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卷下的鱗片
- 龍族:影隨光行
- 雨夜東京塔
- 4063字
- 2025-07-20 00:23:43
放學路上的梧桐葉被風吹得嘩嘩響,路明非踢著石子走在中間,左邊是林硯秋,右邊是楚子航,三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像根擰在一起的繩子。
“去我家?”路明非踢飛一塊碎玻璃,“我嬸嬸今晚做紅燒排骨,說要給我補補腦子——她總說我上課走神是因為缺油水,其實我是在想昨晚的游戲副本……”
“嗯。”林硯秋應了一聲,手里攥著個牛皮紙信封,里面是在啟明集團的時候,拍照復印出來的一些資料,似乎都是有著特殊血脈的人,資料被紙巾層層裹著,像包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不過還的確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楚子航沒說話,只是往路明非這邊靠了靠,拿下背上的吉他盒檢查了下,越過楚子航的身影,看見露出里面纏著布條的東西,形狀像根長棍——路明非猜是楚子航偷偷藏的武器,上次在小樹林打架,這家伙也是這么藏棍子的。
“你們倆今天怪怪的。”路明非摸了摸后腦勺,“跟我嬸嬸似的,欲言又止。是不是物理競賽又出難題了?我跟你們說,我昨天夢見自己解出了最后一道大題,醒來發(fā)現(xiàn)是夢,差點哭了……”
林硯秋沒接話,他在想那個裝著死侍爪子的紙箱。父母的遺物混在里面,像道必須解的附加題,步驟卻被人故意涂掉了,一連串的事件讓林硯秋不由得頭疼起來,揉著太陽穴嘆了一口氣,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硯秋轉頭,楚子航正用著一副沒事有我在的表情和眼神看著他,愣了愣隨機對他點了點頭。
到了路明非家樓下,楚子航突然停住腳,指了指墻角的垃圾桶:“把這個扔了。”他下巴朝林硯秋手里的信封抬了抬。
“啊?”路明非探頭看了一眼,“什么好東西?情書?雖然我知道老林魅力大,但也沒有這么大吧……這么快就有學姐學妹看上他了?”
林硯秋沒理他,徑直走到垃圾桶前先拿出打火機將信息部分燒毀,然后把信封塞了進去,動作快得像在銷毀證據(jù)。楚子航這才跟上,低聲說:“普通人的眼睛看到這些,會出問題。”
路明非對著他們撇撇嘴:“搞得跟諜戰(zhàn)片似的……我嬸嬸要是看到,肯定得說你們‘少年老成,不像好東西’——她上次看《無間道》,說里面的警察都沒我老實。”
樓道里飄著紅燒排骨的香味,嬸嬸的大嗓門從三樓傳下來:“路明非!死哪去了?排骨都快燉爛了!”
“來了來了!”路明非應著,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上沖,“我跟你們說,我嬸嬸燉排骨一絕,就是舍不得放醬油,說太咸對腎不好,其實我覺得她是怕費錢……”
林硯秋和楚子航跟在后面,腳步放得很輕。三樓門口,嬸嬸正系著圍裙擇菜,看見他們倆,眼睛一亮:“是小秋和小楚啊?快進來!嬸嬸今天燉了排骨,給你們留了一大碗!”
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落在林硯秋空著的手上,又移開了,嘴里念叨著:“路明非這孩子,天天就知道玩,上次月考全班倒數(shù)第五,我跟他叔叔說,再這樣下去,將來只能去給啟明集團看大門……”
“嬸嬸,啟明集團招保安是不是要考試啊?”路明非從冰箱里摸出瓶可樂,“我物理雖然差,但認路還行,他們倉庫在哪我都門兒清……”
“喝什么可樂!”嬸嬸拍掉他的手,“給小秋和小楚倒果汁!”她轉身進了廚房,圍裙帶子在身后甩了甩,像只忙碌的蜜蜂。
叔叔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頭也沒抬:“作業(yè)寫完了?”
“快了快了!”路明非拉著林硯秋和楚子航往自己房間鉆,“我們去寫作業(yè),等會兒吃飯叫我們!”
他的房間不大,墻上貼著《星際爭霸》的海報,書桌上堆著半人高的試卷,最上面那張數(shù)學卷上,紅筆寫著“58”,旁邊畫了個哭臉。林硯秋隨手把試卷掀開,露出下面壓著的片青黑色東西——像塊被踩扁的塑料,邊緣還泛著點金屬光。
“這啥?”林硯秋捏起來看了看。
“哦,上周在操場撿的,”路明非撓撓頭,“看著像某種零食包裝,又硬邦邦的,我就夾試卷里當書簽了。怎么了?難道是某種新型材料?物理競賽要考?”
楚子航的目光頓了頓,從林硯秋手里拿過那塊“塑料”,指尖捻了捻:“死侍的鱗片。”
“啥?”路明非的可樂差點灑在褲子上,“死侍?我記得,那不是一個游戲里的怪物嗎?我上周剛打死一個,爆了把破劍……”
“不是游戲里的。”林硯秋關上門,反鎖了,“是真的,會殺人的那種。”
路明非愣了愣:“那天的黑狗和今天下午的玻璃瓶?”
“……嗯,都是死侍。”
他從書包里掏出本筆記本,翻到夾著照片的那頁——是從啟明集團倉庫拍的,玻璃罐里泡著死侍胚胎。路明非的眼睛越睜越大,嘴里的可樂泡泡“啵啵”破了好幾個。
“這……這是啥?生物課的標本?也太惡心了吧!”他指著照片里的編號,“Ⅲ-717?這編號怎么跟我生日似的?巧合?還是說……這玩意兒是我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
“他們在用你的血培育死侍。”楚子航把鱗片放在臺燈下照,鱗片上的紋路在光線下看得更清了,像串歪歪扭扭的公式,“你的血脈似乎很特殊,能加速它們的發(fā)育。”
“還記得上次啟明公司來我們學校干了什么嗎?”
“你是說上次啟明公司免費出資,為全市學校學生做的抽血檢查?”路明非回憶了一下
“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路明非摸了摸胳膊,“我血里有啥?難道是我媽給我喝的牛奶過期了?上次我喝了過期牛奶,拉了三天肚子,嬸嬸說我是‘便宜沒好貨’的典型……”
他還在碎碎念,林硯秋卻注意到窗臺上的仙人掌——花盆里的土是新?lián)Q的,邊緣還沾著點暗綠色的粉末,和催化劑的顏色一模一樣。顯然,有人來過這里,用很拙劣的方式掩蓋了痕跡。
“他們來過你房間。”林硯秋指著花盆,“不止一次。”
路明非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自己的書桌,看著墻上的海報,突然覺得這個住了十幾年的房間陌生得可怕。那些他以為隨手亂放的東西,可能都被人動過;那些他以為沒人在意的小動作,可能都被人記在了本子上。
“那……那我嬸嬸知道嗎?”路明非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她今天早上還問我要不要加個雞蛋,說多吃蛋白質腦子轉得快……”
“她不知道。”楚子航把鱗片放進林硯秋的筆記本,“普通人看不見這些,也聞不到死侍的腥味。他們只會覺得是普通的臟東西,隨手就扔了。”
門外傳來嬸嬸的敲門聲:“路明非!作業(yè)寫得怎么樣了?排骨好了!小秋小楚,快出來吃飯!”
“來了!”林硯秋迅速把筆記本塞進書包深處,楚子航則把鱗片揣進兜里,動作快得像在藏不及格的試卷。
飯桌上,嬸嬸一個勁給林硯秋和楚子航夾排骨,筷子在盤子里翻來翻去,專挑帶肉多的:“小秋多吃點,看你瘦的,是不是學習太刻苦了?你爸媽也真是,忙得連孩子都顧不上……”
林硯秋的筷子頓了頓,把排骨夾給路明非:“我不愛吃排骨。”
“小楚也多吃點,”嬸嬸又給楚子航夾了塊,“聽說你爸是集團董事長?真厲害!不像我們家路明非,將來能當個保安就不錯了……”
楚子航沒說話,只是把排骨啃得干干凈凈,連骨頭上的筋都嚼碎了。路明非在旁邊偷偷撇嘴——他知道楚子航不愛吃排骨,上次學校食堂做排骨,這家伙一口沒動,全給了林硯秋。
吃完飯,嬸嬸收拾碗筷去了,叔叔還在看新聞,里面正播啟明集團的慈善晚宴,主持人說“感謝李總對教育事業(yè)的支持”,鏡頭掃過臺下,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舉著酒杯,手腕上的表鏈在燈光下閃了一下。
“那個戴金表的,”林硯秋低聲對楚子航說,“就是照片上的人。”
楚子航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半秒,又移開了。
回到房間,路明非終于忍不住了:“所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報警?跟警察說有人用我的血養(yǎng)怪物?他們會不會把我當神經病?我聽說精神病院的飯很難吃,比我們學校食堂的還難吃……”
“今晚去啟明集團倉庫。”林硯秋從書包里掏出張地圖,是他用物理草稿紙畫的,標著倉庫的巡邏路線,“十二點換班,有半小時空檔。”
“去那干嘛?”路明非的聲音發(fā)顫,“送死?我還沒通關《星際爭霸》呢,也沒跟隔壁班的陳雯雯說過話,就這么死了也太虧了……”
“去拿證據(jù)。”楚子航從書包里抽出那根纏著布條的東西——不是棍子,是柄長刀,刀身很窄,泛著冷光,“拿到他們培育死侍的證據(jù)然后……交給卡塞爾學院的人。”
“卡塞爾學院?那是什么?新開業(yè)的補習班?”路明非湊過來看刀,“這刀挺酷啊,哪買的?給我也整一把,下次趙孟華再搶我漫畫,我就……”
“別碰。”林硯秋拍掉他的手,“這刀認主,普通人碰了會被劃傷。”
“切,還挺神秘。”路明非撇撇嘴,卻還是縮回了手,“那……我去干嘛?我啥也不會,打不過怪物,也看不懂你們的地圖,去了就是拖后腿,跟游戲里的坑貨隊友似的……”
“你待在外面望風。”林硯秋把地圖折好,塞進路明非的校服口袋,“聽到動靜就拿這個,吹三聲長的,我們就撤……如果你害怕我也不會強求你去,這是我們的事情”他向路明非伸出手,手中個小小的金屬哨子“如果你決定跟我們一起的話。”
楚子航靠在墻上沒有說話,只是和林硯秋一起看著路明非等待著他的回答。
路明非捏著哨子,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他看著林硯秋和楚子航的臉,在臺燈下顯得格外認真,不像在開玩笑。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格子狀的影子,像張巨大的網。
“行吧。”他深吸一口氣,把哨子塞進褲兜,“不過說好了,要是真遇到怪物,你們得罩著我。我雖然戰(zhàn)斗力只有五,但跑起來還是挺快的,上次體育課測八百米,我跑了全班第三……”
他的話沒說完,門外傳來嬸嬸的聲音:“路明非!都十點了還不睡?明天不上課了?小秋小楚也該回去了,太晚了不安全!”
“知道了嬸嬸!”路明非趕緊把地圖和刀藏進床底,“我們這就走!”
林硯秋和楚子航對視一眼,沒再多說。路明非把他們送到門口,嬸嬸還在廚房洗碗,水流嘩嘩響,叔叔在客廳打哈欠,電視里的新聞已經結束了,在放洗發(fā)水廣告。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普通得像道解膩的物理題。
“走了。”林硯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小心點。”路明非突然說,聲音有點小,“實在不行……就跑,別硬撐。游戲里都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林硯秋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楚子航走在后面,路過垃圾桶時,把那片死侍鱗片扔了進去,動作很輕,像怕驚醒什么。
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亮起又熄滅,路明非站在門口,摸了摸褲兜里的哨子,突然覺得這玩意兒比游戲手柄還沉。
廚房里的水聲還在響,嬸嬸在哼歌,是很老的調子。路明非關上門,靠在門板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敲鼓,又像在倒計時。
他不知道今晚去啟明集團會遇到什么,但他知道,林硯秋和楚子航不會騙他。就像以前的時候在學校偷玩游戲機,無論他躲得多隱蔽,林硯秋總能找到他,楚子航則會站在門口望風,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
只是這次,他們要躲的,可能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