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單膝跪在焦黑的土地上，能量長劍的碎片在她掌心重新凝聚成劍，卻因精神力透支而化作點點金芒消散。永夜的幽藍光映著她蒼白的臉，眉心那道剛覺醒的眾生鏈接光痕還在微微跳動，每一次閃爍都帶來太陽穴的突突劇痛。

“于然姐！”蘇清瑤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水囊里的靈泉水灑了一半，“地下倉庫的門被熔穿了，劉雪醫生正在里面！”

于然撐著長劍站起來，金屬護手深深陷入掌心。她看到不遠處的地下倉庫入口，合金門板像被巨蟒啃過般扭曲變形，里面透出微弱的應急燈光。磐石基地撤退時埋設的詭雷在周圍炸出深坑，卻唯獨繞過了這個角落——他們是故意留下的誘餌，還是……

“母夜叉，守在門口。”于然拍了拍老虎的腦袋，火焰尾巴立刻掃過地面，將一枚未爆的地雷拍進凍土。她彎腰鉆進狹窄的入口，防毒面具的濾嘴擋住了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和血腥味。

倉庫里的景象讓她呼吸一滯。十七個孩子蜷縮在角落的行軍床上，最小的看起來不過七八歲，最大的也不超過十五歲。他們穿著統一的白色實驗服，后頸都有月牙形的疤痕，有些還在滲血。劉雪正跪在一個女孩身邊，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她手臂上的彈片，旁邊的搪瓷盆里已經積了半盆血水。

“于然姐，”劉雪抬起頭，眼鏡片上沾滿血污，“他們后頸的芯片還在，剛才磐石士兵想激活引爆裝置，被我用治愈異能暫時阻斷了生物電流。”

于然走到最近的床邊，看到一個男孩正用驚恐的眼神盯著她，指甲深深摳進軍床的木板。她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張雖然疲憊卻溫和的臉：“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男孩沒有反應，只是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于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編號——073，和她在磐石基地“女媧計劃”文檔里看到的實驗體編號格式一致。她蹲下身，從空間里取出一小瓶靈泉水，倒在棉簽上輕輕擦拭他后頸的疤痕。

“嘶——”男孩猛地縮脖子，卻被于然用掌心的暖流按住。她調動木系異能，指尖滲出的綠光滲入疤痕，紅腫的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男孩驚訝地睜大眼睛，剛才還火燒火燎的痛感瞬間消失了。

“這是……”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靈泉水，”于然又倒了些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喝下去，對身體好。”

男孩猶豫了一下，終于張開嘴。靈泉水滑入喉嚨的瞬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原本黯淡的瞳孔重新泛起神采。旁邊的女孩見狀，也伸出顫抖的手：“我……我也想喝……”

于然依次給每個孩子喂了靈泉水，看著他們蠟黃的臉色逐漸恢復血色。她注意到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始終抱著膝蓋縮在床底，后頸的疤痕異常紅腫，顯然芯片有排斥反應。

“小妹妹，出來好嗎？”于然蹲在床前，聲音放得更柔，“外面有好吃的壓縮餅干，還有熱湯。”

小姑娘搖搖頭，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于然嘆了口氣，從空間里取出一個末世前的芭比娃娃——那是她在廢墟里找到的，粉色的裙子有些褪色，卻依然可愛。

“你看，她叫莉莉，”于然把娃娃放在床邊，“她說想和你做朋友。”

小姑娘的目光終于從地上移開，落在芭比娃娃上，手指微微動了動。于然趁機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知道你害怕，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很壞，對不對？”

小姑娘“哇”地一聲哭出來，撲進于然懷里：“他們……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脖子后面好痛……還有哥哥，他們把哥哥帶走了，說他是‘不合格品’……”

于然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她抱緊小姑娘，讓木系異能源源不斷地輸入她體內，緩解芯片帶來的痛苦。旁邊的劉雪已經泣不成聲，手里的鑷子“哐當”掉在地上。

“都過去了，”于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以后不會再有人傷害你們了，這里是火種基地，是安全的地方。”

這時，倉庫外傳來雷耀的聲音：“于然姐！磐石基地的撤退路線查清楚了，他們往西北方的廢棄礦洞去了，母夜叉說洞里有很強的能量反應！”

于然抬頭，看到少年站在門口，臉上還沾著硝煙，眼神卻異常堅定。她點點頭，輕輕推開懷里的小姑娘：“姐姐出去一下，很快回來，莉莉會陪著你的，對嗎？”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抓住芭比娃娃的手，用力點頭。于然站起身，走到門口，對雷耀說：“通知所有人，打掃戰場，回收可用物資，重點檢查磐石士兵的通訊設備和身份牌。”

“那這些孩子……”雷耀看了看里面，拳頭捏得咯咯響，“于然姐，他們后頸的芯片怎么辦？我剛才試了，普通工具根本拆不下來，像是長在骨頭里一樣！”

“我來拆。”于然的聲音冰冷，金系異能在指尖凝成細如發絲的手術刀，“星瀾，調出芯片的解剖圖，分析最佳拆除路徑。”

“收到，主人。”星瀾的藍光在視網膜上亮起，“芯片通過神經突觸與延髓相連，強行拆除可能導致癱瘓，建議使用低溫冷凍配合精神力干擾。”

于然深吸一口氣，走進倉庫。她讓蘇清瑤準備冰袋，讓林森用木系異能穩定孩子們的情緒，自己則戴上從空間取出的顯微操作手套，開始了漫長而精細的拆芯片手術。

每一刀都必須精準到毫米，金系異能的手術刀既要切開皮膚和肌肉，又不能傷到脆弱的神經。孩子們雖然害怕，卻異常配合，只是在芯片被取出的瞬間，忍不住發出壓抑的嗚咽。于然一邊手術，一邊輸送靈泉水加速愈合，同時用精神力安撫他們的恐懼。

手術進行到第三個孩子時，她的額頭已經布滿冷汗，手臂因為過度使用異能而微微顫抖。劉雪想接手，卻被她拒絕了：“我的金系異能更精準，你負責術后護理。”

當最后一個芯片被放入特制的鉛盒時，永夜的幽藍已經淡了一些，天邊泛起微弱的灰白——那不是日出，而是磐石基地方向傳來的能量波動。于然看著鉛盒里十七枚閃著寒光的芯片，想起小姑娘說的“不合格品”，眼神變得無比冰冷。

“星瀾，”她低聲說，“分析這些芯片的型號和功能，特別是引爆裝置的觸發條件。”

“正在分析，主人。”星瀾的藍光在鉛盒上閃爍，“芯片內置生物電引爆模塊，與磐石基地的主服務器相連，一旦檢測到實驗體脫離控制范圍或異能暴走，就會……”

“就會爆炸。”于然替它說完，將鉛盒重重放在桌上，發出“哐當”的響聲。孩子們嚇得縮起肩膀，于然立刻換上溫柔的表情：“別怕，已經安全了，這些壞東西不會再傷害你們了。”

她走到小姑娘身邊，幫她理好衣領：“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小聲說：“我叫……林薇薇。”

“薇薇，”于然笑了笑，“以后你就和林森哥哥一起住吧，他也是木系異能者，會照顧好你的。”

林森在一旁用力點頭，眼里閃著淚光：“于然姐，放心吧，我會把薇薇當親妹妹的！”

于然看著孩子們逐漸放松的表情，聽著他們小聲的交談，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看著手腕上的夜光表——凌晨五點十七分，距離永夜降臨已經過去了二十三天。

“于然姐，”蘇清瑤端來一碗熱湯，“趁熱喝了吧，劉雪醫生說你精神力透支太嚴重，再不好好休息會……”

“知道了。”于然接過湯碗，熱氣氤氳了她的眼鏡。她看著倉庫里忙碌的隊員們，雷耀在修理繳獲的能量步槍，王磊在加固倉庫墻壁，劉雪在給孩子們分發新衣服，林森正笨拙地給薇薇梳頭發。

母夜叉趴在門口，火焰尾巴有氣無力地掃著地面，顯然也消耗巨大。于然走過去，摸了摸它的腦袋，精神鏈接里傳來“主人累”的意念。

“是啊，累了。”于然喃喃自語，喝了口熱湯，暖意從胃里擴散到四肢，“但不能停，薇薇她們還需要我們，火種基地還需要我們。”

她站起身，走到倉庫唯一的通風口前，看著外面永夜的幽藍。磐石基地雖然暫時撤退了，但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那些芯片，那些“不合格品”，還有“女媧計劃”的真正目的，都像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心頭。

“星瀾，”她輕聲說，“準備一下，等孩子們情況穩定了，我要去那個廢棄礦洞看看。”

“主人，您的精神力……”

“沒關系，”于然打斷它，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有些賬，該算算了。”

風穿過通風口，帶來遠處山林的呼嘯。于然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逐漸恢復的異能，又看了看倉庫里安然入睡的孩子們——薇薇抱著芭比娃娃，嘴角還掛著微笑。

磐石基地，你們以為逃跑就沒事了嗎？

你們對這些孩子做的一切，我于然，會讓你們百倍奉還。

這場殊死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我，不會再給你們任何傷害我家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