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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蛇窟的魔咒

“安靜!”魔咒學的教授名叫菲利烏斯·弗利維(Filius Flitwick),他身材矮小(有妖精血統),聲音尖細——。

弗利維清了清嗓子,試圖壓下教室里的騷動,“漂浮咒的精妙在于意念的絕對專注、魔力的精準控制,以及最重要的——魔杖的傳導與引導!里德爾先生?”

他不得不點名。湯姆·里德爾站在實驗臺前,紋絲不動。一根雪白的羽毛懸在他攤開的掌心上方,靜止得如同被無形的絲線吊著。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

他那只骨節分明、握著烏木魔杖的手異常穩定。老教授用魔杖點了點湯姆旁邊的空位,“布萊克先生蒞臨指導,請你展示一下。”

卡修斯·布萊克。那個名字刻著古老純血榮耀、曾在古靈閣用高利貸契約羞辱他們的男人,穿著精工剪裁的黑天鵝絨長袍,袖口銀綠蛇形搭扣閃著冷光。

他走進教室,像裹著一團來自地底最森寒墓穴的空氣。鷹隼般銳利的灰眼掃過全場,目光落在湯姆身上時,嘴角勾起一個令人骨髓發寒的弧度。

他沒有走向講臺,而是踱到湯姆的實驗臺旁。魔咒課教授臉上的嚴肅被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取代。

“……非常穩定,里德爾先生,”弗利維的贊美顯得生硬,“精準的控制力,遠超一年級生,這源于你對魔杖和自身魔力的完美協調……”

“的確,‘遠超’。”卡修斯·布萊克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器刮過石板。他一開口,教室里最后一絲窸窣聲也徹底消失。所有人的呼吸都凝固了。

他微微俯身,貼近湯姆的耳廓。那距離近得足以讓周圍的幾個斯萊特林看清他眼中純粹的惡意。聲音不大,像毒蛇滑過草葉,卻清晰地鉆進每一個豎起耳朵的學生腦中:

“‘遠超’……一個剛從麻瓜孤兒院的泥潭里爬出來的——他慢悠悠地吐出那個詞,“泥巴種。”

“嗡——”整個教室的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瞬間被抽空,窒息感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所有的動作都凝固了。

菲利烏斯·弗利維拿著魔杖的手停在半空,他看向卡修斯的目光帶有疑惑和不滿。幾十道目光像淬毒的針,齊刷刷釘在湯姆·里德爾身上和他那只穩定握著魔杖的手上。

那根懸浮的、象征優雅與控制的白色羽毛,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支撐,無聲地、輕飄飄地墜落。它飄落在湯姆腳邊實驗臺的桌面上,像一片失去生命的殘雪。

湯姆沒動。他甚至沒有看一眼那墜落的羽毛。背脊依舊挺得筆直,如同矗立在風暴前的礁石,但緊握著魔杖的指關節已經泛出森然的青白。

卡修斯·布萊克滿意地直起身,灰眼睛里盈滿惡毒的快意。他像欣賞一件剛剛完成的藝術品那樣,慢悠悠地巡視過一張張因震驚而失去血色的臉。惡意是無聲的,卻又震耳欲聾。

“繼續上課”布萊克的聲音恢復成冰冷的腔調,仿佛剛才只是拂去肩上的一粒塵埃。他踱步走開。菲利烏斯·弗利維握緊了魔杖,喉嚨里發出幾聲咳嗽,才勉強讓課堂繼續下去。

整堂課,再也沒人去看湯姆那個角落。他站在那,像瘟疫中心的一個孤島,而他手中緊握的魔杖,則像一塊被投入冰水的燒紅烙鐵,無聲地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那個沉甸甸的、惡毒的詞匯,如同帶著倒刺的鎖鏈,纏上了湯姆的名字,將他死死釘在斯萊特林金字塔的“異類”柱上。

夜晚的地窖比平時更冷,更像蛇的巢穴。綠幽幽的壁燈光暈無法驅散角落里堆疊的陰影。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中央那塊昂貴的墨綠色波斯地毯周圍,五個高年級男生松松垮垮地站著,如同五頭嗅到血腥味、用獠牙劃開領地的幼狼。他們的魔杖都已悄然滑入手中。

為首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金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灰藍色的眼睛在壁爐火光映照下,閃著一種冰涼、殘忍的算計。他手中精美的雪松木魔杖杖尖微微下壓,蓄勢待發。

他身邊,是科莫斯·塞爾溫,一個有著油膩黑發和鷹鉤鼻的男生,臉上寫滿了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的表情,魔杖已抬起,隨時準備發射惡咒。

湯姆獨自站在這個無形的包圍圈中心。他沒有換睡衣,嶄新的校袍一絲褶皺也無。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右手中穩穩地握著自己的烏木魔杖,杖尖自然指向地面,仿佛只是在沉思,而非面對一場圍獵。

周遭壓來的惡意、竊竊的譏笑如同背景噪音,他甚至沒有抬眼,所有的感官都似乎凝聚在了那根看似平凡的魔杖上。

“晚上好,孤兒。”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終于打破了沉寂,音調不高,卻在石壁間帶起清晰的回音。每一個字都浸透了鹽。

“布萊克先生的‘指教’,看來讓你很受用?”他的目光冰冷地掃過湯姆的魔杖,“現在,放下你的魔杖,還有你最后的依仗——跪下!為你骯臟的血脈污染斯萊特林道歉!”

湯姆沒有回應,握著魔杖的手指只是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絲。

科莫斯·塞爾溫向前一步,魔杖尖幾乎要戳到湯姆的臉上:“裝聾作啞也沒用,賤種!聽到了就照做!還是你想嘗嘗火烤熱辣辣(Furnunculus)的滋味?”他舔著嘴唇,魔杖尖端亮起微弱的紅芒。

湯姆終于抬起頭了。

那一下抬眸,靜得可怕。壁爐里跳躍的火焰映不進那雙純黑色的眼底。沒有預料中的憤怒、恥辱或恐懼,只有一種冰冷的、剔骨般的審視,像在計算對方魔杖軌跡的每一個可能角度。

被那目光釘住的科莫斯·塞爾溫,臉上的獰笑僵了一瞬,握著魔杖的手腕肌肉微微繃緊。

阿布拉克薩斯眼中寒光爆閃!“動手!”他厲聲喝道!同時手腕猛地一抖!“除你武器(Expelliarmus)!”一道刺眼的紅光如同毒蛇出洞,精準迅疾地射向湯姆握杖的右手!

幾乎是同一時間!“腿立僵停死(Locomotor Mortis)!”另一個高年級的藍光射向湯姆的雙腿!“統統石化(Petrificus Totalus)!”第三個高年級的白光則直沖湯姆面門!魔法的光芒瞬間交織成一張致命的攻擊網!封堵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就在三個咒語射出的瞬間!

“呃啊!”格蘭芬多塔樓的角落,伊萊·卡斯特猛地從扶手椅中滾落在地!一股撕裂靈魂的劇痛如同無形的風暴,狠狠席卷了他的意識!深沉的冰冷絕望透過鏈接咆哮而來!

同時,左手腕上的黑暗手表灼燒般劇痛,猩紅的數字瘋狂下墜!31%... 25%... 18%... 10%... 5%!!!血紅的警告信息如同荊棘纏繞浮現:警告!警戒值臨界!任務失敗懲罰:靈魂剝離,抹除記憶,轉化家養小精靈服役999年!

湯姆要完了!

“啊——!”伊萊憑借殘存的意志嘶吼出聲,在亞瑟·普威特等人錯愕的目光中,像離弦之箭般沖出畫像洞口。撕裂靈魂的劇痛幾乎要將他扯碎,但奔向地窖的沖動壓倒了一切!他沿著冰冷刺骨的廊道狂奔,壁燈的光暈在視野中扭曲拉長。

沉重的石門就在眼前!

“‘純血統至上’!”用盡生命般嘶吼出口令!石門滑開縫隙!伊萊毫不猶豫地撞了進去!

迎接他的是刺眼的魔咒光芒和壓抑的爆鳴!

處于風暴中心的湯姆,在攻擊網形成的剎那動了!他右手握著的烏木魔杖瞬間由下而上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快得如同閃電!

“盔甲護身(Protego)!”

一層半透明的、帶著微弱銀光的魔力屏障瞬間在身前成形!

砰!砰!咚!

除你武器的紅光和統統石化的白光幾乎同時狠狠撞擊在屏障上!屏障劇烈晃動,發出刺耳的破裂聲,但成功地將兩道咒語彈開!藍白色的光芒碎片四濺!

然而,那道射向下盤的腿立僵停死藍光,卻因為屏障的位置而穿過其下方邊緣,直射湯姆小腿!

眼看藍光即將命中!“羽加迪姆勒維奧薩(Wingardium Leviosa)!”湯姆的聲音冰冷急促,魔杖急速下點!目標并非咒語,而是身下沉重的地毯!

刺啦!

在他強大的魔力加持下,面前一大塊厚重地毯猛地向上掀起!如同一塊巨大的盾牌,精準地擋在了那道藍光之前!

噗!繳械咒雖然被屏障擋開,但這倉促形成的地毯屏障僅僅讓腿立僵停死咒的光芒暗淡了些許,依舊狠狠撞在湯姆的小腿外側!一陣劇烈的酸麻感瞬間傳遍左腿!

“格蘭芬多!”“是他那個泥巴種同伙!”統統石化!”科莫斯·塞爾溫尖叫著調轉目標,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束直射沖進來的伊萊!

伊萊身體幾乎是本能地撲向右側!

轟!石化咒擦著他的左肩飛過,狠狠打在一幅蛇形掛毯上,掛毯瞬間變成灰撲撲的石頭!

“礙事!”塔朗泰拉舞(Tarantallegra)!”旁邊另一個高年級對著伊萊的下盤射出紅光!

伊萊就勢翻滾,動作難看但有效!紅光落在地面,炸開一小片石屑!發出巨大聲響!他瞥見湯姆在小腿中咒后身體微微失衡,而第四個高年級正獰笑著準備從側翼偷襲!

“鉆心……”那人的咒語剛開了個頭!

“昏昏倒地(Stupefy)!”湯姆的魔杖以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扭轉,在身體失衡的情況下依然精準指向偷襲者!一道粗壯的紅色昏迷咒光束后發先至!

“呃!”偷襲者胸口被紅光擊中,咒語被強行打斷,整個人如遭重擊,悶哼一聲,雙眼翻白,向后栽倒!魔杖脫手飛出!他沒能喊出那個不可饒恕的咒語。

這精準的反擊和變故讓馬爾福和科莫斯也為之愕然分神!

就在這不到半秒的空隙!“四分五裂(Diffindo)!”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精準而惡毒的聲音響起!他不再瞄準湯姆的手,因為對方的反應太快!而是瞄向湯姆因左腿中咒而暫時無法快速移動的身體側腰!一道灰白色的、撕裂空氣的銳利光芒,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射而去!狠辣刁鉆!

“不!”伊萊大腦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靈魂鏈接的劇痛、和某種更強烈的沖動催動著他!他忘記了一切魔咒,完全依靠身體的力量猛撲過去,幾乎是橫著撞向湯姆身側!

幾乎就在伊萊的身體擋在那道裂解咒光路之前的瞬間!

一股奇異的力量——無形、微弱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堅韌感——在伊萊身體表面瞬間涌現!這不是有意識的施法,更像是一種源于靈魂和血肉深處的、被勒梅改造過的“鑰匙”在生死關頭被動的、微弱的震顫!

嗡!

那道致命的灰白色裂解咒光芒,在即將穿透伊萊身體的剎那,仿佛撞入了一團密度極高的粘稠膠體!光芒發生了極其短暫、難以察覺的……偏折和分散!

嗤啦!嘩!

大部分偏折的能量撕裂了伊萊背后的校袍,甚至在他后肩撕開了一道不算深的血口!但致命的、直指湯姆核心的破壞力卻被這次偏折大幅削弱、分散!

伊萊發出一聲痛哼,被咒語的沖擊力狠狠撞在湯姆身上,兩人同時踉蹌倒退!

但還沒完!湯姆在被撞擊的瞬間,已經感受到了那股偏折力量的詭異!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驚愕,隨即被一種被冒犯和壓制的狂怒徹底點燃!他順著踉蹌后退的力道,將緊握的魔杖猛地向上挑起,對準了正前方的阿布拉克薩斯和科莫斯!體內被羞辱、被圍攻積攢的所有冰冷魔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涌入魔杖!

“萬彈齊發(Vermillious)!”湯姆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轟!!

隨著魔杖尖端爆發出一陣灼目的橘紅色光芒,無數只由純粹魔力構成的、燃燒著憤怒火焰的兇猛蜂鳥,如同離弦之箭,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地從魔杖尖端狂噴而出!帶著凄厲的呼嘯,瘋狂撲向正前方的阿布拉克薩斯和科莫斯!

“不!”“盔甲護身!”

阿布拉克薩斯和科莫斯臉色劇變!瞬間施展的鐵甲咒光芒在狂猛的火焰蜂鳥群的沖擊下如同薄紙般劇烈搖曳、瞬間布滿裂痕!

砰砰砰!

密集的撞擊聲不絕于耳!兩人如同被重錘連番砸擊,慘叫連連!阿布拉克薩斯的護身咒瞬間破碎!昂貴的校袍瞬間被燒灼出無數黑洞!科莫斯更是被密集的能量蜂鳥沖擊得連連后退,頭發眉毛被燎焦大片,狼狽不堪地揮舞魔杖試圖驅散!雖然不至重傷,但一時完全失去了攻擊能力!

整個地窖仿佛都在轟鳴!壁爐火焰被狂亂的氣流拉扯得瘋狂搖曳!石壁上的蛇雕猙獰地扭曲著光影!書架上的書嘩啦啦掉了一地!昂貴的裝飾物被余波震得乒乓亂響!

死寂!爆炸后的絕對死寂!

湯姆臉色蒼白如紙,胸膛劇烈起伏,握著魔杖的手因巨大的魔力消耗而微微顫抖。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回身邊——那個因為他而奮不顧身撲過來、此刻正捂住后肩傷口、臉色痛苦、但紅金校袍沾染黑灰污漬、卻硬生生站穩的伊萊·卡斯特身上。

那眼神復雜難言,震驚、狂怒未息、以及……被強行壓抑下去的——感動。

“全部靜止!”

一道蘊含著無匹魔力與滔天怒火的厲喝,如同滾雷般在公共休息室入口炸響!強大的魔力瞬間禁錮了整個空間!飄落的灰塵、燃燒的魔力蜂鳥碎片、搖晃的火焰、甚至是被沖擊波掀在半空的書頁,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霍格沃茨的校長阿芒多·迪佩特站在最前方,他原本溫和的面容此刻怒容滿面,雪白的長須無風自動,澎湃的魔力震動著空氣!副校長、變形術教授阿不思·鄧布利多在他身側半步,半月形眼鏡后的銳利藍光如同探照燈,第一時間掃過場上每一個魔杖和它們的主人,尤其在湯姆和伊萊身上停留一瞬。

后面跟著臉色煞白、抱著巨大賬簿幾乎失語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斯萊特林院長)、以及一臉凝重、心痛又震驚的魔咒學教授尼克拉斯·霍奇森。

“梅林的胡子!”匆忙趕來的米勒娃·麥格女士(注:此時非教授,但可能是助理或工作人員)倒抽一口冷氣,她手中還拿著龐弗雷夫人剛剛讓她送來的應急治療藥劑,目光迅速鎖定受傷的學生(尤其是阿布拉克薩斯燒焦的袍子、科莫斯的焦發、伊萊流血的后肩)和一片狼藉的現場。

禁錮魔法解除。

“教授!他們用了黑魔法!那個麻瓜種用火鳥傷人!”一個嚇壞的二年級男生指著湯姆。

迪佩特校長威嚴的目光掃過破碎的休息室、狼狽不堪的阿布拉克薩斯和科莫斯、昏迷的偷襲者、以及臉色蒼白緊握魔杖的湯姆和捂肩流血的伊萊。他的目光極其銳利地審視湯姆和他魔杖上殘留的魔力波動(那是高級魔咒的痕跡),最后聚焦在伊萊流血的傷口和地上殘余的裂解咒魔力痕跡。

“立即送所有受傷的學生去醫療翼!麥格女士,請優先協助卡斯特先生止血并去醫療翼!斯拉格霍恩教授、菲茲威廉教授(或老魔咒教授名字),仔細檢查現場魔力痕跡,任何咒語都必須記錄在案!鄧布利多,”迪佩特校長的聲音帶著凍結人心的寒意,“隨我去校長室。”

他的目光如同沉重的枷鎖,緊緊鎖住湯姆、阿布拉克薩斯以及掙扎著爬起來的科莫斯,“里德爾先生,馬爾福先生,塞爾溫先生,你們三位,也請一起來。立刻!你們需要解釋這場比午夜決斗更惡劣、動用了高級咒語的騷亂!”

霍格沃茨的醫療翼彌漫著濃重的白鮮清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冰冷的大理石環境被柔和的魔法燈火照亮,一排排潔白的病床整齊排列。

伊萊·卡斯特躺在靠窗的一張床上,肩膀纏著厚厚的、滲著淡淡粉紅色藥漬的繃帶,那是龐弗雷夫人精湛技藝和強效白鮮香精共同作用的結果。失血和疲憊讓他臉色蒼白,但眼神還算清明。

門被無聲地推開。一個瘦削的身影逆著走廊的光線走了進來。是湯姆·里德爾。他穿著整潔的校袍,臉上已不見之前的蒼白和狼狽,恢復了慣有的平靜,仿佛之前地窖的腥風血雨從未發生。他走到伊萊床尾,站定,黑色眼眸深不見底,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伊萊纏著繃帶的肩膀上,停留了幾秒。

醫療翼里很安靜,只有隔壁病床上某個學生輕微而痛苦的呻吟聲,以及遠處龐弗雷夫人整理藥瓶的清脆碰撞。

“龐弗雷夫人說你的傷沒有附加黑魔法效果,愈合會很快。”湯姆開口,聲音不高,平鋪直敘,像是在轉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那雙黑眸卻沒有離開伊萊的臉,似乎在觀察對方最細微的反應。

伊萊默默地點了下頭。“謝謝。”

又是一陣沉默。湯姆的目光掃過伊萊蒼白的臉,最后定格在他的眼睛上。那深潭般的眼眸中,冰冷堅硬的表面之下,似乎有什么復雜的東西在涌動、翻攪。

那是不解,對他為何能及時出現的強烈疑問。那是探究,對他如何能以身體硬抗四分五裂咒的疑慮。但更深處,在那層層冰封之后,還有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真實的東西——一種連湯姆自己恐怕都難以定義的、被強行壓抑的觸動。眼前這個人,又一次,像那次跳進冰冷的河水中救他一樣,毫不猶豫地擋在了致命的危險之前。

他的視線掃過伊萊染血的肩頭和蒼白的臉,最終鎖住伊萊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的、按在傷口的左手,“去了獅院果然讓你變得更愚蠢,用身體來陰擋裂解咒這種事情都能干得出來!”湯姆語氣譏諷。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地窖?”湯姆的聲音低沉下來,“別告訴我那是巧合。”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不容回避。

伊萊心中警鈴微作。果然來了。他強迫自己鎮定,迎上那道目光,斟酌著詞匯:“我說過,我的感知魔法……比較特殊。”

他深吸一口氣,結合之前在魔咒課上的表現,開始編織一個更為科學、可被理解的解釋,“經過這些天的練習,特別是在魔咒課和圖書館的學習,我對魔力波動和情緒變化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那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面的直覺,一種魔力異常聚集產生的‘共鳴’。

就像地震前動物會有感應。我感應到了極其強烈、充滿惡意的魔法波動和極度負面的情緒集中在斯萊特林地窖,尤其……”他頓了頓,目光直視湯姆,“我感應到了你。那份冰冷壓抑和……危險的感覺太明顯了。那讓我不安,非常不安。”

湯姆沉默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那雙黑眸深處似乎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思量。他沒有立刻反駁這個關于“精神感知魔法天賦加強”的說法。這符合他對伊萊力量的初步判斷——不穩定、直覺性強、偏向精神領域。

“至于那個咒語……”伊萊抬手,有些笨拙地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肩膀,牽扯到傷口讓他微微蹙眉,“四分五裂是很強,但我不是傻到直接沖上去送死。”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在沖進去之前,我一直高度戒備。我怕里面有陷阱或者更多埋伏,所以……我給自己偷偷施加了好幾層防護。”

他努力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可信,“一個盔甲護身(Protego),可能是我太緊張,魔力用得有點猛。然后還用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講過的鐵甲咒(Protego Maxima,一種更強大的防護咒)的原理進行了一些意念上的加固……或許不太標準,但總歸有點用。

再加上……”他微微側頭,露出領口內側一點點暗紅色的、質感奇特的布料,“我在對角巷買過一片龍鱗縫制的護心片墊在袍子里,據說能削弱一些切割類咒語……當然,現在看來是勉強擋了一部分。”

他的解釋混合了真實的準備(緊張下的過度防護)、些許魔力運用的“巧合”(意念加固),再加一點運氣(龍鱗護具),聽起來似乎勉強合理。

湯姆的目光在伊萊的肩膀、領口和內袋的位置(他仿佛能穿透看到那枚所謂的龍鱗護具)來回掃視,沒有立刻說話。

他確實看到了咒語的偏折,那點不尋常無法完全抹去,但伊萊的解釋,為那份不尋常在已知的魔法體系框架內找到了一種可能性——一種混合了天賦警覺、倉促施展但用力過猛的防護咒、一點煉金小玩意兒和運氣的可能性。這比他直接揭露一個未知的“東西”更容易被理解和暫時接受。

就在這時,腳步聲伴隨著抱怨傳來。

“嗨,斯拉格霍恩教授硬塞給我的高級白鮮香精!”比爾·普威特推門走了進來,手里攥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金色瓶子,“他說能促進傷口恢復,順便…呃?!”

比爾猛地停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看到了站在伊萊床尾的湯姆·里德爾。一股強烈的敵意瞬間在醫療翼里彌漫開來。

比爾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步跨到伊萊床邊,半個身體擋在伊萊面前,眼神銳利如鷹隼般緊盯著湯姆:“你來這里做什么?離他遠點!”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警惕和憤怒,手甚至虛按在了腰間的魔杖套上。

湯姆的目光從伊萊臉上移開,冰冷地掃過如臨大敵的比爾。那眼神不帶任何情緒,卻又像一盆冰水,澆滅了比爾瞬間升騰的憤怒。他沒有再看比爾,而是將目光重新落回伊萊臉上,只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那眼神里的探究、冰寒和那絲被壓制的觸動,仿佛都歸于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復雜。

他沒有回應比爾的質問,也沒有再說一個字。墨綠色的校袍下擺一旋,他轉身,步履平穩地徑直走出了醫療翼。關門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沉重的石頭落入寂靜的池水。

“瘋子!他剛剛那是什么眼神?”比爾余怒未消地低吼,轉過身關切地看著伊萊,“你沒事吧?他跟你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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