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的聲音在陰影里響起時，殺戮使者正把玩著空酒杯，指尖劃過杯沿的弧度帶著幾分慵懶。

“地獄殺戮場就這？”他站在她身側，玄色衣袍上還沾著未干的血點，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簡單的一對一？”

殺戮使者轉過身，挑眉看向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自然不只是如此。”

她抬手，指向遠處仍在喧囂的殺戮場，“一對一不過是給新人練手的，在這殺戮之都里，算不得什么，那只是給你在這里繼續生活下去一個考核。”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種揭秘般的誘惑：“真正的地獄殺戮場，要到夜間才開。那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每次十人參賽，關在同一座斗獸場里，活到最后的才算贏，100連勝之后，可以選擇通過殺戮之中的考驗獲得殺神領域，也可以一直生活在這里。”

“勝者，能拿走敗者的一切。”她舔了舔唇角，像是在回味什么，“魂骨或是藏起來的金幣……甚至他們生前沒能享受到的‘資格’，都歸你，這些獲勝者的權利是由殺戮之王作為保障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去拼殺。”

云錦聽完，只是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嗯，幫我報個名，晚上的。”

殺戮使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如常，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十個人，互相猜忌，背后捅刀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隊友比對手更危險。”

“知道。”云錦的目光落在遠處那座黑石城堡上，“但我要的，本就不是‘簡單’。”

殺戮使者看著他眼底那抹不容置疑的篤定，忽然笑了，從腰間摸出一枚黑色令牌，拋了過去：“拿著這個，亥時到西城門的斗獸場。”

“提醒你一句，”她補充道，語氣里難得帶了點認真，“今晚的參賽者里，有幾個是內城排得上號的狠角色，其中那個叫‘毒蝎’的，擅長用毒，防不勝防。”

云錦接住令牌，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謝了。”

他轉身離去，玄色衣袍的身影很快融入內城的暮色里。

殺戮使者望著他的背影，端起空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她忽然輕笑一聲，對身后陰影里的人吩咐：“去查查9527的底細……這小子，比我想的還要急。”

陰影里傳來一聲低低的應和，再無聲息。

夕陽徹底沉入猩紅的天幕，殺戮之都的夜開始蘇醒。街道上的血腥味混合著欲望的氣息，愈發濃重。

而西城門的斗獸場，已悄然亮起了血色的燈籠，等待著夜間的“盛宴”開場。

云錦握著那枚黑色令牌，走在前往斗獸場的路上。歸真玉璽在識海輕輕震顫，那縷神格碎片的氣息越來越清晰——他知道，夜間這場混戰，正是淬煉“殺伐之意”的最好熔爐。

十人的廝殺場，要么沉淪于黑暗，要么在黑暗里，守住那點不滅的清明。

他選擇后者。

亥時的梆子聲剛過，西城門的斗獸場已如沸騰的湯鍋。

這座圓形建筑比白日的殺戮場更龐大，黑石墻壁高達數十丈，頂端覆蓋著厚重的鐵皮，將里面的嘶吼與血腥牢牢鎖在其中。入口處站著兩隊黑衣守衛，眼神冷得像冰，手里的長矛在燈籠下泛著幽光。

云錦出示令牌時，守衛的目光在他玄色衣袍上停頓了片刻——比起其他參賽者滿身的戾氣，這少年太過平靜，平靜得有些詭異。

穿過狹窄的通道，撲面而來的是比白日更濃郁的血腥氣，混雜著鐵銹與汗臭，幾乎凝成實質。

等候區里已站著九個人，三教九流，神態各異：

有個瘦高個把玩著淬毒的匕首，指縫間泛著烏光；有個光頭壯漢赤著上身，肌肉虬結，腰間掛著串骷髏頭；

還有個蒙著面紗的女人，身段妖嬈，卻在轉身時露出靴筒里的短刃。

這些人看到云錦，眼神里立刻露出審視與敵意，像饑餓的狼打量著新來的獵物。

“又來個送死的。”瘦高個嗤笑一聲，匕首在指尖轉了個圈，“小子，待會兒要是怕了，跪在地上喊爺爺，或許我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云錦沒理他，找了個角落站定，閉目養神。

赤目金雕蛻讓他能清晰捕捉到周圍的動靜——光頭壯漢的心跳沉穩有力，顯然是力量型魂師；蒙面女人的呼吸極輕，腳步落地時幾乎無聲，多半擅長速度與偷襲；

而那個瘦高個，袖口隱隱透出一股甜膩的腥氣，想必就是殺戮使者說的“毒蝎”。

沒過多久，沉重的鐵門“嘎吱”開啟，一個沙啞的聲音喊道：“進。”

十人魚貫而入，踏入斗獸場中央。腳下的泥土濕滑粘稠，踩上去發出“噗嗤”的聲響，顯然剛吸飽了血。

四周的看臺上空無一人，只有墻壁上鑲嵌的火把在燃燒，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猙獰。

“規則都懂？”高臺上響起主持者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活到最后，拿走一切。現在——開始！”

“開始”二字剛落，最先動的是毒蝎。他身形如鬼魅般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刀疤臉，匕首直刺對方后心，動作又快又狠。

刀疤臉顯然也是老手，反手抽出腰間彎刀格擋，卻沒注意毒蝎另一只手里灑出的淡綠色粉末。

“啊——！”

刀疤臉剛擋開匕首，便捂住臉慘叫起來，裸露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泡，顯然中了劇毒。

毒蝎獰笑一聲，匕首干脆利落地刺入他的咽喉。

幾乎在同時，光頭壯漢也動了。他一拳砸向旁邊的矮個子，后者躲閃不及，被打得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沒了聲息。

轉瞬之間，十人已去其二。剩下的人立刻分成幾派，互相提防，眼神里的貪婪與殺意毫不掩飾。

云錦始終站在原地未動，目光平靜地看著這場混亂的廝殺。他在等，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歸真神的記憶告訴他，真正的殺戮，從來不是靠蠻力，而是靠對時機的把握。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場中只剩下五人：毒蝎、光頭壯漢、蒙面女人，還有一個手持長劍的中年男人，以及云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