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支煉獄的通道比昆侖宮殿的冰廊更顯詭異,腳下的石階不知何時變成了白骨堆砌的階梯,每踩一步都能聽到細碎的骨裂聲。巖壁上滲出暗紅色的粘液,散發著類似“血竭”的腥氣——那是能活血散瘀的中藥,此刻卻成了煉獄的標記。
“這里的土氣好重。”戊土老者拄著拐杖,杖頭在白骨上劃出火星,“地支煉獄按十二地支分為十二關,我們現在走的是‘子關’,對應十二生肖中的鼠。”他指向前方隱約傳來的窸窣聲,“小心,子鼠的怨氣都凝聚在這里。”
話音未落,兩側的巖壁突然裂開無數小洞,成千上萬只灰黑色的老鼠涌了出來。這些鼠輩與尋常老鼠不同,眼睛是血紅色的,門牙閃著金屬般的寒光,嘴角還叼著碎裂的銅錢——那些銅錢上都刻著模糊的“子”字。
“是地倉鼠!”子鼠守將臉色發白,握緊了腰間的香囊,“傳說它們是被餓死的賭徒所化,專啃帶天干地支印記的活人!”他撒出一把亮晶晶的金屑,那些地倉鼠聞到金氣果然遲疑了片刻,但很快又露出獠牙,朝著癸癸撲去。
沈香附迅速掏出“蛇床子”,這味藥草帶著濃烈的辛香,撒在地上瞬間燃起淡綠色的火焰。地倉鼠一觸到火焰便發出凄厲的尖叫,化作一縷黑煙。“蛇床子能驅蟲蝕腐!”她大喊著將藥草分發給眾人,“但只能暫時阻擋它們!”
甲木吹起竹笛,笛音化作無數藤蔓從白骨縫中鉆出,編織成臨時的屏障。寅虎的長槍在藤蔓間舞動,槍尖挑飛幾只漏網的地倉鼠,卻發現這些鼠尸落地后竟能重新拼湊成更大的鼠怪。“它們不怕物理攻擊!”寅虎的虎口被鼠怪的利爪劃破,流出的血滴在地上,竟讓周圍的白骨發出貪婪的吮吸聲。
辛夷突然指著巖壁上的一個凹槽:“那里有字!”凹槽中刻著“子屬水,其精為鼠,遇土則旺,遇火則衰”。沈香附立刻明白了:“用火行珠!子鼠屬水,火能克水!”
丙火少年舉起火行珠,赤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向鼠群。地倉鼠發出驚恐的嘶鳴,身體在火光中逐漸融化,但融化后的黑水污染了大片白骨地,竟從中鉆出一只體型如牛的巨鼠,鼠背上騎著個身披黑袍的侏儒,臉上戴著青銅鼠面具。
“子鼠獄卒!”辰龍的鱗片豎了起來,“他是十二地支煉獄的看守之一,能操控地倉鼠的魂魄!”
侏儒摘下鼠面具,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眼睛小得像綠豆:“八卦傳人果然有點本事。”他拍了拍巨鼠的腦袋,巨鼠張開嘴,露出兩排鋸齒狀的牙齒,“但你們以為憑這點能耐就能過子關?”
巨鼠突然噴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夾雜著無數細小的鼠毛,沾到寅虎的手臂上,瞬間長出黑色的膿皰。“是‘鼠瘡毒’!”沈香附認出這是《本草綱目》中記載的惡疾,連忙將“蒲公英”嚼碎敷在他傷口上,“需用清熱解毒的草藥才能壓制!”
癸癸的“癸”字印記突然發燙,她發現巨鼠的腹部有一塊白色的皮毛,與其他部位的灰黑截然不同。“那里是弱點!”她指著白毛處,“它怕水!”
甲木立刻調轉笛音,藤蔓突然滲出粘液,將巨鼠的四肢纏住。癸癸舉起水行珠,一道水箭直射巨鼠腹部。巨鼠發出震耳欲聾的痛嚎,身體在水柱中逐漸融化,露出里面蜷縮的子鼠獄卒。
獄卒見狀不妙,化作一道黑煙想鉆進巖壁的小洞。辛夷的“辛”字印記突然射出金光,將黑煙釘在墻上。黑煙散去,獄卒的真身顯露——竟是一只拖著鎖鏈的老老鼠,鎖鏈上刻著“子”字符咒。
“壬水大人說了,誰能過十二關,誰就能拿到‘地支本源’。”老老鼠喘著氣,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興奮,“但你們知道本源是什么嗎?是盤古的脊椎骨啊……”
沈香附沒理會它的瘋言瘋語,舉起青銅匕首斬斷鎖鏈。老老鼠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巖壁的凹槽中,凹槽里的文字突然亮起:“子關已破,丑門當開”。白骨階梯開始震動,盡頭的石壁緩緩移開,露出一片泥濘的沼澤,沼澤中隱約可見巨大的牛角輪廓。
“是丑牛關。”未羊老婆婆的拐杖在地上劃出牛的輪廓,“傳說丑牛獄卒是被大禹治水時鎮壓的水怪,它的泥漿能腐蝕仙骨,大家務必小心。”
寅虎的傷口已開始結痂,他甩了甩手臂:“不管是鼠還是牛,來一個打一個。”他看向沈香附,“香附姑娘,你的草藥還有多少?”
沈香附清點著藥簍,發現“蛇床子”“蒲公英”已所剩無幾,只剩下“蒼術”“茯苓”等祛濕的藥材。“對付丑牛應該夠了。”她握緊五行珠,五顆珠子在掌心微微發燙,“而且我總覺得,這十二關并非單純的考驗,更像是在喚醒我們體內的天干之力。”
癸癸突然撿起地上一枚被鼠怪啃過的銅錢,銅錢上的“子”字竟開始發光。“這是……地支信物?”她將銅錢遞給子鼠守將,子鼠接過銅錢,身上突然泛起金光,體型長高了半尺,“我感覺力氣變大了!”
甲木看著銅錢,若有所思:“看來每過一關,地支守將就能恢復一些力量。等到十二關全破,或許他們就能重獲真身。”
沼澤深處傳來牛鳴般的咆哮,泥水開始劇烈翻涌,巨大的牛角離他們越來越近。沈香附深吸一口氣,率先踏上通往丑關的木橋:“走吧,讓我們看看丑牛獄卒有什么能耐。”
木橋在腳下咯吱作響,泥水濺在橋板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辛夷的“辛”字印記與沈香附的八卦圖同時亮起,在前方交織成一道光盾。十天干后裔與十二地支守將緊隨其后,身影在沼澤的霧氣中若隱若現,宛如一群行走在陰陽邊界的行者。
當最后一個人踏上木橋時,子關的入口轟然關閉,只留下巖壁上逐漸隱去的“子鼠歸位”四個字。而沼澤中央的泥潭里,一雙猩紅的眼睛緩緩睜開,盯著這群不速之客,仿佛在等待一場醞釀了千年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