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罡風如千萬把利刃切割著肌膚，魔淵入口處的空間扭曲成漩渦狀，不時有破碎的法器和神魔尸骸被拋出。云清月將木靈珠含在舌下，清涼的生機之力護住心脈；水靈珠貼在眉心，形成一層淡藍光罩抵御魔氣侵蝕；金、火二珠分別握在雙手，土靈珠則置于心口。五色光華流轉間，結成渾圓無缺的護體結界，勉強抵住魔淵入口可怖的撕扯力。

“玄翊，我來了。“她輕聲呢喃，一步踏入魔淵。

剎那間天旋地轉，熟悉的擠壓感再次襲來。當視野恢復時，眼前的景象令即使歷經五世的她也毛骨悚然——這里沒有天地之分，只有無盡漂浮的尸骸與破碎的法寶。遠處，一座由神魔頭骨堆砌的巨型王座矗立在虛空，玄翊被九根噬魂釘固定其上，心口的六芒星印記延伸出無數光絲，正源源不斷地向王座輸送能量。每輸送一分，王座下那個巨大的黑影就凝實一分。

“終于來了。“

陰冷的聲音從側面傳來。夜煞從陰影中踱步而出，手中把玩著一顆仍在跳動的金色心臟——那是戰神之心！每跳動一次，就有細小的金芒從心室迸出，又被他用魔氣強行壓制。

“你的情郎很頑強。“夜煞用指尖戳弄著那顆心臟，引得玄翊在王座上痛苦抽搐，“到現在還不肯完全屈服，真是...令人感動。“

云清月不發一言，雙手結出月宮最高階的“凈月印“。五靈珠感應到召喚，同時大盛，化作青、金、藍、紅、黃五柄光劍懸浮身后。她劍指一揮，五劍齊發，從不同角度斬向夜煞！

“雕蟲小技！“夜煞怪笑著化作黑霧閃避，卻見光劍突然轉彎，直指王座上的噬魂釘！

“不！“夜煞急忙甩出一道黑索阻攔，卻為時已晚。

三根噬魂釘應聲而斷，玄翊猛然抬頭，眼中金光暴漲：“清月...走......“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卻讓云清月眼眶一熱——這才是真正的玄翊！

“晚了！“夜煞突然掏出一面繡著六芒星的黑旗瘋狂揮舞，“恭迎魔尊蘇醒！“

整個魔淵劇烈震動，漂浮的尸骸紛紛聚攏，組成一個頂天立地的骷髏魔像。玄翊被吸入魔像眉心，六芒星印記如血管般瞬間蔓延至魔像全身！魔像睜開雙眼，左眼金光，右眼黑芒，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現在，他是魔尊了。“夜煞狂笑著退到魔像肩頭，“而你，將是新紀元第一個祭品！“

魔像揮掌拍下，遮天蔽日。云清月卻不退反進，五靈珠環繞周身旋轉。她緩步向前，每一步腳下都綻開一朵冰蓮，口中吟誦著古老的咒文：

“月華為媒，靈珠為引，以我神魂，喚爾真名——玄翊，歸來！“

魔像的巨掌在離她三尺處突然停滯，眉心處透出一縷倔強的金光。云清月趁機躍起，將五靈珠按在魔像額頭。靈珠光芒交織，形成一張細密的網，滲入魔像每一寸軀體。

“你曾說過，“她的聲音輕柔卻穿透整個魔淵，“縱使神魂俱滅，也不會傷我分毫。“

魔像發出震天咆哮，金光與黑氣在其體內激烈交鋒。突然，一道裂痕從眉心蔓延——玄翊的手穿透魔像外殼，一把抓住云清月的手腕！

“一起......“他的聲音從魔像內部傳來，帶著決絕與溫柔，“凈化它......“

云清月會意，引導五靈珠之力源源不斷注入魔像。耀眼的白光爆發，如旭日東升，照亮魔淵每個角落。魔像寸寸碎裂，夜煞在光芒中發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黑煙消散。

當光芒散去時，玄翊渾身是血地跪在地上，懷中緊緊抱著虛脫的云清月。他的金翼殘破不堪，心口的六芒星印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淡淡的月牙痕——與云清月玉佩的形狀一模一樣。

“結束了......“玄翊虛弱地微笑，手指輕撫她蒼白的臉頰。

云清月正要開口，整個魔淵突然開始崩塌！空間如鏡面般碎裂，原來魔尊蘇醒時已經徹底破壞了這里的結構。玄翊用最后的力量展開殘破的金翼，將云清月牢牢護在懷中。

“這次...可能真的要說再見了......“他的金翼開始化為光點消散，“記住，月升月落，我都會......“

“不！“云清月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五靈珠從四面八方飛來，在兩人周圍形成五色光繭，“我們說好的，三萬次月升月落，少一次都不行！“

魔淵崩塌的沖擊被光繭抵擋，而兩人的意識卻陷入了一片溫暖的黑暗......

恍惚中，云清月聞到熟悉的月桂香。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月宮的月桂樹下，花瓣如雪飄落。這里沒有戰火，沒有魔氣，只有永恒的寧靜。

“這是......“

“你的神識深處。“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轉身看去，玄翊一襲白衣如初遇時那般，眉目如畫，唇角含笑，沒有一絲魔氣沾染。

云清月撲進他懷里，卻撲了個空——他的身體是半透明的，月光能輕易穿透。

“魔淵崩塌時，我的肉身已經......“玄翊輕聲解釋，虛撫她的發梢，“現在你看到的，是我留在靈珠中的一縷神識。“

“不！“云清月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五靈珠可以重塑肉身，我們可以......“

“聽我說。“玄翊指向月桂樹下的一方青石，石上刻著繁復的紋路，“這是我用最后神力凝成的'凈世印'。當你醒來后，帶著它和五靈珠去找老君，他知道該怎么做。“

云清月抓住他虛幻的手：“那你呢？“

“我會一直在。“玄翊的身影開始消散，化作點點熒光，“在月升月落時，在每一縷清風中，在瑤池的并蒂蓮開時......“

“騙子！“云清月淚如雨下，“你說過不會丟下我......“

玄翊最后一笑，化作流光沒入她的眉心：“下次...換你來找我......“

隨著他的消失，月宮景象也開始崩塌。云清月在墜落中緊緊抱住那塊青石，耳邊回響著玄翊最后的低語：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