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庭院已是人聲鼎沸，眾弟子圍著蘇陽細細打量，指指點點。

蘇陽此刻卻有些生無可戀，他與動物園的猴子的區別只差了一個牢籠。

不知不覺中院內四八弟子已然齊集。

“師尊來了！”一弟子喊道。

眾弟子聞言紛紛散開，躬身行禮。

“師尊。”

“善。”

鎮元子拂須道了聲，目光落在蘇陽身上。

蘇陽也在打量鎮元子，“這就是鎮元子大仙嗎？怎么感覺和普通耄耋老頭沒什么區別。”

蘇陽曾熟讀西游，依稀記得書中的描述：鎮元子頭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履鞋登足下，絲帶束腰間。體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顏。三須飄頷下，鴉翎疊鬢邊。

可今日一見，倒也說不上來，有一種熟悉感，很是親切，蘇陽未曾感受父愛，此刻卻覺得他像是父親一般。

鎮元子見了蘇陽眼中含笑，輕撫胡須，手中拂塵一掃，蘇陽身上的繩索竟自然落地。

草還丹乃是他伴生之靈根，此間人參果成精，他自然也有一種親昵的感受，就如蘇陽是他的孩子一般。

蘇陽有些惴惴不安，他的生死皆在鎮元子的一念之間。

是割肉飲血還是入爐成丹？

鎮元子暗暗點頭：“天生開慧，善。瓜熟蒂落合該你與我有緣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乃地仙之祖，收徒四八，今日合該再收一徒。”

他從懷中取出一書冊，從冊中撕了一頁，那頁黃紙飄到蘇陽身前竟化作一道袍披在蘇陽身上。

蘇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截亮著光的手指點在自己眉眼之中。

他只感覺自己喉嚨處有一截東西劃開，這瘙癢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不再是咿咿呀呀的叫聲，而是正常的咳嗽聲。

“師...師傅。”蘇陽試著小聲喊道，他的聲音十分稚嫩，聽不出男女，一股夾子味。

此刻蘇陽心中豁然開朗，他的身體是三歲小孩的樣子，可靈魂不是。

鎮元子可是一強壯的大腿啊！

三清是鎮元子的朋友，四帝是故人，九曜是晚輩，元辰是他的下賓。

三清是誰呢？盤古化身形成的三道開天之氣所化玉清原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玉皇、后土、紫微、勾陳、救苦、長生，這幾位被稱為“六御”。刨除玉帝和救苦便是鎮元子的故人。

九耀呢則是太陽星君、太陰星君、太白金星、歲君太歲、水德星君、火德星君、土德星君、計都星君、羅睺星君。也都是聲名赫赫之輩。

……

眾師兄弟見蘇陽口吐人言并未疑惑，只當是剛才師尊那一指的點化。

“善。”鎮元子拂須，點頭贊賞，“你且隨我來。”

鎮元子話音剛落，蘇陽便發現眼前畫面一變，竟是斗轉星移到一處大殿之中。

蘇陽向四處一看，鎮元子和眾師兄并不在此處，他微微抬頭卻見鎮元子坐于大殿之上。

他連忙掀起衣袍跪到地上，恭敬對著鎮元子奶聲奶氣地喊道：“師傅。”

鎮元子撫著自己的胡須，眼中滿是對蘇陽的喜愛。

“你剛出生，也沒個名字，既是修道便給你起個道號吧。草還丹乃天地之極，本不可產生靈智，可偏偏你又瓜熟蒂落。

超脫三界，不在五行之中，從虛中而來，又是人參果，道號便叫參虛吧，如何？”

“參虛？腎虛。”蘇陽嘴角抽了抽，他仗著自己小孩的身份童言無忌說：“師尊，徒兒不喜歡這個道號。”

“哦？你可有自己的想法？”鎮元子笑著詢問。

“徒兒雖從無到有，可也不喜這虛字。”蘇陽眨了眨眼睛。

這腎虛的名頭若是落到了頭上，日后還不知道被人如何編排呢。

就比如猴哥，雖有通天之能，卻也因為個弼馬溫的職務沒少被眾大妖取笑。

“師尊，徒兒覺得玄字更妙。我本是天地靈物，落而為人，是虛也是玄。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叫參玄既合了草還丹的本源，又暗合道門真意。”

鎮元子聞言，手中拂塵微微一頓，眼中對蘇陽的喜愛更加濃烈了一些。

天生地養生出的精怪雖少，但也并非沒有，且不想那傲來國的頑石也生出了只猴子。

鎮元子何等人也，猴子出生那日驚動了天庭，自然有流言傳入他的耳中。

可出生便能說會道，道根聰慧的精怪卻是極少。

鎮元子未曾懷疑過眼前人參娃娃的跟腳，這草還丹第一個匯聚而成的精怪，有些特殊之處倒也不奇怪。

他沉吟片刻，忽然朗聲大笑：“好一個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你這娃娃倒有幾分慧根。也罷，從今日起，你便喚作參玄。”

話音未落，殿外忽有清風卷入。

清風明月手捧魚盤，盤中盛著一枚金燦燦的人參果。

“師尊，這是您讓取的人參果。”

蘇陽盯著那與自己形貌相似的果子，心頭一跳。二者同根而生，自然有一種同氣連枝的特殊感覺。

鎮元子忽的拂塵清掃，那枚果子竟化作流光沒入蘇陽眉心之中。

他頓覺四肢百骸中涌起暖流，原本三歲孩童的身形竟拔高了幾分，五官也舒展如五六歲的模樣。

“既入我門，當授根本。”鎮元子袖中飛出一卷竹簡，“此乃《黃庭經》你每日需在人參果樹下誦讀抄寫三遍。

等何時不再逸散草還丹之精華后，為師再傳授你內功心法和外功神通。

清風明月，你二人需好生照顧參玄，勿讓別的妖怪擄走了你這剛出世的師弟。”

“是！”清風明月當即彎腰行禮。

蘇陽也在一旁拜謝深恩。

蘇陽出了大殿后，心中還是有些懵逼。轉生人參果，拜師鎮元子這一切就像是夢中的景象一樣。

“師弟出來了！”其余師兄們見到了他，紛紛走上前來細細打量蘇陽。

蘇陽也在打量著他們，鎮元子的徒弟們也不都是童子模樣。有遲暮的老人，也有壯碩的漢子，也有虬髯胡須的異域人，只是個個都身穿道袍，仙風道骨。

不論他們修道之前是什么人，這長久以來的氣質因為修道早已潛移默化地改變。

“師弟，吾名山河，是你的三師兄。師尊可有給你道號？我等也好稱呼。”

“師弟，吾名自然，是你的大師兄。”

“我是清風，她是明月。”

“我是白云...”

……

一時間，所有的師兄都自報道號，好不熱鬧。

奇異的是蘇陽竟將所有師兄的道號和模樣都記在了腦海中，這人參果所化的精怪記性倒是挺好。

除此之外，還有著一強大的天賦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