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死寂。

緊接著，“噗嗤——”“哈哈哈哈！”……壓抑不住的笑聲如同瘟疫般在土匪群中爆發開來。

“哈哈哈！聽見沒？他說啥？包圍我們？”

“這小娃娃怕不是被嚇瘋了吧？一個人包圍我們三十幾個？”

“笑死老子了！毛都沒長齊就學人放狠話？你娘喊你回家吃奶呢！”

“關刀老大，這小崽子腦袋肯定有毛病！浪費我們時間！”

所有人都在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飆出來，仿佛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

然而就在這時，關刀卻“撲通”一聲，兩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潮濕的地面上，膝蓋砸在泥土和碎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一小弟見狀，捂著笑疼的肚子，上來用力拍了拍關刀的肩膀：

“哈哈哈！關刀老大，你這是被笑得沒力氣了嗎？哈哈哈，關刀老大都笑得站不起來了！這小鬼頭確實夠逗……”

但是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關刀猛地抬起頭，那張布滿刀疤的橫肉臉上，此刻沒有一絲笑意，只有無邊無際的、近乎凝固的恐懼。

豆大的冷汗如同小溪般從他額角涌出，瞬間浸濕了亂糟糟的頭發和衣領。

他銅鈴般的眼珠子死死瞪著半空中那小小的身影，瞳孔縮成了針尖。

“閉嘴！你們這群蠢貨！作死別他媽拉上我！”關刀的聲音嘶啞而尖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他一把狠狠推開拍他肩膀的小弟，力氣之大，直接將那小弟推得踉蹌倒地。

關刀的聲音像被踩住尾巴的野貓，尖細里裹著抖不停的顫音，滿是嚇破膽的驚恐：

“長點眼睛！都他媽給我看清楚！”

“那人……他……他懸在半空的！沒有借力！就是憑空站著！飛著啊！！！”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寂靜下來的林間回蕩，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絕望。

“……”

此話一出。

在場所有的笑聲，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瞬間掐斷！

死寂。

不再是短暫的死寂，而是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張張前一秒還笑得扭曲的臉龐，此刻瞬間褪去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所有土匪僵硬地、一寸寸地，重新抬起了頭。

一雙雙眼睛，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死死聚焦在七八丈高的半空中。

月光如水銀瀉地，清晰地照亮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深灰色的勁裝，稚嫩卻平靜的臉龐。

他就那樣穩穩地、無聲無息地懸浮著，腳下空無一物。

只有那柔和卻蘊含著沛然力量的金光承托著他。

“真……真的在飛……”一個土匪喃喃自語，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牙齒咯咯作響。

“我……我剛才還以為他踩在樹枝上的……”另一個聲音開始帶著哭腔。

“不……不是說……只有斗王……才能凌空飛行嗎……”有人已經開始崩潰。

“斗……斗斗斗斗斗……王？！”

這群蠢逼……關刀心中暗地罵道，他好歹是斗師，比手下更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斗王凌空，尚需凝聚斗氣之翼！

而眼前這位……這位看起來像孩童的存在，連斗氣之翼的影子都沒有。

就那么平靜地、自然地踏光而立。

這絕不是斗王能做到的！

這手段……聞所未聞！

其實力境界……深不可測。

高到他連想象都不敢想象！

外貌看起來像個小孩，其實指不定是個已經修煉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了！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返老還童？！

“咚！”“咚！”“咚！”……

接二連三的悶響。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在場的所有土匪，眨眼間，沒有一個人還能站著。

“前輩！前輩饒命！”

關刀五體投地，額頭在泥地上瘋狂磕碰，發出“砰砰”的悶響，每一次磕頭都帶起一蓬塵土。

“小的關刀。小的真是瞎了眼的狗東西，有眼不識真神！驚擾了前輩清修，小的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他語無倫次，涕淚橫流，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兇悍。

他幾乎是嚎叫著哀求：“小的們只是些山野蠢蟲，螻蟻般的東西！求前輩開恩，求前輩大量海涵！就當……就當放了個屁！”

“饒了小的們這條賤命吧！前輩若是不棄，小的愿將黑風寨所有財貨奉上，給前輩當個落腳歇息的地方！”

“只求前輩……高抬貴手！”

他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仿佛多看一眼那懸空的身影，都是褻瀆，都會立刻引來殺身之禍。

蕭楚小小的身影懸浮于空，金色的瞳孔平靜地俯視著下方跪倒一片、抖如篩糠的土匪。

他稚嫩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與現場氣氛格格不入的平靜，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土匪耳中，卻如同喪鐘敲響：

“哦？”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

“你方才在山腳下，不是揚言要將我弄死，還要扒皮抽筋，掛在你的寨門上示眾么？”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關刀的心臟！

“噗通！噗通！”關刀磕頭的頻率更快了，力道更重了，額頭上已經見了血，混著泥土，狼狽不堪。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前輩！”

關刀的聲音嘶啞絕望，帶著無盡的悔恨。

“小的那是豬油蒙了心！吃了熊心豹子膽！滿嘴噴糞！胡言亂語！放的都是狗臭屁！一個字都不能當真！求前輩明鑒！”

蕭楚沒有理會他的哭嚎，繼續用那平靜得可怕的童聲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關刀渾身一僵，猛地抬起頭，臉上血淚泥污混作一團，眼中滿是茫然和極致的恐懼。

問名字？這是要干什么？

他不敢遲疑，帶著哭腔，聲音抖得幾乎不成調：“小的叫關刀……”

“嗯？”蕭楚鼻腔里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上揚音調。

關刀魂飛魄散，瞬間福至心靈，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尖叫道：

“刀關！小的叫刀關！刀關的刀！刀關的關！”

他語無倫次，只想趕緊把自己和那個囂張的“關刀”劃清界限。

……

（兄弟們的推薦票太給力了，必須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