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大熊熊!小辮子編好啦!雖然…短了點…丑了點…但也是辮子哦!”
“陽陽厲害吧?”
葉陽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成就感,在寂靜得只剩下風聲的操場上回蕩。
他甚至還伸出小胖手,小心翼翼地在那幾根被他強行扭曲、打結、勉強盤踞在趙無極后腦勺正中央的、短硬如鋼絲的“辮子”上輕輕拍了拍,仿佛在欣賞一件絕世藝術品。
趙無極,這位威震大陸的不動明王,此刻宛如一尊被石化、又被施加了頂級定身咒的巨型雕塑。
全身肌肉繃緊如鐵,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幾縷象征著不屈的寶貴發絲,正以一種極其危險的角度被拉扯著,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集體叛逃頭皮。
任何一點微小的震動,都讓他心驚肉跳。
憋屈!憤怒!羞恥!
還有一絲……對那幾根頭發的深切憂慮!
種種情緒如同火山熔巖在他胸膛翻騰,卻被肩頭的小魔頭死死堵住了出口。
他那張粗獷的臉龐由豬肝紅迅速褪成瀕臨窒息的慘白,最終定格在混合了絕望、茫然和強忍暴怒的詭異鐵青色上。
額角青筋突突狂跳,幾欲爆裂。
“噗——咳咳咳!”
趴在地上的邵鑫把臉深埋進土里,肩膀劇烈聳動,發出壓抑到窒息的悶笑,肋骨生疼。
弗蘭德院長站在一旁,眼鏡歪斜,嘴角以扭曲的弧度抽搐。
他看著趙無極那副敢怒不敢動、生吞刺猬般的表情,后腦勺那撮在陽光下倔強挺立、造型清奇的“微型掃把辮”,再想想自己化為齏粉的魂導器……一種奇異的平衡感竟沖淡了肉痛。
他艱難咽了口唾沫,山羊胡瘋狂抖動,鏡片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玉小剛早已默默地、迅速地推著輪椅轉了個一百八十度,背對慘狀。他微微仰頭“研究”云朵,緊握輪椅扶手、指節發白的手暴露了內心的滔天巨浪。
他預感自己的理論體系,即將被迫增添一個全新課題:
“論三歲幼童對魂圣級強者的絕對精神壓制法則”。
唐三和小舞徹底石化。
唐三的世界觀遭受重擊——老師口中兇名赫赫、硬撼武魂殿的不動明王,竟成了三歲娃娃的玩具馬,還頂著如此“杰作”不敢反抗?
小舞捂著小嘴,大眼睛瞪得溜圓,看看葉陽的得意小臉,看看那撮“小掃把”,再看看趙無極的生無可戀,強忍爆笑的沖動讓她渾身發抖。
原來……“不動”是這個意思?
古榕捂臉的手指微張,目光復雜地鎖定葉陽周身已消散的淡薄光暈。
作為封號斗羅,他感知更清晰:那并非防御魂技,而是一種近乎法則層面的“調和”與“消弭”。
任何帶有攻擊意圖的力量靠近葉陽,都會被瞬間撫平、瓦解,如江河入海,波瀾不驚。
難怪趙無極的攻勢泥牛入海!
這能力……聞所未聞!他看向葉陽的眼神,探究與忌憚交織。
唐昊,你送來了一個怎樣的小怪物?
“大熊熊?你怎么不說話啦?”
葉陽歪著小腦袋,疑惑地伸出沾油漬的小手,戳了戳趙無極光亮的腦側,
“是不是陽陽編的辮子太好看了,你高興得傻掉啦?”
“噗嗤——!”
弗蘭德終于破功,一口唾沫噴出,狼狽擦拭眼鏡。
邵鑫徹底放棄,臉埋土里發出絕望的“嗬嗬”聲。
趙無極太陽穴狂跳,靈魂顫抖,尊嚴被徹底踐踏、踩平。
他猛地深吸氣,胸腔如風箱鼓起,醞釀著震碎云霄的咆哮!
就在這雷霆怒吼將發未發之際——
“嗝——!”
一個響亮、帶著奶味的飽嗝,從葉陽嘴里毫無征兆地蹦了出來。
“呃?”
趙無極那口氣卡在喉嚨,鼓著眼睛,表情從暴怒瞬間切換成呆滯茫然。
葉陽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大眼睛忽閃:
“對不起呀大熊熊,陽陽吃太飽啦!那個大雞腿好好吃!”
他還回味地咂咂嘴。
轟!
趙無極腦海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飽嗝與咂嘴聲中,徹底繃斷!
積壓的羞憤、憋屈、無力、荒謬如決堤洪水,沖垮神經。
眼前猛地一黑,那高達兩米五、壯碩如山的身軀晃了晃——
砰!!!
一聲沉悶巨響,不動明王趙無極,這位以力量和防御著稱的魂圣級強者,被一個三歲幼童的辮子手藝和一個飽嗝,硬生生氣得直挺挺暈厥倒地!
塵土飛揚中,后腦勺上那幾根頑強挺立的小掃把辮,依舊滑稽地指向天空,無聲控訴著這場“滅頂之災”。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操場!
風凝固了。
弗蘭德下巴脫臼,眼鏡滑落鼻尖,張口無聲。
邵鑫泥臉抬頭,表情如同見鬼。
玉小剛輪椅急轉,瞳孔地震。
唐三和小舞嘴巴大張,眼珠瞪圓。
古榕放下捂臉的手,表情精彩紛呈,最終化為一聲悠長、充滿無盡感慨的嘆息:
“……造孽啊……”
唯一打破死寂的,是始作俑者困惑又委屈的奶音:
“咦?大熊熊睡著啦?”
葉陽坐在趙無極厚實的胸膛上,不解地戳戳那鐵青的臉頰,
“地上涼涼的,會生病的呀!大熊熊快起來,陽陽給你蓋被被!”
說著就要往下爬。
“別!小祖宗!使不得啊!”
弗蘭德魂飛魄散,連滾爬撲來,手忙腳亂、輕柔如捧稀世珍寶般將葉陽抱離“兇獸”,緊緊摟在懷里,心臟狂跳。
看向葉陽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與后怕——這哪是小孩?
分明是披著天使皮的混世魔王!行走的學院拆遷辦兼魂圣克星!
“老邵!快!看看老趙!還有氣兒沒?”
弗蘭德朝發愣的邵鑫吼道。
邵鑫驚醒,連滾爬探鼻息摸頸脈,長舒一口氣:
“還…還活著!氣急攻心,魂力激蕩,加上…嗯…羞憤過度…暈了。”
弗蘭德心落下一半,看著地上人事不省的趙無極,懷里眨巴著大眼一臉無辜的葉陽,再瞧瞧塵土中依舊倔強的小掃把,一股深沉的無力與荒誕席卷全身。
他抹了把臉,疲憊沙啞地宣布:
“都…散了!今日課程…到此結束!邵鑫,辛苦把老趙抬回屋‘靜養’!記著!”
他猛地提高音量,近乎咬牙切齒,
“誰也不準提‘辮子’二字!違者…扣光全年補貼!”
他低頭看向葉陽,瞬間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柔了八度:
“陽陽乖啊,不怕不怕。大熊熊…呃…他太累,睡著啦。院長爺爺帶你去吃甜甜的點心,管夠!好不好?”
“點心?好呀好呀!陽陽要吃甜甜的點心!”
葉陽立刻雀躍,將“睡熊”拋諸腦后。
“好好好!管夠!管夠!”
弗蘭德如蒙大赦,抱著葉陽,逃也似地離開了這片“慘烈”的操場。
邵鑫和幾個勉強爬起的學員,看著地上昏迷的“戰敗巨獸”和他后腦勺風中凌亂的小辮子,表情痛苦扭曲,想笑不敢笑。
幾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抬起趙無極沉重的身軀,步履蹣跚挪向宿舍區。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趙無極破碎的尊嚴上。
玉小剛默默推轉輪椅,看著遠去的“擔架”,又望向弗蘭德消失的方向,深深吸氣,緩緩吐出。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目光深邃如淵,最終只化作一聲低沉卻石破天驚的預言:
“史萊克的天……從今日起,徹底變了。”
平靜之下,是翻江倒海的震撼與對未知未來的憂慮……以及一絲詭異的期待。
唐三和小舞留在原地,面面相覷,久久無法回神。
荒誕戲劇般的畫面深烙腦海。
“三哥……”
小舞扯扯唐三衣袖,聲音微顫,望向葉陽消失的方向充滿好奇與敬畏,
“那個小弟弟……他到底是什么人?”
唐三緩緩搖頭,眼神復雜難明,他望向趙無極被抬走的方向,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與一絲深切的同情:
“不知道。但有一點絕對肯定——”
他頓了頓,斬釘截鐵,“往后在這史萊克,寧惹閻王,莫招葉陽!”
趙無極轟然倒地的身影與那撮倔強的小辮子,便是最血淋淋的永恒警示!
風,終于再次拂過空曠操場,卷起落葉,似在清掃這場“不動明王辮子浩劫”的余痕。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些東西,再也無法抹平:趙無極后腦勺那幾根被強行賦予“新生”的短發,弗蘭德為破碎魂導器滴血的心,以及眾人心中對那三歲小萌娃根深蒂固的、近乎本能的敬畏……
史萊克怪物學院,于此日,迎來了它建院以來最“小”亦最“恐怖”的終極怪物。
而不動明王趙無極的……“辮子傳說”,才剛剛拉開它響徹大陸、經久不衰的序幕!
自史萊克這啼笑皆非的起點,葉陽踏上了他懵懂而傳奇的征途。
他懵懵懂懂,卻以一身玄妙莫測的“萌即正義”法則,一路橫推,踩遍了斗羅大陸赫赫有名的強者:
他曾在天斗皇宮的宴席上,因嫌棄雪夜大帝的胡子不夠軟,順手將其編成了麻花辮,讓帝國顏面掃地又無可奈何。
他曾在武魂殿威嚴的教皇殿前,因比比東權杖頂端寶石“亮晶晶”,便抱著當奶嘴啃,嚇得一眾封號斗羅魂力失控,殿內雞飛狗跳。
他曾溜進殺戮之都,將血腥瑪麗當成果汁喝得津津有味,讓殺戮之王暴跳如雷又近不得身,規則在其面前形同虛設。
他曾在海神島上,揪著波賽西神圣的海神長發蕩起了秋千,讓大祭司威嚴盡失,七圣柱守護者集體石化。
他曾在嘉陵關戰場中央,旁若無人地堆起了沙子城堡,雙方百萬大軍投鼠忌器,攻勢詭異地陷入停滯……
他的足跡所至,強者俯首,“萌”威浩蕩。
再兇戾的存在,面對這純真無邪又自帶絕對防御和絕對破壞力的小祖宗,也只能憋出內傷,打落牙齒和血吞。
最終,那懵懂的小小身影,踏著眾神的愕然與憋屈,懵懵懂懂地邁入了神界。
神界的法則光輝,在他周身那層永恒的、看似淡薄卻萬法不侵的光暈下,亦顯得溫順柔和。
他不懂權謀,不爭神位,只是好奇地探索著這片更廣闊的天地。
他將毀滅之神的毀滅權杖當成了有趣的糖棍,抱著舔舐。
把生命女神的花園當成了游樂場,追著神界精靈嬉鬧。
甚至把修羅神那柄殺氣滔天的神劍,當成了好玩的蹺蹺板……
諸神震怒?威嚴掃地?
然而,任何試圖懲戒或驅逐他的神力,都在靠近的瞬間如冰雪消融。
他天真無邪的笑容,成了神界最無解的武器。
他懵懂的舉動,顛覆了神界的森嚴秩序。
至于封號……
萌神?
禍神?
不,他無需封號。
他只是葉陽。
一個讓斗羅大陸所有傳奇黯然失色,讓神界諸神束手無策,以最純粹懵懂姿態,成就了最不可思議傳說的——萌即正義之神!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