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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小五在伊陽落腳

王小五深吸一口氣,感覺伊陽的空氣都要濕潤一些。想想也是,人多的地方,肯定水多,不然也聚集不起那么多的人。

往大路上又走了一段,王小五找了個還算干凈的水溝,清洗自己身上的塵土。又給自己的瓦罐灌上水,把葫蘆底就扣在瓦罐的口沿上。用網兜系緊,正式往伊陽鎮里去了。

感受著的瓦罐清涼,隨著腳步從大腿碰觸的位置一陣陣傳來,王小五心安了很多,這一陣陣清涼也像是在提醒他藏好秘密,也像是在給他往前走的勇氣。

他跟著人流走進城門,只見鎮子里的街道不算寬,兩旁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大多掛著“雜貨”“客棧”的木牌,只是門可羅雀,透著股蕭條的氣息。

幾個穿著灰布短打的漢子蹲在街角劃拉著小石塊,像是在玩一種棋類游戲。他們見王小五進來,都抬眼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帶著幾分審視。不遠處的酒肆門口,兩個脖子上掛著狼牙的兇惡男子,正在推搡著一個賣菜的老漢,嘴里罵罵咧咧的,隱約聽見“狼神幫”“地皮錢”“仙師供奉”之類的詞語。

王小五低下頭,快步從他們身邊走過,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他找了個墻角蹲下,把包里的最后一點干糧拿出來慢慢啃著,又從瓦罐里倒了一碗水,用葫蘆底接了準備潤潤喉嚨。

王小五,嘴里慢慢嚼著干糧,眼里迷茫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鎮子,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心里想著青遙和天象宗,眼里又不由得怒火燃燒。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哪里來的野小子啊?眼神還挺犀利的。”

王小五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就看見眼前站著剛才那兩個脖子上帶著狼牙的兇惡青年。王小五一時緊張害怕,有點兒發愣沒有回答。

“嘿,你小子聾啦?”其中一個抬腳就把王小五的瓦罐給踢碎了,流出的清水印濕了一片黃土。

“我是伊水村的?!蓖跣∥逡皇肿グ雺K干饃,一手揣著葫蘆底,戰戰驚驚地回答。

“伊水村?出養育芝那個伊水村?那破地方還有人?”

“哦,那誰?李記草藥鋪,那個李老頭是伊水村的吧?”

兩上青年,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

“你進鎮登記了嗎?來賣東西,還是來買東西的啊?”其中一個長著三角眼的細臉青年繼續盤問王小五。

王小五攥著半塊干饃的手沁出了汗,喉結上下滾動著沒敢接話。

三角眼青年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一股酸臭的汗味撲過來:“問你話呢!啞巴了?”另一個塌鼻子青年已經蹲下身,粗魯地翻起他那個打滿補丁的包袱——里頭只有件縫補過的單衣和那本《拘靈訣注解》別無他物。

“呸,真是個窮鬼。還包著本書,倒是個稀罕東西。”塌鼻子往地上啐了口,抬腳把包袱踢到墻角,“搜搜他身上,說不定還藏著啥寶貝?!比茄哿⒖躺焓衷谕跣∥迳砩厦砻ィ彩且粺o所獲。

看著王小五手里死死攥著的干饃和葫蘆底。

“晦氣!就幾件破衣服和一個要飯的破碗。次奧?!彼亲忧嗄辏焙舻姑埂?

“這本書,是干什么的?”三角眼從包袱里拿出那本書問。

“這是我們家的族譜。家里遭了災,人都死了,族譜只能我隨身帶著了。”王小五見三角眼這樣問,就知道他們不識字,于是現編了一個謊言。

三角眼看王小五一個鄉下小孩子的樣子,不像說謊。但對于沒有從王小五身上撈到油水很是不滿。

眼珠子一轉對塌鼻子說,“李記草藥鋪的李老頭不是伊水村的嗎?就說這小子是他遠房侄子,剛從山里逃荒來的,讓他給幾貼金瘡藥——最近兄弟們跟西邊那幫貨搶地盤,正用得上?!?

塌鼻子立刻明白過來,抬腳踹了踹王小五的膝蓋:“聽見沒有?帶你去見老鄉,裝可憐,要幾貼金瘡藥來,要不到東西,揍死你!”

王小五憤怒地看著塌鼻子,心想自己根本不認識什么李老頭,可要是不答應,這倆貨指不定要干出啥出格的事。

“我不認識他?!蓖跣∥逡е勒f。三角眼突然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從臉頰蔓延開:“少廢話!讓你去就去,不然把你殺了喂狗!”他揪著王小五的胳膊往巷外拖,粗糙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王小五無可奈何地被拖拽著跟著他們走著。

路過城隍廟時,幾個乞丐正圍著火堆烤紅薯,看見這陣仗都縮著脖子不敢作聲。王小五被拖拽著拐過一個墻角,就見街角立著塊褪色的木牌,上頭“李記草藥鋪”五個字被雨水泡得發漲。門簾是靛藍色的粗布,掀開時飄出股濃重的艾草味。

“李老頭,出來接客咯!”三角眼扯著嗓子喊,把王小五往門里一推。藥鋪里彌漫著昏暗的光,靠墻的木架上擺滿了貼著標簽的陶罐,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正坐在竹椅上碾藥,聽見動靜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王小五身上停了停。

“這小孩說是你家后生?!比茄弁T框上一靠,蹺起二郎腿,“剛從伊水村逃荒來的,路上摔了好幾跤,我們給救下了,你給拿幾貼金瘡藥擦擦?!崩罾项^沒說話,只是放下碾藥的青石杵,慢慢站起身。他的背駝得厲害,走路時腰彎得像張弓,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掃過王小五臉上的巴掌印時,眉頭輕輕蹙了一下。

“我不認識他?!崩罾项^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藥鋪的藥要錢買,沒錢就請回吧。”三角眼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李老頭你別給臉不要臉!都是伊水村出來的,幫襯一把怎么了?”他突然伸手去夠柜臺上的藥盒,李老頭猛地用杵子一擋,“哐當”一聲,藥盒摔在地上,褐色的藥末撒了一地。

王小五趁他們爭執的空當,悄悄往門口挪了挪。他看見李老頭袖口露出塊青布,上面繡著朵歪歪扭扭的蒲公英——跟娘納鞋底時繡的花樣一模一樣。心里正犯嘀咕,就聽李老頭突然說:“藥可以拿,但得讓他幫我劈柴抵賬。”

三角眼愣了愣,隨即笑道:“行啊,反證他本為就是你們家的人?!?

李老頭從柜臺下摸出個紙包丟過去,三角眼接住掂量了掂量,拉著塌鼻子往外走。

“救了這野小子一條命就給幾包藥?。空嫠锏膿搁T?!彼亲佑茸粤R罵咧咧。

“這李老對以后還用得上,別得罪死了?!比茄?,邊說邊把王小五的包袱給扔回在店里。

兩個狼神幫的小狼崽子走了之后,李老頭彎腰開始收拾起地上的草藥來,王小五趕緊上前幫忙,手指觸到那些帶著涼意的粉末時,聽見老頭低聲問:“你娘是不是叫春秀?”

“你認得我娘?”王小五十分詫異。

“你長得跟你娘一個樣子?!崩罾项^顫巍巍地伸手從柜臺最底層摸出個褪色的布包。解開三層繩結,里頭露出塊泛黃的帕子,邊角都磨出了毛邊,上面繡著的蒲公英跟他袖口那朵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娘嫁過來那年,還是個梳著麻花辮的姑娘?!崩项^的指尖輕輕撫過帕子上的針腳,聲音軟得像浸了水的棉絮,“這帕子是她給我繡的,說采芝人帶朵蒲公英,走到哪兒都能扎根。”

王小五的喉嚨突然哽住了。娘的針線活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他記事起就總見娘坐在油燈下納鞋底,針腳密得能數出個數來。只是娘從不提年輕時候的事,更沒說過認識鎮上草藥鋪的老頭。

“你爹死的那年,我回村看過你娘?!崩罾项^把帕子重新包好,“她抱著剛滿周歲的你,站在曬谷場的老槐樹下,說啥都不肯跟我走。”

“我說城里藥鋪缺個幫忙的,她搖搖頭,說你爹埋在村東頭的坡上,她走了誰給墳頭拔草?!?

王小五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爹在他周歲那年上山采芝摔斷了腿,沒多久就去了,娘這些年又當爹又當娘,脊梁骨早就累彎了。想起這些,王小五失聲痛哭起來。過了許久,王小五終于平靜了下來。

“你怎么一個人到鎮上來了?你娘呢?”李老頭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她死了。”王小五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李老頭的神情更加暗淡下去。他看到王小五一個人被帶到讓店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具體怎么回事?”李老頭等王小五平靜一些,又開始問。

于是王小五把浮丘公引來天象宗追殺,害死全村人的事全部告訴了李老頭。

養育芝絕跡原來是浮丘害的。全村人命也是他害的。李老頭瞬間接收這么多信息,反應有些緩慢。

慢慢的李老頭緩過氣來,反復念叨著幾句話?!笆赖廊绱?,豈可奈何,無可奈何。”

兩人慢慢地把店里的東西歸置妥當,情緒也都慢慢平靜了下來。

“三角眼那伙人是鎮上狼神護鎮隊的狗腿子,往后見了躲遠點?!崩罾项^往王小五手里塞了個溫熱的麥餅,“以后你就住后院柴房,先把傷養養。”他指了指王小五臉上的巴掌印,轉身從藥柜里抓了把紫花地丁,“搗碎了敷在臉上,明天就能消腫?!?

王小五捧著還帶著余溫的麥餅,突然“咚”地跪下,磕了個實實在在的響頭。

柴房的門被風吹得吱呀響,墻角堆著的干艾草散發出清苦的香氣,他望著老頭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后,慢慢地啃起了麥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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