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風波后，班里的流言蜚語并未完全消失，但明顯收斂了許多。沈星河在教室里的那次維護，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大部分惡意隔絕在外。蘇念更加心無旁騖地投入學習，物理成績穩定在了80分以上，甚至偶爾能摸到90分的邊。她與沈星河在圖書館的輔導，也漸漸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默契。

蘇念不再僅僅是被動接受者。她開始嘗試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解題，有時會提出一些讓沈星河也略微側目的“奇思妙想”。雖然他通常會用更優解法指出她的“彎路”，但蘇念能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里，那層堅冰般的淡漠似乎在慢慢消融，偶爾會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興味？

一次講解完一道復雜的運動學綜合題，蘇念看著沈星河干凈利落的步驟，忽然小聲問：“沈星河，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總要用這么笨的辦法才能搞懂？”

沈星河正在整理書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她。圖書館暖黃的燈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讓他的眼神顯得不那么銳利。“方法沒有笨與聰明，只有適合與否。”他聲音平淡，“你的思路雖然繞，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實。”

這大概是沈星河說過的最接近“肯定”的話了。蘇念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癢癢的，帶著點甜。她鼓起勇氣，又問了一個藏在心里很久的問題：“那……圖書館那次，你為什么要把那封情書……和我的卷子放一起？”問完她就后悔了，臉瞬間爆紅，低下頭不敢看他。

沉默。久到蘇念以為他根本不會回答，或者又會用一句“與你無關”打發她。

“因為，”沈星河的聲音響起，比平時似乎低沉了一點點，“那封情書，寫的不是告白。”

“啊？”蘇念猛地抬頭，撞進他深潭般的眼眸里。

“是林薇托我轉交給你同桌的。”沈星河的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她以為你同桌對我……所以想借我的手轉交，避免尷尬。那天，你掉了，我撿起來，只是物歸原主。”

真相竟是這樣簡單又出乎意料！蘇念張大了嘴巴，巨大的錯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感瞬間席卷了她。原來不是嘲諷！原來那封讓她耿耿于懷、覺得無比刺眼的情書，根本就不是給沈星河的！壓在心頭幾個月的巨石轟然落地。

“所……所以，”蘇念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輕顫和期待，“你把它放我桌上，只是因為它……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嗯。”沈星河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移開目光，重新看向書本，“物歸原主。”

簡單的四個字，卻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蘇念心里漾開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漣漪。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誤會，也沒有嘲諷。他只是在做他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物歸原主。籠罩在兩人之間那層因“情書”而起的薄霧，在這一刻被陽光穿透，消散無蹤。蘇念看著他微微垂下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柔和了許多，心里某個角落，悄然綻放出一朵小小的、名為喜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