他放在膝上的手,卻輕輕摩挲著袖中那枚劍宗玉牌,指節(jié)微微泛白。

好戲,該開場了。

拍賣師是個面容清癯的老者,身著藏青錦袍,手持一柄象牙小錘,走上臺時,場下的私語聲立刻消了大半。

他對著臺下拱手一笑,聲音透過魂力加持,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承蒙各位賞光,聚寶閣本月初一拍賣會,現(xiàn)在開始。”

第一樣拍品是塊千來年魂骨,出自一頭鐵甲犀牛,屬性偏重防御。

老者剛報出底價,樓下便有貴族子弟舉牌,加價聲此起彼伏,最終被個紅臉胖子以三十的萬金魂幣拍走。

他捧著魂骨時,臉上的肥肉都在抖,惹得周圍一陣低笑。

云錦坐在包間里,指尖輕點(diǎn)著桌面。這等百年魂骨,連讓他抬眼的資格都沒有。

接下來的拍品無非是些年份稍久的草藥、淬體用的丹藥,甚至還有柄據(jù)說嵌了寶石的魂導(dǎo)器匕首。

樓下的競價聲從未斷過,貴族們揮金如土,仿佛那些金魂幣只是紙片子。

有個穿紫袍的侯爺,為了一株七百年的紫霧草,竟跟人競價到十萬金魂幣,拍到手時,還得意地朝鄰座的對手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云錦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這聚寶閣確實(shí)和別處不同,他曾在路過的小城見過其他拍賣行,后門總藏著些見不得光的交易,被拐賣的魂師、覺醒失敗的孩童。

可這里,從開場到現(xiàn)在,擺出來的都是明面上的“正經(jīng)物件”,連拍賣師的語調(diào)都透著股“公正無私”的體面。

可這體面,比那些藏污納垢的角落更讓人發(fā)冷。

他瞥了眼樓下那個紫袍侯爺。十萬金魂幣,夠?qū)こ^r(nóng)戶活十輩子了。而那株紫霧草,在他看來,頂多算株長勢好點(diǎn)的雜草。

這些貴族們爭搶的,哪里是物件本身?不過是用金魂幣堆砌出來的“面子”,是踩在無數(shù)普通人尸骨上的奢靡。

所謂的“沒有灰產(chǎn)”,不過是把骯臟藏得更深了。

他們不需要在拍賣行買玩物——天斗城的貧民窟里,多少像原著里那只貓女一樣的存在,正被他們用幾袋糧食、幾件舊衣隨意換走,連走進(jìn)這聚寶閣的資格都沒有。

這里的“公正”,本就是給貴族們量身定做的遮羞布。

“下一件拍品,千年寒鐵,底價二十萬。”

“三十五萬!”

“四十萬!”

競價聲又起,比剛才更熱烈。云錦卻靠在椅背上,掀起紗簾一角,望向窗外。

夜色里的天斗城燈火璀璨,皇城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吞噬著底層的血肉,滋養(yǎng)著頂層的繁華。

他來這里,不是為了這些破爛。從看到傳單上“碎星閣”和“歸真正統(tǒng)”的字樣起,他就知道,前面這些不過是鋪墊。

樓下的競價還在繼續(xù),有個年輕公子為了塊玉佩,差點(diǎn)跟人動起手來。

小染站在角落,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聽見外面的喧鬧,云錦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一聲輕響。

他的目光落在拍賣臺后方的幕布上,那里的陰影比別處更深,像是藏著什么東西,正等著在某個時刻,驟然撕開這層虛偽的體面。

興致缺缺?或許吧,但他的指尖,已經(jīng)摸到了玄白長劍的劍柄。

好戲,總在最后。

“過來。”

云錦的聲音很輕,像落在茶盞上的一片雪,打破了包間里的寂靜。他已換下那身灰布衫,換回了前往殺戮之都前的素白長袍,領(lǐng)口袖口繡著幾縷淡青色云紋,襯得本就清俊的眉眼愈發(fā)顯嫩,看上去確實(shí)只比角落里的小染大上兩三歲,少了幾分旅人的沉郁,多了些少年人的溫潤。

小染猛地抬起頭,雙丫髻上的銀飾輕輕晃了晃,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子。她的睫毛飛快地扇動著,目光在云錦臉上落了又移,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心里頭像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吵——

迎客姐姐說過,貴客的吩咐不能違,尤其是這種看起來不好惹的年輕天才。劍宗內(nèi)門親傳,前途不可限量,多少姐妹擠破頭想伺候這樣的主兒,哪輪得到她這個剛進(jìn)來三個月的新人?

可……可這包間里的暗間,她昨天打掃時還見過。雕花屏風(fēng)后面藏著軟榻,香爐里燃著助情的香,連墻上都掛著些不堪入目的畫。

迎客姐姐私下跟她說過,“服務(wù)貴客”四個字,水深得很,遇到那些滿臉橫肉的老貴族,能躲就躲,實(shí)在躲不過,只能認(rèn)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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