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砂劫·瘋王遞刀
- 符醫傾天下:瘋批權臣他嗜我如命
- 想喝香檸
- 4438字
- 2025-07-20 21:22:34
頓時死寂,
攬月閣內落針可聞,唯有柳蕓柔難以壓抑猶如瀕死般的抽氣聲,斷斷續續,如同破舊的風箱。空氣凝固得如同灌了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蕭絕那枚價值連城的血玉扳指,在素白手帕的擦拭下,重新變得光潔如初,流轉著妖異而冰冷的血光。那點被刮下來的、黏膩的淡紅色膠狀物,無聲地跌落在金磚地面上,像一小攤令人作嘔的污穢,徹底釘死了柳蕓柔的謊言。
李承澤的臉色,已經從鐵青轉為一種近乎窒息的醬紫色。他死死盯著地上那點“罪證”,又猛地轉向癱軟如泥、面無人色的柳蕓柔,眼中翻涌著被愚弄的滔天怒火、被當眾打臉的巨大恥辱,以及一種被蕭絕輕描淡寫間踩在腳下的、難以言喻的暴戾!
“柳、蕓、柔!”三個字,幾乎是從李承澤的齒縫里磨出來,帶著冰冷的殺意。
柳蕓柔被這聲音激得渾身劇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地上彈起,又因極度的恐懼和絕望再次癱倒。她手腳并用地爬到李承澤腳邊,涕淚橫流,聲音嘶啞破碎:“殿下!殿下饒命!蕓柔……蕓柔是一時糊涂!是……是姐姐她平日欺辱我,我才……我才出此下策!殿下!看在蕓柔對您一片癡心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殿下——!”
她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將臟水再次潑向黎霜。然而此時,她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可笑,只會更加襯托出她的卑劣與不堪。
李承澤看著腳下這個涕泗橫流、妝容花亂、再無半分楚楚可憐模樣的女人,只覺得一股強烈的反胃感直沖喉嚨。他精心挑選的、準備用來制衡黎家的棋子,竟然如此愚蠢不堪,用這種拙劣的把戲,不僅沒傷到黎霜分毫,反而將他堂堂太子拖下水,在蕭絕這個宿敵面前丟盡了臉面!
“滾開!”李承澤猛地一腳踹開試圖抱住他腿的柳蕓柔,力道之大,讓她痛呼一聲滾出老遠,撞在旁邊的紫檀木花幾上,上面的青瓷花瓶哐當一聲摔得粉碎!瓷片飛濺!
“賤婢!竟敢如此愚弄孤!構陷嫡姐!來人!”李承澤的聲音因暴怒而微微顫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機,“將這毒婦拖下去!杖責五十!押回柳家,交由柳侍郎嚴加管教!告訴他,若教不好女兒,這京兆府少尹的位置,他也坐到頭了!”
“殿下!不要!饒命啊!五十杖……我會被打死的!殿下——!”柳蕓柔發出凄厲絕望的哀嚎,如同瀕死的野獸。兩名如狼似虎的東宮侍衛立刻上前,毫不憐香惜玉地架起她,不顧她的掙扎哭喊,粗暴地向外拖去。那絕望的哭嚎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風雪呼嘯的回廊盡頭。
一場精心策劃的構陷,在黎霜的冷靜反擊和蕭絕的雷霆手段下,以一種極其慘烈而羞辱的方式,徹底崩盤。柳蕓柔,這顆李承澤精心埋下的釘子,尚未發揮作用,便已成了棄子。
李承澤胸口劇烈起伏,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殺意。他緩緩轉過身,陰鷙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釘在黎霜身上。
“黎霜!”他的聲音冰冷刺骨,“今日之事,雖是蕓柔構陷在先,但你頂撞孤、言語無狀之罪,亦不可恕!念在你初犯,又是被構陷激怒,孤姑且饒你一次!你好自為之!”
這與其說是寬恕,不如說是為了維持最后一點儲君顏面的、色厲內荏的警告。他不敢再看蕭絕那副看好戲般的嘲諷表情,猛地一甩袍袖,帶著滿身戾氣和無法洗刷的恥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連一句場面話都欠奉。
“恭送太子殿下。”黎霜微微屈膝,聲音平靜無波,姿態無可挑剔,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風波從未發生。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潭。
李承澤的腳步在門口頓了一下,背影僵硬,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帶著他殘存的東宮威儀和滿心不甘,消失在風雪之中。
閣內壓抑的氣氛并未因太子的離去而緩解,反而因為剩下那位煞神的存在,變得更加令人窒息。
角落里的仆婦們恨不得將頭埋進地磚里,連呼吸都屏住了。
蕭絕仿佛沒看見太子的離開,也沒聽見柳蕓柔的慘嚎。他依舊慢條斯理地用那方素白的手帕擦拭著他那枚血玉扳指,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寶。直到扳指上最后一絲污漬被拭去,他才隨意地將手帕丟在地上,仿佛丟棄什么垃圾。
“嘖,聒噪的蟲子總算清凈了。”他懶洋洋地開口,狹長的鳳眸終于抬起,再次精準地、饒有興味地鎖定了黎霜。
那目光,帶著赤裸裸的審視、探究,以及一種發現新奇玩具般的、毫不掩飾的興趣。他的視線掃過黎霜赤著的、踩在冰冷金磚上的玉足,掃過她單薄寢衣下挺直的脊背,最后,定格在她低垂的眼睫和那過分平靜的臉上。
“黎姑娘,”蕭絕踱步上前,玄色的蟒袍下擺幾乎要拂到黎霜的裙角,帶來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他微微傾身,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種危險的蠱惑,清晰地送入黎霜耳中,“本王替你……碾死了那只嗡嗡叫的蒼蠅。這份人情,你打算……如何還?”
黎霜的心臟猛地一縮!來了!這瘋王果然不會無緣無故出手!
她緩緩抬起頭,迎上蕭絕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蘊藏著無盡漩渦的眸子。近距離看,這男人的容貌極具沖擊力,五官深邃如刀刻,膚色是久不見陽光的冷白,薄唇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俊美得近乎妖異,卻也危險得讓人心膽俱寒。
“臣女惶恐。”黎霜的聲音依舊保持著冷靜的疏離,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繃緊,手腕內側的朱砂痣傳來一陣細微的灼燙感,似乎在無聲地警告著眼前這個男人的極度危險,“攝政王殿下洞察秋毫,明辨是非,還臣女清白,臣女感激不盡。只是殿下位高權重,臣女蒲柳之姿,身無長物,實在不知有何能入殿下法眼,堪報此恩?”
“蒲柳之姿?”蕭絕低低地重復,像是品味著什么有趣的詞。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黎霜臉上逡巡,帶著一種近乎實質的侵略性,最終停留在她那雙深潭般的眸子上。“黎姑娘過謙了。能一眼看穿那等拙劣把戲,還能在太子盛怒之下,以‘噩夢’為刃,直刺其心防……這份心性膽識,可比那些只會哭哭啼啼的‘蒲柳’,有趣得多。”
他靠得更近了些,一股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針般的氣息混合著一種極淡的、仿佛來自幽冥深處的冷香,瞬間將黎霜包裹。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字字淬毒:
“至于身無長物……呵,黎姑娘身上,不是藏著……很有趣的東西么?”
黎霜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指的是什么?!符醫傳承?朱砂痣?!他怎么會知道?!
就在黎霜心神劇震,幾乎要控制不住臉上神色的剎那——
“放肆!”
一聲威嚴而飽含怒意的厲喝,如同驚雷,陡然在攬月閣門口炸響!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裹挾著室外的風雪寒氣,大步踏入。來人約莫四十余歲,面容剛毅,線條冷硬如刀削斧鑿,濃眉緊鎖,虎目含威,身穿一襲深紫色麒麟紋錦袍,腰間懸著御賜的紫金魚袋,正是黎霜的父親,當朝兵部尚書、鎮北侯——黎正威!
他顯然來得匆忙,連大氅都未脫,肩頭還落著未化的雪花。他一進門,那如同實質般的、久經沙場磨礪出的鐵血煞氣便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與蕭絕那慵懶危險的壓迫感分庭抗禮!
黎正威的目光如電,先是掃過一片狼藉的地面(破碎的花瓶、被拖拽的痕跡),又掠過角落里瑟瑟發抖的仆婦,最后,定格在距離黎霜過近、姿態曖昧危險的蕭絕身上,以及黎霜赤足單衣、臉色蒼白的模樣。
他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女兒閨房之內,竟有外男如此靠近!還是兇名在外的攝政王!
“微臣黎正威,參見攝政王殿下!”黎正威抱拳行禮,聲音洪亮,動作一絲不茍,但那股壓抑的怒意卻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清晰可聞。禮畢,他立刻轉向黎霜,聲音嚴厲如鞭:“霜兒!衣衫不整,赤足立于地,成何體統!還不退下!”
黎霜心中微松一口氣,父親的及時出現,暫時解了她被蕭絕步步緊逼的困局。她立刻躬身:“是,父親。”便要轉身退入內室。
“且慢。”
蕭絕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魔力,讓黎霜的腳步生生頓住。
黎正威濃眉緊鎖,目光如炬地看向蕭絕:“殿下這是何意?小女今日受驚,需回房靜養。殿下若有要事,不妨移步前廳,與微臣敘話。”
“黎侯爺愛女心切,本王理解。”蕭絕終于直起身,不再緊逼黎霜,但那慵懶的目光依舊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唇角的笑意帶著幾分玩味,“只是,本王方才恰好路過,替令嬡解決了點小麻煩,免了她被構陷污蔑之苦。這救命之恩……黎姑娘似乎還未想好如何報答?”
他故意將“救命之恩”四個字咬得極重。
黎正威聞言,虎目一凝,銳利的目光立刻掃向地上的狼藉和那些臉色慘白的仆婦。他雖不知具體細節,但“構陷污蔑”四個字,再結合現場情形和柳蕓柔不在場的事實,以他老辣的眼光,瞬間便猜到了七八分!
一股怒火夾雜著對女兒的心疼瞬間涌上心頭!蕓柔那丫頭,竟敢如此構陷嫡姐!還有太子……他看向黎霜蒼白的臉色和單薄的寢衣,眼中痛色一閃而過。
“多謝殿下仗義執言,還小女清白!”黎正威再次抱拳,語氣鄭重了許多,帶著軍人的直爽和感激,“此乃黎府家事,竟勞煩殿下出手,微臣汗顏!待微臣查明原委,嚴懲惡徒,定當攜小女登門拜謝殿下恩德!”
這是要把“人情”攬到自己身上,替女兒擋下蕭絕那明顯不懷好意的“報答”要求。
“登門拜謝?”蕭絕輕輕摩挲著指間的血玉扳指,血光流轉,映著他眼底的幽深,“那倒不必了。本王行事,向來隨心。今日出手,不過是覺得……”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黎霜,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銳利,“黎姑娘這雙眼睛,很特別。像藏著……永不熄滅的復仇之火。”
黎霜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看出來了!這瘋王的眼睛太毒!
黎正威也是心頭一凜!攝政王此言何意?
蕭絕卻不再多言,仿佛只是隨口一提。他踱步到黎霜面前,距離不遠不近,卻足以讓她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氣息。他微微低下頭,聲音低沉而清晰,只夠黎霜一人聽見:
“黎霜,記住。殺人……”他那只戴著血玉扳指的手,極其緩慢地抬起,冰涼的指尖,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觸感,輕輕擦過黎霜因緊張而緊抿的、略顯蒼白的唇瓣!動作輕佻得如同調情,卻又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宣告主權般的霸道!
黎霜渾身瞬間僵硬!一股電流般的戰栗感從唇瓣炸開,瞬間席卷全身!那冰涼的觸感,混合著他身上清冽危險的氣息,讓她頭皮發麻,幾乎要控制不住后退!
蕭絕的指尖只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去。他看著她瞬間繃緊的身體和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怒,唇角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種饜足般的殘忍和興味。
“……該用本王的刀。”
留下這句如同魔咒般的低語,蕭絕不再看黎正威瞬間鐵青的臉色和黎霜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轉身,玄色蟒袍劃出一道冷硬的弧度,如同巡視完領地的猛獸,慵懶而從容地,消失在攬月閣外的風雪之中。
閣內,只留下那冰冷的氣息,和那句縈繞不散的、帶著血腥味的宣告。
黎霜下意識地抬手,用指腹用力擦過方才被觸碰的唇瓣,仿佛要擦掉那冰涼的烙印。手腕內側的朱砂痣,在無人看見的袖中,驟然爆發出滾燙的灼熱!
黎正威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和緊抿的唇,又看向蕭絕消失的方向,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大步走到黎霜面前,沉聲問道:“霜兒,到底怎么回事?他……他對你做了什么?!”語氣中充滿了作為父親的擔憂和怒火。
黎霜緩緩放下手,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和手腕的灼燙。她抬起眼,看向父親,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所有的驚怒、羞憤都被強行壓下,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父親,”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清晰,“柳蕓柔構陷女兒推她,被女兒與攝政王識破。太子已將她杖責發落。至于攝政王……”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父親焦急擔憂的臉,最終投向窗外風雪肆虐的天空,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帶著千鈞的重量:
“他給了女兒一把刀。”
一把指向仇敵,卻也隨時可能反噬自身的……瘋王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