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詩會風波(二)斬盡不平處
- 凰權天下:我的懶龍帝君
- 一夜春風V
- 4679字
- 2025-07-19 23:18:00
“哪來的野丫頭和窮酸潑皮!竟敢在此妖言惑眾,污蔑朝廷命官,詆毀我世家清譽!簡直無法無天!來人!!”王璞面目猙獰扭曲,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對著門外厲聲嘶吼,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尖銳變調,“給我把這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拿下!還有那個滿嘴反詩的窮酸潑皮,一并給我打斷狗腿,丟出去喂狗!”
話音未落,四五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目露兇光的王府惡仆便如嗅到血腥的餓狼般沖了進來,帶著一股蠻橫的煞氣,目標明確,直撲場中的慕清和角落里的夜辰!
慕清雖自幼隨母習武,筋骨強健,身手也算敏捷,但畢竟年紀尚小,功力淺薄,實戰經驗更是匱乏。驟然面對四五個如狼似虎、明顯練過硬功拳腳、配合默契的彪形大漢,頓時陷入險境。她嬌叱一聲,腳下步伐急變,一招家傳身法中的“玉女穿梭”,險之又險地避開當胸砸來的一記重拳,勁風刮得她臉頰生疼。反手一掌,帶著破風聲拍向另一人肋下要害,動作倒也迅捷。然而對方人多勢眾,經驗老辣。被攻擊那人竟不閃不避,獰笑著繃緊肌肉硬抗她力道不足的一掌,另外兩人已如鬼魅般左右包抄,瞬間封死她所有閃避空間,剩下兩人則帶著殘忍的笑意,如同盯上獵物的鬣狗,獰笑著撲向窗邊那個似乎已被嚇傻、呆立不動的夜辰。
“小心!”慕清眼角余光瞥見夜辰處境,心中大急,想去救援,卻被身前兩個惡仆死死纏住,拳風腿影密不透風,逼得她連連后退,險象環生,火紅的騎裝在急促的閃避中劃出道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眼看一只蒲扇般、布滿老繭的大手帶著腥風,就要抓住夜辰那單薄青衫的衣領,將他如同小雞崽般凌空提起,狠狠摜在地上——
夜辰動了。
動作幅度小得令人難以置信,快得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他仿佛只是被擁擠的人群或混亂的氣流推搡了一下,腳下踩著一種看似雜亂無章、如同醉酒般虛浮踉蹌的步伐,身體極其隨意地向旁邊微微一滑。
那只抓來的大手,帶著凌厲的勁風,擦著他敞開的、洗得發白的衣襟邊緣,堪堪落空!抓了個寂寞!
與此同時,夜辰拎著酒葫蘆的手臂仿佛“不經意”地隨著身體的晃動向上抬了一下。那磨得光滑油亮的葫蘆底端,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撞在撲向慕清側翼、一個試圖偷襲她后腰的惡仆腿彎“委中穴”上!
“哎喲!”一聲短促凄厲的慘叫!那惡仆只覺得右腿膝彎處瞬間傳來一股尖銳酸麻的劇痛,如同被燒紅的鐵釬狠狠捅了進去,整條腿的筋骨肌肉仿佛被抽掉,完全不聽使喚!“噗通”一聲悶響,他如同被砍倒的木樁,結結實實地單膝跪倒在地!巨大的沖力連帶撞翻了旁邊一張擺滿精致果品點心的紫檀案幾!
“嘩啦——轟!”
杯盤碗盞碎裂聲、瓜果滾落聲、案幾翻倒聲、惡仆的慘呼聲混雜在一起,一片狼藉!
這兔起鶻落、詭異莫名的變故太快!快到另外幾個惡仆甚至沒看清同伴是如何倒下的,只覺眼前一花,目標似乎動了一下,己方一人就莫名其妙跪了。就在這電光石火、眾人愣神的剎那,夜辰那看似依舊跌跌撞撞、如同醉漢般的身影,已“恰好”滑到了被圍攻的慕清身邊。他左手依舊穩穩地拎著那個不離身的酒葫蘆,右手卻如同拂去衣襟上的灰塵般,極其隨意地、幅度極小地在圍攻慕清、正欲再次撲上的兩人肩頭位置,蜻蜓點水般“拂”了一下。
那兩人正全神貫注,將力道灌注于拳腳,欲將慕清一舉擒下。只覺得肩頭“肩井穴”位置仿佛被燒紅的細針瞬間刺入!一股尖銳如冰錐、卻又帶著詭異灼熱的刺痛感瞬間透入骨髓,直沖整條手臂的經脈!兩人同時如遭電擊,悶哼一聲,整條灌注了力量的手臂瞬間麻痹無力,如同兩條死蛇般軟軟垂了下來,臉上露出見鬼般的駭然之色!
原本密不透風的圍攻之勢,瞬間土崩瓦解!
慕清壓力驟減,雖不明所以,不知這落魄書生用了什么法子,但反應極快,戰機稍縱即逝!她嬌叱一聲,抓住身前一個手臂麻痹、滿臉驚駭的惡仆露出的空門,飛起一腳,精準無比地踹在其毫無防備的小腹丹田氣海之上!
“呃啊——!”那惡仆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捂著肚子如同煮熟的大蝦般蜷縮著滾倒在地,涕淚橫流。
“你……你使妖法!”王璞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眶外,又驚又怒,指著夜辰失聲尖叫,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尖銳變調。
夜辰穩穩身形,依舊是那副仿佛永遠睡不醒的懶散模樣,仿佛剛才那電光石火間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干系,不過是運氣好到爆棚的巧合。他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對著臉色煞白如紙的王璞露齒一笑,一口白牙在陰影里晃得刺眼:“王公子說笑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哪來的妖法?是你家這些‘高手’自己腳下不穩,撞桌子的撞桌子,抽筋的抽筋,關我何事?”他目光如同看小丑般掃過地上哀嚎翻滾的惡仆和渾身篩糠的王璞,帶著毫不掩飾的、近乎刻薄的嘲弄,“倒是王公子你,詩才嘛……嗯,馬馬虎虎,尚可入耳。不過這養狗的本事,看來更不怎么樣啊。下回挑狗腿子,記得選幾個底盤穩當、不抽筋的。”
“你……你找死!”王璞被這極致的輕蔑和羞辱徹底點燃了最后一絲瘋狂的獸性!一股熱血“嗡”地沖上頭頂,瞬間淹沒了最后一絲理智,竟完全忘了對方剛才那詭異莫測的手段帶來的恐懼。他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旁邊一張案幾上沉重的黃銅麒麟鎮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抄起,不管不顧地咆哮著,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夜辰那張讓他恨入骨髓的憊懶笑臉猛撲過來!沉重的鎮紙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呼嘯!
“住手!”一聲清冷如冰、蘊含著雷霆怒火的斷喝驟然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喧囂和慘叫。
樓梯口處,不知何時已然立著一位身著玄色勁裝、腰懸雁翎長刀、身姿挺拔如巖間孤松的冷艷女子。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如畫,卻覆著一層萬年不化的寒霜,眼神銳利如鷹隼,目光所及,仿佛空氣都為之凍結。正是女帝凰曦月親封的御前四品帶刀侍衛官,兼羽林衛副統領——葉紅焰!她身后,兩名同樣氣息精悍、眼神銳利的羽林衛按刀而立,如同兩尊門神。
葉紅焰今日是奉女帝口諭巡查朱雀大街治安,恰聞望江樓喧嘩異常,上來查看,正好撞見王璞狀若瘋虎、手持兇器撲向夜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她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場中那個拎著酒葫蘆、一臉事不關己模樣的身影——夜辰!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如同毒藤般瞬間纏上心頭,羞憤、屈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羞于承認、卻真實存在的深深忌憚!
王璞被這聲蘊含內勁的斷喝和葉紅焰身上那股凌厲如刀鋒的殺氣所懾,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硬生生止住前撲的狂態,沉重的鎮紙“哐當”一聲脫手砸在金磚地上。他看清來人,煞白的臉上頓時血色褪盡,只剩一片死灰:“葉……葉統領?!”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葉紅焰根本懶得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污了自己的眼睛。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在滿地狼藉的杯盤碎片、翻倒的案幾、哀嚎翻滾的惡仆身上掃過,最后如同兩柄冰錐,狠狠釘在夜辰那張讓她恨得牙根癢癢、卻永遠捉摸不透的臉上,聲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盤,字字清晰寒冷:“帝君好雅興。不在宮中靜心思過,修身養性,倒來這市井繁華之地惹是生非?莫非是靜心殿的蒲團,坐得帝君筋骨不適了?”
“葉統領此言差矣。”夜辰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姿態依舊隨意得近乎輕佻,“微臣謹遵陛下旨意,出宮‘體察民情’,這不正深入民間,聆聽百姓心聲,感受這市井百態嘛。”他話鋒一轉,帶著戲謔的笑意,指了指面無人色、抖如糠篩的王璞,“倒是這位王尚書家的公子,光天化日,聚眾行兇,縱仆傷人,意圖毆打朝廷命官……”他頓了頓,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一旁驚魂稍定、正皺眉看著他們的慕清,“哦,還有這位秋大將軍的千金慕清小姐。這膽子,這氣魄,可比微臣這條‘懶龍’大多了。”他特意加重了“秋大將軍”幾個字,如同重錘敲在王璞心頭。
葉紅焰英挺的眉頭瞬間緊蹙,形成一個凌厲的川字。秋木蘭!鎮守北境多年,手握帝國最精銳的北境邊軍右軍,長期監視制衡攝政王親信所掌握的北境邊軍左軍,是女帝倚重的心腹大將,國之柱石!她的獨生愛女……王璞這個蠢貨!簡直是嫌命太長!她冷冷地瞥了王璞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具冰冷的尸體,毫無溫度,只有審判的意味。
王璞被葉紅焰這一眼看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癱跪在地,涕淚橫流,語無倫次:“葉統領!誤會!天大的誤會啊!是這丫頭……是她先口出狂言,污蔑朝廷,詆毀世家!還有這……這位……”他顫抖的手指指向夜辰,卻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呼這個穿得像乞丐的帝君,憋得滿臉醬紫,如同瀕死的魚。
“夠了!”葉紅焰不耐地打斷他語無倫次的辯解,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聚眾滋事,擾亂京畿重地安寧;縱容惡仆行兇,意圖傷害帝君及將門之女。王璞,你可知罪?!”
“帝……帝君?!”王璞如遭五雷轟頂,癱軟的身體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如同看怪物般死死盯住夜辰,大腦徹底一片空白,嗡嗡作響。這個穿得像叫花子一樣、拎著破酒葫蘆的窮酸……是帝君?是宮里那位傳說中百無一用、被女帝厭棄的“懶龍帝君”?!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拿下!”葉紅焰懶得再聽任何廢話,對身后羽林衛冷然下令。兩名如狼似虎的羽林衛立刻上前,鐵鉗般的手毫不留情地將癱軟如爛泥、褲襠處甚至滲出腥臊濕痕的王璞架了起來。
“葉統領!葉統領饒命啊!家父……家父是吏部尚書王崇煥!葉統領!看在家父的面上……”王璞殺豬般凄厲地嚎叫起來,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葉紅焰充耳不聞,仿佛那嚎叫只是擾人的蚊蠅。目光復雜地再次掃過夜辰那張讓她心緒翻騰的臉,最終落在慕清身上,那冰封般的語氣似乎稍稍融化了一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蕭小姐受驚了。此事羽林衛自會秉公處理,嚴懲不貸,定會給令堂一個滿意的交代。”說罷,不再停留,轉身,玄色披風在身后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帶著面如死灰的人犯和兀自哀嚎的惡仆,大步流星地離去。沉重的軍靴踏在樓梯上的聲音,如同喪鐘敲響。
一場鬧劇,在葉紅焰這柄帝國利刃的強勢介入下,草草收場。方才還高談闊論、自命風雅的才子佳人們早已如同受驚的鳥雀,惶惶然作鳥獸散,偌大的敞軒只剩下滿地狼藉的碎片、翻倒的桌椅、滾落的瓜果,以及兀自呆立、英氣臉龐上猶帶一絲驚愕與沉思的慕清,和依舊拎著他那只寶貝酒葫蘆、仿佛剛才那場風波不過是看了一場街頭雜耍般渾不在意的夜辰。
“你……”慕清瞪著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重新打量著夜辰,充滿了驚奇、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你真是帝君?”她怎么也無法將宮里那位傳說中懦弱無為、被女帝厭棄的“懶龍帝君”,與眼前這個看似懶散落魄、卻在關鍵時刻出手如電、言語犀利如刀的家伙聯系起來。
夜辰無所謂地聳聳肩,又拔開塞子灌了一口酒,喉結滾動,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如假包換。怎么,看著不像?”他嘴角噙著那抹慣有的、仿佛永遠無所謂的笑意。
慕清用力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英氣的臉上驀然綻開一個爽朗明快的笑容,如同烏云散盡后的陽光:“管你是不是帝君呢!今天謝謝你出手相助!不然本小姐非得吃個大虧不可!你這人……”她走近兩步,毫無拘束地繞著夜辰轉了小半圈,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直率的好奇和毫不掩飾的欣賞,“看著懶懶散散的,像是三天沒睡醒,身手倒是不賴嘛!剛才那幾下,神出鬼沒的,怎么弄的?教教我唄?”她湊得更近了些,帶著少女特有的、混合著汗味與淡淡體香的氣息,熱切地追問。
夜辰看著她那雙充滿活力、毫無雜質、如同塞外晴空般的眼眸,倒覺得比方才那些酸腐文人順眼痛快得多。他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酒葫蘆,葫蘆里的液體發出誘人的輕響:“想學啊?行啊。”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請我喝酒,喝痛快了,興許本帝君一高興,就教你了。”
“喝酒?那還不簡單!”慕清聞言,眼睛瞬間更亮了,豪氣地一拍自己平坦的胸脯,發出清脆的響聲,“走!我知道一家好酒館,就在這朱雀大街后面巷子里,雖然地方小點,但他們家自釀的‘燒刀子’,那才叫一個夠勁!管夠!今天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