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毒草試心
- 強制綁定:獸人少主的臣服
- 一勺金豆
- 2764字
- 2025-07-27 06:41:22
礦洞里的氣氛,因為阿灰的劫后余生,變得異常微妙。篝火的噼啪聲似乎也小了許多,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壓抑的、無聲的審視。
凜夜抱著阿灰,小家伙在他懷里發出安穩的咕嚕聲,全然不知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凜夜低著頭,目光落在幼崽柔軟的后頸毛上,指腹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動作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然而,他的內心卻遠不如表面平靜。
蘇燼瑤那滴血驅散邪惡紅光的畫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里。那種純粹、霸道的力量,帶著一種近乎神跡的威能,與她那慵懶隨性的外表形成巨大的反差,沖擊著他固有的認知。她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血……又是什么?這些疑問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臟,帶來一種深沉的忌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他感覺自己對這個“契約者”的了解,可能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阿灰在懷里蹭了蹭,似乎被摸得很舒服。凜夜的心緒卻沉甸甸的。阿灰的命,是她的血救的。這個認知像一塊巨石,壓在他試圖維持的、對“人類契約者”的純粹恨意上,裂開了一道細微卻無法忽視的縫隙。他該如何面對她?繼續仇恨?還是……
他下意識地抬了下眼,目光飛快地掃向石臺上的身影。
蘇燼瑤似乎對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小麻煩”毫不在意。她正靠坐在那里,手里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枚光滑的、泛著微光的石子,隨意地在指間把玩著。肩頭的傷口已經不再滲血,在昏暗的光線下只留下一道暗紅色的印記。她甚至微微闔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神情慵懶得像只曬太陽的貓。
這副模樣,與方才那滴血震懾邪異的畫面,詭異而矛盾地融合在一個人身上。
凜夜默默收回視線,將阿灰小心地放在鋪著干草的角落。小家伙翻了個身,蜷縮著繼續睡了。凜夜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緊繃而有些僵硬的身體,臀腿和后背的傷處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不久前那場懲戒的屈辱。
他需要做點什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或許想試探些什么。
外面天光已經大亮,礦洞深處的光線也充足了些。凜夜沉默地走向礦洞口附近,那里生長著一些低矮的、形態各異的植物。他彎腰,仔細地在石縫和泥土間尋找著。銀白的短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琥珀色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復雜光芒。
很快,他手里攥著幾株形態相似的草本植物走了回來。根莖細長,葉片呈鋸齒狀,開著不起眼的小白花。他將其中一株遞到蘇燼瑤面前,聲音刻意維持著一種刻板的平靜,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喏,這是‘蛇涎草’。外敷對皮肉傷止血效果不錯。”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目光也落在她肩頭那道傷口上,似乎真的只是提供一個療傷的草藥建議。遞出草藥的指尖很穩,沒有絲毫猶豫。然而,他緊抿的唇線,和那微微繃緊的下頜,卻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燼瑤緩緩睜開眼,黑曜石般的眸子帶著一絲初醒的迷蒙,隨即聚焦在他遞過來的那株草上。她的目光在那鋸齒狀的葉片和小白花上停頓了零點幾秒,然后,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小秘密。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
在凜夜略顯錯愕的目光注視下,蘇燼瑤直接伸出了手——卻不是去接草藥,而是用兩根纖細的指尖,輕輕地、干脆地,從他攤開的掌心里,捻起了一片鋸齒狀的葉片。
然后,在凜夜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的瞬間——
她極其自然地、旁若無人地,將那枚葉片送進了自己嘴里!
她甚至像是品嘗什么新鮮玩意兒一樣,舌尖輕輕卷過葉片邊緣,貝齒微合,發出細微的、葉片纖維被咬碎的聲音。
凜夜的身體瞬間僵直!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
他遞出的明明是另一種無害的、普通的外敷止血草!他故意說錯了名字!這株草,葉片邊緣看似無害,實則含有微弱的麻痹毒素,誤食后會讓舌頭短暫麻木,喉嚨發癢,嚴重些甚至會輕微惡心!他以為她至少會辨認一下,或者……或者干脆不屑一顧地拍開!
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她竟然直接放進嘴里嚼了?!
“你……!”凜夜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驚急。他的手指猛地蜷縮起來,將那株真正的“蛇涎草”(一種烈性毒草)攥得死緊,尖銳的草莖幾乎要刺破他的掌心。
他死死盯著蘇燼瑤的嘴唇,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咀嚼著那片葉子,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著震驚、不解,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捕捉到的、一閃而過的恐慌。她在干什么?她瘋了嗎?!她難道看不出來?不可能!以她的力量,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這種低級毒草?
蘇燼瑤微微皺了下眉,似乎品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滋味。她舌尖抵了抵腮幫,然后,非常自然地、毫無預兆地“呸”一聲,將那嚼碎的草葉殘渣吐到了地上。動作干脆利落,帶著點嫌棄。
做完這一切,她才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看向凜夜。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哪里還有半分不適?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純粹的、惡劣的玩味。她甚至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殘留的一點點草汁,像是在回味。
“怎么?”蘇燼瑤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笑意在眼底漾開,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毒草的味道……確實不怎么樣。”她看著凜夜驟然煞白的臉色,和他那只攥著真正“蛇涎草”而微微顫抖的手。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他緊握的拳頭,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掌心那株真正的毒草。然后,她輕飄飄地拋出了那個問題,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篤定和戲謔:
“你關心我?”
轟——!
這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凜夜的心上。他感覺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心臟竄上臉頰,瞬間燒得他耳根通紅!那張輪廓分明、帶著舊日風霜和桀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狼狽的驚愕和……被戳穿心事的慌亂。
關心?他關心她?!怎么可能!他恨不得……恨不得……凜夜的思緒一片混亂,大腦嗡嗡作響。他想反駁,想怒吼,想斥責她的自作多情和荒謬!他想說他只是想試探她的深淺,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
可所有的話語,都在她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黑眸注視下,在那句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質問面前,潰不成軍。他手里還攥著那株準備用來誤導她的、真正的毒草,像個拙劣的、被當場抓包的小丑。
“……”凜夜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干澀發緊。他猛地偏過頭,避開了蘇燼瑤那過于直白的、帶著審視和笑意的目光。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那劇烈的跳動聲,仿佛在礦洞里都能聽見。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狼狽和心慌意亂。
下一刻,凜夜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他猛地轉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甚至顧不上臀腿的傷處被牽扯帶來的刺痛。他大步流星地、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沖向礦洞更深處的黑暗角落,只想立刻、馬上、離那個笑得像惡魔一樣的女人遠一點!
他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拐角的陰影里,只留下那株被攥得不成樣子的“蛇涎草”,孤零零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葉片碎裂,滲出一點苦澀的汁液。
蘇燼瑤看著凜夜倉皇逃竄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種惡劣的滿足感。她隨手撿起地上那枚一直把玩的、光滑的石子,指尖輕輕一彈,石子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入了角落里還在沉睡的阿灰懷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嗒”聲。
礦洞里,只剩下篝火燃燒的細微聲響,和角落里幼崽安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