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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歸墟初寂,枯骨生蓮

冰冷。

并非冰雪的刺骨,也非死亡的陰寒,而是一種絕對的、萬物終結的虛無之冷。它不作用于肌膚,不侵襲骨髓,而是直接凍結思維,湮滅感知,將存在本身拖向永恒的靜默。

林修的意識,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宇宙深空,在穿越歸墟之門的瞬間,便被這終極的寂滅徹底“凍結”。沒有痛苦,沒有恐懼,甚至沒有“我”的概念,只剩下無邊無際、連黑暗都無從定義的“無”。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又或許是一個紀元。

一點微弱的光芒,刺破了這絕對的“無”。

那光芒并非溫暖,而是冰冷的、帶著萬物終結道韻的暗紫色微光。它源自林修緊握的右拳——那枚暗紫色的歸墟之鑰碎片,正透過他指骨的縫隙,散發出微弱卻頑強的光芒。碎片表面,極其細微的源火紋路流轉,仿佛在與這片死寂的空間進行著無聲的對話。

嗡……

歸墟之鑰碎片的光芒,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在這片絕對的寂滅中,蕩開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

就是這一絲漣漪!

如同最高指令喚醒沉睡的底層程序!

轟——!!!

林修那被凍結的意識核心,那顆沉寂的寂源珠,在這同源碎片光芒的刺激下,核心那道早已枯竭的紋路,如同瀕死的恒星回光返照,驟然爆發出最后、也是最純粹的一絲寂滅悸動!

這悸動,無視了林修意識的“凍結”,強行穿透而出,與歸墟之鑰碎片的微光瞬間共鳴!

嗡——!!!

一股微弱卻精純的、源自歸墟本源的寂滅波動,以碎片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一個微型的歸墟核心,強行在林修周圍開辟出一個極其微小、僅能容納他身軀的“存在場域”!

【寂源珠:核心本源共鳴觸發!消耗最后殘存意志!】

【歸墟之鑰碎片(1/?):同源道韻激活!形成微弱歸墟力場!】

【宿主意識:強制喚醒!存在錨定!】

“呃…啊…”如同溺水者被猛地拉出水面,林修的意識被粗暴地拽回了“存在”的維度!劇痛!無處不在的劇痛!源自右臂源火侵蝕的冰冷灼痛、兇煞骸骨源種枯竭帶來的空虛撕裂感、同化度與污染度雙高造成的靈魂割裂感…瞬間如同億萬根毒針,狠狠刺入他剛剛恢復的感知!

他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并非預想中的黑暗或毀滅景象。

這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死寂之海。

腳下,是冰冷的、光滑如鏡的、呈現出深邃暗紫色的“水面”。水面之下,并非倒影,而是緩緩旋轉、吞噬一切的、由純粹寂滅能量構成的歸墟渦旋!每一個渦旋都如同微縮的黑洞,散發著終結萬物的氣息。

頭頂,沒有天空,只有一片緩緩流淌、如同凝固星河般的暗紫色能量云。云層中,偶爾有巨大的、如同鯨魚骨架般的慘白骸骨虛影緩緩游過,無聲無息,散發著亙古的蒼涼。更遠處,是無數緩緩坍縮、最終歸于一點黑暗的星辰殘骸,如同宇宙的墳場。

沒有聲音,沒有風,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只有絕對的寂靜和緩慢的、永恒的寂滅運動。

這里,便是萬物的終點——歸墟。

林修發現自己正“站”在這片詭異的暗紫水面之上。身體并未下沉,似乎被腳下那歸墟渦旋的斥力(或者說,歸墟力場的托舉)所維持。右臂依舊傳來鉆心的劇痛和冰冷的侵蝕感,暗紫色的源火細絲在臂骨上明滅跳躍,但與歸墟之鑰碎片接觸的部分,似乎形成了一種極其脆弱的平衡,侵蝕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甚至…那源火細絲本身,在周圍濃郁的歸墟寂滅道韻浸潤下,狂暴的意志似乎被“安撫”了一絲,變得相對“溫順”。

他低頭看向懷中。小玄龜依舊焦黑,生命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但背甲上那些新生的暗紫色源火紋路,卻在周圍彌漫的歸墟本源氣息中,極其微弱地、自發地吸收著能量,如同干涸的土地汲取著天降的甘霖,雖然杯水車薪,但至少不再惡化。

【兇煞骸骨源種:能量枯竭!同化度:45%…(受歸墟本源環境微弱壓制,未反彈)…】

【意識污染度:52%…(歸墟寂滅意志沖刷下,混亂低語強度顯著減弱!但污染根基未除!)…】

【寂滅源火(右臂):侵蝕暫停!與歸墟之鑰碎片及環境形成動態平衡!狀態:相對穩定(暫時)!】

【小玄龜:深度沉眠!本源枯竭!背甲源火紋路自發吸收歸墟本源…修復進度:0.01%…】

【血骨追魂印:信號被歸墟本源法則極大削弱!處于靜默狀態…但未被根除…】

林修緩緩抬起那條纏繞著源火細絲的右臂,嘗試活動手指。劇痛依舊,但似乎…可以忍受了?他心念微動,嘗試調動一絲源種之力。枯竭的源種毫無反應,如同死寂的荒漠。但當他將意念集中在那條異化的右臂時——

嗡!

臂骨上的暗紫源火細絲微微一亮!一股微弱卻精純冰冷的寂滅源能,順著臂骨流淌而出!雖然遠不如在祭壇時引動的狂暴力量,卻帶著一種更加契合此地的、萬物終結的道韻!

他嘗試將這股力量凝聚于指尖。

嗤!

一縷僅有寸許長的、搖曳不定的暗紫色火苗,在他指尖悄然浮現!火苗散發出冰冷的凈化與湮滅氣息,雖然微弱,卻讓腳下平靜的暗紫水面泛起了一圈細微的漣漪,仿佛連歸墟之力都在“注視”著這同源的微光。

成了!雖然微弱,但他初步“掌控”了這條異化手臂的力量!不再是完全的負擔,而是一件與這片死寂世界契合的、危險的“工具”!

就在這時,異象突生!

距離林修不遠處,一片相對平靜的暗紫水面上,一塊半埋在水中的、不知何種巨獸遺留的慘白頭骨,在歸墟之鑰碎片光芒和歸墟本源氣息的持續浸潤下,表面突然亮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暗紫色光點!

緊接著,在光點所在的位置,那堅硬冰冷的頭骨表面,竟然極其緩慢地…生長出了一株幼芽!

那幼芽并非翠綠,而是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如同暗紫水晶般的色澤!幼芽頂端,兩片微小的葉片緩緩舒展,葉片上天然烙印著玄奧的寂滅符文!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的、蘊含著終結與新生意境的生機,從這株詭異的“骨蓮”上散發出來!

【檢測到異常生命反應:歸墟伴生——寂滅骨蓮(幼生期)!】

【特性:吸收歸墟死寂之力,孕育寂滅生機!蘊含微弱歸墟本源道韻!】

骨生蓮?在萬物終結之地孕育生機?

林修被這違背常理的一幕深深震撼!歸墟,并非純粹的毀滅,而是在終結的盡頭,孕育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基于寂滅本源的“新生”?

這株幼小的寂滅骨蓮,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吸引了林修的注意。同時,他右臂上纏繞的源火細絲,以及掌心的歸墟之鑰碎片,都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被吸引的悸動。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他的腳步即將踏入那片水域的瞬間——

嘩啦!

水面之下,一個巨大的、由純粹寂滅能量構成的暗紫色觸手,毫無征兆地破水而出!觸手表面流淌著歸墟渦旋的紋路,帶著吞噬一切的吸力,如同潛伏的毒蟒,狠狠卷向林修的腳踝!觸手尖端,一張由能量構成的、布滿利齒的吸盤巨口驟然張開!

【警告!檢測到歸墟原生守護者:寂滅渦靈!】

【能量等級:接近筑基初期!特性:無形無質!由純粹寂滅能量構成!物理攻擊無效!蘊含歸墟同化之力!】

危險!物理防御無效的能量體!

林修瞳孔驟縮!剛剛獲得的、對右臂力量的初步掌控,迎來了第一次實戰考驗!

他沒有后退,眼中厲芒一閃!那條纏繞著源火細絲的右臂猛地揮出!指尖那縷搖曳的暗紫色源火火苗,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星火,驟然暴漲!

“源火——焚——!!!”

一道凝練的、僅有手臂粗細的暗紫色源火箭矢,帶著冰冷的凈化意志,離弦而出,精準地射向那卷來的寂滅觸手!

嗤——!!!

源火箭矢狠狠撞入觸手能量構成的軀體!

沒有驚天巨響,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湮滅聲!暗紫源火與同源的寂滅能量瘋狂對撞、消融!那觸手發出無聲的能量尖嘯,被箭矢命中的部位瞬間變得虛幻、崩解!源火如同附骨之蛆,沿著觸手能量脈絡向上蔓延、焚燒!

寂滅渦靈似乎感受到了威脅,巨大的觸手猛地縮回水下,斷口處能量翻滾,顯然受創不輕。水面劇烈波動,歸于平靜,只留下被源火焚燒后殘留的、緩緩消散的寂滅能量余燼。

林修微微喘息,右臂傳來陣陣虛弱感,指尖的火苗黯淡了許多。第一次實戰運用這寂滅源火之力,消耗巨大。但效果顯著!這歸墟世界的能量體,同樣畏懼更精純、更霸道的源火!

他看向那株在風波中搖曳、卻依舊頑強生長的寂滅骨蓮,又看向自己燃燒著微弱源火的右臂,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在這萬物終結之地,力量的形式截然不同。他那被源火改造的、充滿毀滅的手臂,以及那枚歸墟之鑰碎片,或許是他在這片死寂之海生存和探索的唯一倚仗。

而小玄龜…林修低頭看向懷中。小家伙背甲的暗紫紋路,在剛才源火爆發和周圍濃郁歸墟本源的刺激下,吸收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絲絲?

【小玄龜:修復進度:0.01%…0.011%…(微弱提升)…】

微乎其微,卻是不容忽視的希望!

林修拖著疲憊而劇痛的殘軀,走到那株幼小的寂滅骨蓮旁。骨蓮散發著微弱卻精純的寂滅生機,讓他枯竭的源種和飽受污染的靈魂都感到一絲奇異的舒適。

他伸出左爪(未被源火侵蝕),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骨蓮那水晶般的葉片。

一股清涼的、帶著寂滅凈化道韻的微弱能量,順著指尖流入體內,瞬間撫平了一絲靈魂深處的混亂低語!污染度那頑固的52%,似乎…松動了極其細微的一絲!

【意識污染度:52%…(微弱波動)…51.999%…】

林修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這寂滅骨蓮…能凈化他靈魂的污染?!

雖然效果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但這無疑是指明了一條至關重要的生路!在這歸墟之地,或許存在著徹底解決他體內隱患的方法!

他抬頭望向這片無邊無際、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死寂之海。暗紫的水面倒映著坍縮的星辰,巨大的骸骨虛影在能量云中游弋,平靜之下不知隱藏著多少像寂滅渦靈般的守護者。

歸墟之鑰碎片在他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在感應著遠方其他碎片的存在。

血骨的追魂印如同潛伏的毒蛇,在靈魂深處靜默。

小玄龜的生機系于一線。

右臂的源火平衡脆弱不堪。

前路,依舊是危機四伏的絕境。

但此刻,林修骸骨兇煞的身軀立于寂滅水面之上,指尖源火明滅,眼中燃燒的不再是絕望,而是冰冷的決絕與探索的火焰。

他彎下腰,用左爪極其小心地,將那顆扎根于古老頭骨之上的、幼小的寂滅骨蓮,連同一小塊承載它的慘白頭骨碎片,輕輕挖了出來。

這株蘊含寂滅生機的骨蓮,將成為他在歸墟生存的第一份“給養”,也是凈化自身、喚醒伙伴的希望火種。

“歸墟…”林修低語,聲音沙啞卻堅定,“我來了。”

他托著幼小的骨蓮,抱著沉寂的小玄龜,右臂纏繞著危險的源火,攥緊那枚指引方向的鑰匙碎片,邁開腳步,朝著歸墟之鑰碎片感應中、波動最為清晰的某個方向,踏上了探索這片萬物終結之地的漫長征途。

水面在他腳下蕩開一圈圈無聲的漣漪,倒映著他孤獨而決絕的身影,緩緩融入那片永恒的暗紫與寂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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