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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墨綠絲線織就的毒網

審訊室沉重的石門緊閉,隔絕了走廊的空氣,只余下壁爐木柴燃燒時偶爾爆裂的噼啪聲,和海格粗重得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喘息。

空氣冰冷粘稠,吸一口都帶著鐵銹和絕望的味道。魔法部官員阿莫斯·迪戈里坐在主位,志得意滿,像盤踞在獵物上方的禿鷲。他身旁站著奧古斯特·塞爾溫,塞爾溫家族的代表,刮得鐵青的下巴線條冷硬,眼神像淬過毒的針。

“簽了它,里德爾。”迪戈里聲音滑膩,將一份羊皮紙推到長桌另一端。文件抬頭清晰地印著“關于魯伯·海格飼養危險生物并導致桃金娘·沃倫死亡的陳述”。

“簽了,你就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在霍格沃茨繼續你的……‘學業’。魔法部需要一個干凈的答案。”他刻意停頓,冰冷的視線掃過被粗大魔法鎖鏈束縛、幾乎要掙脫的海格,“否則,你知道代價。

魔藥課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肥胖的身體不自然地動了動,用手帕用力擦了擦油亮的額頭。他喉嚨里發出一聲刻意的、帶著點急促的咳嗽。“哎喲,阿莫斯,對年輕人別太苛刻嘛!”

他努力擠出一個圓滑的笑容,轉向湯姆,試圖緩解氣氛。“湯姆當然會配合!對吧,年輕人?”他的目光與湯姆短暫交匯,里面蘊含的信息遠比話語復雜。

“簽個字,澄清事實而已。這種小風浪,以你的才智,必然懂得順勢而為才會平息得最快。迪佩特校長和我,”他加重了語氣,“都絕對相信你的清白,霍格沃茨……總會堅定地庇護它真正有價值的學生。”

奧古斯特·塞爾溫忽然開口,聲音像光滑冰冷的絲綢拂過皮膚:“迪戈里,我忽然想起埃文同學的證詞中提到一個有趣的細節。里德爾先生似乎對霍格沃茨的古老傳說,展現出遠超年齡的熱衷?”

他饒有興致地挑起一邊眉毛,銳利的灰眼睛緊鎖湯姆蒼白的面孔,“為確保所有學生安全,以及霍格沃茨整體的……純凈,我強烈建議對里德爾先生的私人空間——

包括宿舍及個人使用的所有儲藏室、實驗室——進行一次徹底的、預防性的檢查。在學生提供的證詞里,里德爾先生備受霍拉斯教授青睞,是您實驗室的常客,我覺得我們也有必要搜查一下,也許能找到什么新的證據和線索。

畢竟,一個一年級學生,這種專注實屬異常。霍拉斯,你作為斯萊特林院長,自然愿意為確保學院內部的安全和無害而全力配合吧?”

“搜查”!奧古斯特·塞爾溫這看似出于“安全”的提議,裹著純血至上的傲慢和虛偽的關切,其鋒利的刀尖精準無比地刺向了迪佩特和斯拉格霍恩最不敢暴露的死穴——魂器實驗密室!

校長阿芒多·迪佩特深陷在角落的高背椅中,厚重的絨毯覆蓋著枯槁的身形,仿佛一具氣息微弱的木乃伊。但塞爾溫的話像淬著冰錐刺入他腐朽的神經。

毯子下佝僂的身軀猛地一顫,枯瘦如爪的手指死死摳進陳舊的木質扶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扭曲泛白。一聲嘶啞尖銳的吸氣聲從喉嚨深處強行擠出,他渾濁發黃的眼珠劇烈顫動,充滿怨毒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死死釘在塞爾溫身上——

搜查?那是萬劫不復!他的永生之夢將化為灰燼!他無聲地用目光死死鎖住斯拉格霍恩,傳遞著比任何時候都瘋狂和暴戾的指令:不惜一切代價,阻止!

“不!這簡直是荒謬!”斯拉格霍恩失態地尖叫起來,胖臉漲得通紅,汗如雨下,“湯姆在我的實驗室只是負責整理藥材、清洗器皿!麥格教授可以作證!你們這是在侵犯霍格沃茨的尊嚴和學生的人身權利!”

迪戈里和塞爾溫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就在斯拉格霍恩幾近窒息,迪佩特瀕臨失控爆發的邊緣——

審訊室沉重的橡木門被無聲推開。

“阿不思·鄧布利多平靜地佇立門口,伊萊·卡斯特緊隨其后,灰藍色眼眸冷靜地掃過室內緊繃的局勢。

“看來大家的討論進行到了關鍵節點。”鄧布利多聲音溫和,卻帶著穩定人心的力量,“或許卡斯特先生帶來的發現,能為僵局提供一些新的方向。”

伊萊在鄧布利多示意下穩步上前,姿態沉穩:

他取出水晶密封盒,展示那枚沾著粉紫污漬和墨綠纖維的紐扣。

“在案發盥洗室門內,一塊因水汽侵蝕而松動的松木踢腳板下方縫隙中找到。麥格教授鑒定確認:粉紫色污漬成分與桃金娘·沃倫小姐日常使用的‘夜鶯粉’牌睫毛膏完全一致。這枚紐扣是在掙扎中被強力扯落的。”

伊萊目光轉向埃文·弗林特。“麥格教授急需對比紐扣上的墨綠纖維。但斯拉格霍恩教授當時正在配置一種極其復雜且時間緊迫的魔藥,所用一種原料會令學院核心分析設備過載,無法立即分析。”

“麥格教授請弗立維教授緊急協助,”伊萊繼續,“弗立維教授運用‘鏡像纖縷顯真術’進行即時比對:紐扣上的纖維與此份樣品紋理、染色、魔力殘留和弗林特案發當日所穿的衣服完全同源!他的同樣袍袖丟失了一枚鈕扣”

伊萊拿出另一份關鍵物證:一片焦黑羊皮紙碎片及弗立維教授的魔咒復原光影,顯示出“[盥洗室…管道…哭泣…蛇形標記]”字樣。

“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壁爐冷灰底部尋獲。其書寫內容與桃金娘·沃倫小姐那本隨身攜帶、用于向‘日記君’訴苦的私人冊頁最后幾頁高度關聯。”

“據多位同學作證,”伊萊清晰陳述,“案發前幾日,桃金娘在冊頁中抱怨:某個她極度厭惡的男生,在她躲于二樓盥洗室哭泣時,在墻邊量尺寸、畫奇怪的蛇形管道標記。

“而最確鑿的證據:”伊萊最后加重語氣,“在弗林特先生的私人衣柜暗格中,我們找到了制作假地圖的剩余特制羊皮紙和魔法蝕痕復制筆的輔助模板原件——上面清晰地刻印著模仿古代蛇佬腔符號的管道紋樣!”

鄧布利多在伊萊展示完所有證據后,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穿透性的力量:

“伊萊·卡斯特先生的物證鏈,已經無可辯駁地指向一個人:埃文·弗林特。”

他銳利的藍眸直視埃文,后者在座位上抖如篩糠。

“你受人指使,偽造地圖,并借此挑釁、設計構陷,最終導致桃金娘·沃倫小姐發生不測(具體死因待查)!

而那筆交易的金加隆來源、絲線紋樣的秘密訂制、以及精準利用桃金娘習慣的作案手法,其背后策劃者的身影……”鄧布利多的目光如冰刃般掃過迪戈里和奧古斯特·塞爾溫,“……已在塞倫斯·博恩斯部長今早收到的一份匿名線報中,被清晰指向魔法部內部一個特定辦公室的近期異常資金流向及霍格莫德秘密交易記錄。”

他話鋒一轉,但聲音并未降低威懾:

“至于那被有心人試圖利用來混淆視聽、誣陷無辜者的‘密室傳說’,其探索本身或許涉及了某些城堡更為古老和危險的奧秘……”

鄧布利多有意無意地看向斯拉格霍恩和迪佩特,語速放慢:“……某些過于深入的探索行為,有時確實會觸發城堡本身的防御……。

例如,在桃金娘小姐遇害的幾乎同一時刻,城堡地下深處一個不活躍的遠古能量節點曾記錄到一次極其短暫、劇烈的‘外來擾動性共鳴’。其波動模式……令人警惕且不自然,遠超學生施法水平。

我們正深入分析這一能量的來源與性質,其調查結果將直接向校董會匯報,以確保校內一切隱秘區域的安全合規性。”

斯拉格霍恩聽到“遠古能量節點”、“外來擾動性共鳴”、“遠超學生施法水平”等描述時,肥胖的身體劇烈地一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汗水不受控制地從額頭滾落。

迪佩特在角落里,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驚駭——鄧布利多知道了!他知道實驗場地的存在、能量活動的規律,知道他們做了什么!這比搜查本身更可怕!他和斯拉格霍恩像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動彈不得。

鄧布利多轉向臉色鐵青的迪戈里和奧古斯特·塞爾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因此,鑒于本案性質的嚴重性、涉及高級別瀆職嫌疑及可能危害城堡安全的隱秘魔法活動,本案所有后續調查權限即刻移交霍格沃茨校董會、威森加摩聯合調查團及魔法部安全理事會協同辦理。

迪戈里先生,塞爾溫先生,你們兩位需即刻返回魔法部,全力配合博恩斯部長對異常資金流向及匿名舉報信的調查工作!這里不需要你們了!”

鄧不利多先生,嫌疑人埃文·弗林特!我們必須帶走!我們代表魔法部安全理事會,享有這個權力。

鄧不利盯著迪戈里,眼神銳利:“你最好保證那孩的安全!”

最后,鄧布利多的目光落在斯拉格霍恩和迪佩特身上:

“阿芒多,霍拉斯。城堡核心區域的安全監控近期需升級。為確保關鍵系統調試期間無干擾誤判,也為了便于威森加摩進行獨立的瀆職調查,你們二位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將在各自辦公及住所區域,接受‘非侵入性魔法跟蹤監督保障’。這是程序上的必要措施。”

他輕輕抬手,兩道極微弱但清晰無比的銀白色光絲輕柔地落在兩人衣領處,如同一個精致的領釘標記無害、但帶有持續監控追蹤功能。

斯拉格霍恩面如死灰,徹底癱軟,迪佩特則像被抽干了所有精氣神。

埃文·弗林特在傲羅的鉗制下哭喊著被拖走。迪戈里和塞爾溫咬牙切齒地離開。海格身上的鎖鏈無聲溶解,他巨大的身體帶著悲憤和茫然看向鄧不利多。

湯姆·里德爾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伊萊·卡斯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

“物證報告備份我已交給麥格教授存檔。對了,里德爾,”伊萊看著湯姆的眼睛,聲音平靜無波,“赫奇帕奇的納威在溫室清理‘咬人甘藍’老葉堆時,意外找到了你丟失的那個……龍皮筆記本。

封面邊角沾了點泥土和甘藍汁,但內頁無損。麥格教授說會幫你清潔后送去。

這番話像一道驚雷在湯姆腦中炸響!那個至關重要的筆記本!是魂器知識的重要來源!伊萊,不僅挖出了真相,竟然還找到了他最核心的秘藏之一!

湯姆眼中最后一絲波動沉寂,如同深淵歸墟。他轉身,墨綠色的身影無聲地融入地窖走廊的濃重陰影,厚重的石門在他身后緩緩閉合,將一片狼藉與一個被徹底顛覆的命運關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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