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攥著鉛盒里的芯片，指腹摩挲著上面刻著的“女媧計劃”徽標。永夜的幽藍光透過通風口照在她手背上，將血管映成青色的蛛網。倉庫里，林薇薇抱著芭比娃娃睡得正香，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而于然眼前卻不斷閃過磐石基地文檔里的記載：“不合格品處理流程：編號073至112，于廢棄礦洞進行最終篩選。”

“星瀾，”她對著虛空低語，金系異能將芯片邊角熔出齒痕，“礦洞防御圖解析得怎么樣了？”

星瀾的藍光在視網膜上劇烈跳動，勾勒出三維地圖：“主人，礦洞入口有三重能量屏障，內部遍布神經毒氣管道，B3層關押著實驗體，守衛包括二十名注射過強化劑的士兵，以及……一頭融合了輻射變異的巨蜥。”

于然的心跳漏了一拍。輻射變異體的能量反應足以熔化合金，而那些被標注為“不合格品”的實驗體，恐怕早已被當作誘餌。她看向正在給薇薇蓋被子的林森，少年袖口的木系徽章在應急燈下泛著微光——他的哥哥林野，正是文檔里記載的“不合格品”之一。

“全體突擊隊員，五分鐘后軍械庫集合。”于然的聲音通過對講機響起，驚醒了打盹的母夜叉。老虎甩了甩火焰尾巴，精神鏈接里傳來“救更多人”的意念。

軍械庫里，雷耀正在給電磁脈沖槍加裝聚能線圈，焊花濺在他新換的戰術背心上：“于然姐，這次要不要帶上‘響尾蛇’？上次從磐石基地順的那枚追蹤導彈還沒用呢。”

“留著對付主基地，”于然將能量長劍插入磁懸浮劍鞘，劍身反射出她冷冽的眼神，“礦洞里有平民，用冷兵器。”她扔給林森一包靈泉水浸泡的種子：“關鍵時刻催生出毒荊棘，他們的防化服擋不住生物堿。”

蘇清瑤檢查著水囊里的濃縮靈泉水，突然抬頭：“于然姐，我好像聽到礦洞方向有……哭聲？”

于然猛地按住她的肩膀，五行異能瞬間覆蓋聽覺范圍。果然，極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像是有人在拖拽鐵鏈。林森的臉色瞬間煞白，手里的種子袋“啪”地掉在地上。

“走！”于然翻身上了母夜叉，能量長劍劃出破空聲。

礦洞入口比星瀾掃描的更詭異。三層能量屏障并非垂直排列，而是呈螺旋狀纏繞在山洞口，幽藍的光帶間漂浮著細小的骨粉——那是試圖硬闖者的殘骸。于然勒住母夜叉的鬃毛，金系異能化作探針，刺入屏障縫隙。

“是神經干擾波，”她皺眉，指尖的金芒被屏障吞噬，“星瀾，模擬腦電波頻率，我要硬開一條縫。”

雷耀立刻會意，掌心的電磁脈沖與于然的金系異能共振，形成一道扭曲的力場。屏障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出現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于然率先擠進去，立刻聞到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味，混合著鐵銹和腐爛植被的氣息。

“小心腳下，”她用劍挑起一塊碎石，下面立刻竄出幾條銀色的線蟲，“是食腦蟲，磐石基地的生物陷阱。”蘇清瑤眼疾手快，水系異能化作冰鏟，將線蟲凍成冰棍。

礦洞通道呈階梯狀向下，巖壁上嵌著發出幽綠光芒的礦石，照亮了沿途的血腳印。于然蹲下身，指尖沾起血漬——還是溫的，說明實驗體剛被轉移不久。林森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指著巖壁上的抓痕：“于然姐，這是我哥的異能痕跡！他用木刺挖過這里！”

痕跡呈爪狀，深深嵌入巖石，邊緣還殘留著干枯的藤蔓。于然拍了拍少年的背，五行異能在掌心流轉，金系削開擋路的鋼筋，土系填平坑洼，火系點燃藤蔓照明。母夜叉突然低吼，精神鏈接里閃過巨蜥的影像：它盤踞在B3層中央，尾巴纏繞著一個鐵籠，籠子里縮著幾個瑟瑟發抖的人影。

“雷耀，干擾巨蜥的腦電波；林森，準備催熟變異植物；蘇清瑤，給我冰鎮一桶靈泉水。”于然脫下外套，露出里面用金系異能編織的軟甲，“記住，只救人，不戀戰。”

B3層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涼氣。數十個鐵籠排列成環形，每個籠子里都關著一個實驗體，他們大多赤身裸體，后頸的芯片接口滲出綠色的膿液。中央的巨蜥足有十米長，鱗片上布滿輻射造成的瘤狀突起，正用分叉的舌頭舔著籠子欄桿，發出“嘶嘶”的聲響。

“動手！”于然一聲令下，能量長劍脫手而出，精準斬斷巨蜥的尾椎神經。巨蜥發出震天的咆哮，輻射鱗片瞬間爆發出強光，于然早有準備，土系異能在眾人面前筑起防輻射土墻。

“雷耀！”她大喊，同時發動眾生鏈接異能。淡金色的光帶如鎖鏈般射出，強行接入巨蜥的意識海。她“看”到巨蜥的記憶：被關在培養艙里注射輻射藥劑，目睹同伴被拆解成實驗材料，對一切兩足生物充滿毀滅欲。

“原來如此……”于然喃喃自語，火系異能在掌心燃起幽藍火焰，“你也是受害者。”她沒有攻擊，只是將火焰化作安撫的暖流，注入巨蜥的意識。

巨蜥的動作頓住了，血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困惑。就在這時，雷耀的電磁脈沖擊中了它的大腦，巨蜥晃了晃腦袋，轟然倒地，卻沒有完全死去，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于然姐，這邊！”林森已經用藤蔓撬開了最近的籠子，里面的少年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后頸的芯片接口正在腐爛。于然立刻上前，金系異能化作手術刀，同時讓蘇清瑤將冰鎮靈泉水澆在傷口上。

“啊——！”少年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劇烈抽搐。于然咬緊牙關，精神力如絲般滲入他的神經，強行剝離芯片與延髓的連接。當芯片被取出的瞬間，少年猛地睜開眼，瞳孔竟是罕見的雙色——左金右木。

“我……我還活著？”他看著于然，眼神從恐懼變成難以置信。

“活著，”于然將靈泉水喂進他嘴里，“以后都活著。”

這時，礦洞深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于然抬頭，只見數十名磐石士兵端著能量步槍沖進來，為首的軍官戴著蛇形面具，肩章上的金星在幽光中閃爍。

“于然！”軍官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帶著嘲諷，“真是感人的救援戲碼，不過這些‘不合格品’，本來就是該被淘汰的垃圾。”

于然站起身，能量長劍重新回到手中，劍尖指著軍官：“垃圾？那你們是什么？靠榨取同類生存的蛆蟲？”

軍官狂笑起來，打了個響指。于然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是精神干擾器！比上次更強大的音波刺向她的意識海，眾生鏈接幾乎斷裂。巨蜥發出憤怒的咆哮，竟然掙脫了雷耀的電磁脈沖，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最近的籠子。

“不！”林森大喊，木系異能瘋狂涌出，卻被軍官射出的麻醉針擊中。于然眼看巨蜥的獠牙就要刺穿籠子，猛地咬破舌尖，將靈泉水混入血液，強行催動五行融合異能。

金系的銳，木系的生，水系的柔，火系的烈，土系的穩——五種能量在她眉心凝成太極圖案，淡金色的眾生鏈接光帶如虎添翼，瞬間籠罩了整個B3層。她不僅鏈接了自己人，還鏈接了所有實驗體，甚至……鏈接了那頭發狂的巨蜥！

“都給我……安靜！”于然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同時在所有人的意識里響起。巨蜥的動作驟然停止，士兵們的步槍“哐當”落地，就連軍官也捂住腦袋，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于然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她指揮母夜叉和炎煞控制住士兵，讓蘇清瑤用冰牢困住軍官，自己則沖向所有籠子，用最快的速度拆除芯片。實驗體們看著她眉心旋轉的五色光輪，眼神從恐懼變成了敬畏。

當最后一個芯片被放入鉛盒時，于然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地，嘴角溢出鮮血。林森掙扎著爬過來，扶著她的肩膀：“于然姐，你怎么樣？”

于然搖搖頭，看著眼前二十七個重獲自由的實驗體，他們中有的長著多余的肢體，有的皮膚呈現金屬色澤，有的眼睛能發出不同顏色的光——這就是磐石基地所謂的“不合格品”，卻是末世里最獨特的生命。

“星瀾，”她喘著氣說，“掃描所有實驗體的身體狀況，優先治療輻射中毒的。”

“正在掃描，主人。”星瀾的藍光在實驗體身上閃爍，“發現十七例重度輻射損傷，五例神經芯片排斥反應，其余……”

“其余的，”于然打斷它，看著一個長著蝠翼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觸碰自己的翅膀，“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站起身，走到那個雙色瞳孔的少年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他們叫我……097。”

“從今天起，你叫金沐，”于然笑了笑，“金子的金，沐浴的沐。”

少年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光亮。于然又看向那個長蝠翼的女孩：“你呢？”

女孩怯生生地說：“我……我能在黑暗里看到東西。”

“那就叫夜星吧，”于然摸了摸她的頭，“黑夜的夜，星辰的星。”

于然給每個實驗體都取了名字，看著他們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疲憊感似乎也減輕了不少。她讓雷耀看管好俘虜，自己則帶著金沐和夜星走向礦洞出口。

走到洞口時，永夜的幽藍已經被一抹微弱的橙紅取代——那不是日出，而是火種基地方向傳來的信號彈光芒。于然抬頭，看著那熟悉的五色光，嘴角終于揚起一抹真正的笑容。

“我們回家。”她輕聲說，身后跟著二十七個重獲新生的“不合格品”，還有永遠不會拋棄他們的伙伴。

磐石基地，你們以為淘汰就能解決問題嗎？

你們眼中的垃圾，在我這里，都是火種。

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

而我于然，會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不合格——

是你們這些失去人性的劊子手，才是這末世里最該被淘汰的“不合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