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奴奴叫荔枝
- 大周:從禁軍到開國公侯
- 帆船居士
- 4228字
- 2025-07-24 08:00:00
荔枝姑娘用一粒銀豆子獲得了“船票”。李瑄把這位貴客安排在條件最好的“頭等艙”。既然姑娘是奔著李璣來的,而且看起來教養(yǎng)很好,長得也不錯。
李瑄很雞賊的安排李璣負責(zé)荔枝姑娘的飲食起居。李璣這幾日走到哪都被弟兄們詭異的眼神盯著。
“開賭開賭,買定離手,賭璣哥幾天拿下那姑娘。”
“璣哥可是個雛鳥,那個姑娘辣得很,恐怕不容易呢。我看二十天吧。”
“你這不是說書嗎?二十天?二十天早就到楚州,人都找不著了。我賭五天。”
“為啥是五天?”
“因為璣哥只能堅持五天呀。自古以來女追男隔層紗。璣哥白凈俊朗文武雙全,又不是那等全無資財?shù)男“啄槨H思夜媚镄膭悠饋碇灰陨砸怀鍪帧-^哥能堅持五天都不錯啦。”
李瑄從外面走進來黑著臉說:“一條船上,就隔著幾道木板,稍不留神就被人聽了去。你們這些夯貨是閑的沒事干專門壞我弟弟好事嗎?還拿璣哥開賭,你們是皮癢了吧。軍中什么時候允許開賭啊?都別扯淡了,開課!”
隨著條件的好轉(zhuǎn)。李家的部曲不再是用沙版練字上課。他們制作出炭筆,用硬紙包裹捆扎。因為是硬筆,居然不挑紙張,用便宜輕脆的蘆葦紙一樣寫字。
坐上了李家的船,一路上總算太平了。李瑄的帆船上打著皇商的旗號,原來他們是給宮里送燈的人家啊。荔枝躺在床上喃喃自語;“好在不是商戶人家。只是耕讀傳家的清白人家終究差了點,要不給他們找點機會?可是該找誰安排呢?”
正在想著,下面的船艙中傳來了讀書聲。荔枝雖然自己不好學(xué),功課爛。但是讀書聲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昔之圖國家者,必先教百姓而親萬民。有四不和:不和于國,不可以出軍;不和于軍,不可以出陳;不和于陳,不可以進戰(zhàn);不和于戰(zhàn),不可以決勝。是以有道之主,將用其民,必先和而造大事。不敢信其私謀,必告于祖廟,啟于元龜,參之天時,吉乃后舉。民知君之愛其命,惜其死,若此之至,而與之臨難,則士以進死為榮,退生為辱矣。”
這好像是兵書?荔枝在床上躺不下去,連忙出艙走到舷梯,想要下去看一看是誰在念書。
李瑄教授大家讀書,李璣被留在甲板上操舵。荔枝出艙正好被他看見。
荔枝也看到了李璣,既然被人家看見了,荔枝干脆大大方方的跑到李璣身邊問:“恩公,下面在做什么?船上還帶了學(xué)堂里的學(xué)生嗎?”
李璣不想說太多暴露自家的底細,含糊的解釋:“我家素來有讀書傳統(tǒng),走到哪都得讀書。船上多有無聊的時候,兄長教書不過是消遣消遣。弟兄們陪著他玩。”
荔枝一臉不信,讀書多痛苦啊,誰會學(xué)著玩?
李璣趕緊岔開話題:“我兄就是個老古董,姑娘不要理他。讓他折騰弟兄們就好。你要是當(dāng)面打聽。他會覺得你好學(xué),拉著你一起讀書。”
荔枝嚇了一跳,她不懂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殘忍的人,連忙說:“啊,那我不下去了。你從小就是這么被兄長逼著學(xué)的嗎?”
李璣愣了一下:“并非如此,我家是有族學(xué)的,男女孩童只要年齡到了,都得進去學(xué)。有的人家富裕可以學(xué)滿五年。有的人家困難,學(xué)個兩年粗識文字便要出去做工。姑娘對讀書感興趣,是在家中上過學(xué)受過教嗎?”
荔枝尷尬之色一閃而過,逞強道:“那是,我讀過好多書呢。夫子教過那什么不違農(nóng)時,谷不可勝食也;數(shù)罟不入洿池,魚鼈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對吧,我都會背呢。”
李璣嘴角抽搐,一下子就看穿了荔枝的“才學(xué)”,接著荔枝的話繼續(xù)背下去:“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shù)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姑娘家中對姑娘寄予厚望啊。竟然教導(dǎo)姑娘讀孟子,你一定有一個好父親。”
李璣順著她的話繼續(xù)背課文時,荔枝羞得恨不得跳下船去,第一次對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感到后悔。更害怕因為文化低而被李璣瞧不起。等聽見李璣說她一定有個好父親時。這段時間在外面風(fēng)餐露宿,經(jīng)歷種種危險的荔枝姑娘再也忍不住,蹲在甲板上嚎啕大哭,把船艙里的李瑄他們都嚇出來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李璣,你怎么回事,荔枝姑娘是貴客,你怎么可以得罪她?還不快快向人家賠罪?”李瑄火急火燎的上甲板一看。印入他眼里的就是李璣手足無措的在船舵旁不知道干什么,荔枝姑娘蹲在甲板上哭個不停。
有了李瑄的提醒。李璣連忙道歉:“不想提到了姑娘的傷心處,李璣向姑娘賠罪。我是一個粗魯男子,說話沒輕沒重,請姑娘莫要見怪。”
李瑄走上前來說:“荔枝姑娘不要怕,我們都是好人家的。我家弟弟既然冒犯了姑娘。咱這就把他拿下,狠狠的責(zé)打,給姑娘出氣。”
李璣臉色一白,荔枝不干了,馬上站起來哭著說:“不關(guān)恩公的事。是我想起了父親母親,故而哭泣。攪擾了你們上課,荔枝深感不安。”
既然誤會解除,李瑄今天干脆不教書了,放大家自由活動。于是李瑄回到船艙中看書。其他人可不會主動讀書,他們在甲板上畫出格子,玩起了各種棋子游戲。
沒有專門的棋子,都是大家平時收集打磨的各種河石湖石。湊合著畫出來的線格,你來我往玩的不亦樂乎。
荔枝看到大家玩石子棋頓時不哭了,她眼神放光,這里看看,那里也看看,時不時的還出言說兩句。
棋盤之上無父子。荔枝這么搞可就惹了眾怒,大家干脆讓她執(zhí)棋,看看這個小丫頭有多少本事。
荔枝精神抖擻來者不拒,甚至一個人同時開三局。難得的是她真的精通石子棋。同時開三局也不落下風(fēng),反而殺的部曲們節(jié)節(jié)敗退,越來越多的人棄子認輸。最后大家受不了被一個小姑娘反復(fù)的虐,干脆叫援兵:“璣哥,璣哥,快來啊,快來給弟兄們扳回面子。”
兩個弟兄不由分說上前奪過李璣的船舵,催著他去跟荔枝對戰(zhàn)。
荔枝笑盈盈的說:“過癮過癮,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玩得這么盡興了。恩公,請吧。”
李璣在學(xué)堂里就是出了名的棋子高手,堪稱打遍族學(xué)無敵手,又是一個蠢蠢欲動不肯服輸?shù)哪昙o,壓根就沒想到要讓著女孩子,當(dāng)即也不客氣,拿起棋子就擺。
想不到李璣和荔枝棋力相當(dāng),其他人圍觀他們兩的精彩廝殺時不時爆發(fā)出喝彩聲。兩個人玩起來沒有個收尾的時候,一盤接著一盤,越下越興奮。
李瑄在房中順著舷窗看過去,不由得欣慰弟弟開竅了,會讓棋哄女孩子了。渾然沒有想到打遍學(xué)堂無敵手的蠢弟弟只是單純的遇上了對手,棋盤都已經(jīng)下的冒煙了。
這一路并不太平。他們遇到的被劫掠的村社并非一處。趕上了還能救一救,趕不上了只能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李瑄的船上又多了幾個男女孩童,他們在亂刀下躲在不起眼處留下一條命。
甚至有官兵扮作水匪出來打劫的。遇上這些人真的是倒霉,除了硬打毫無辦法。李瑄等人奮力殺退一波兵匪,從繳獲的官靴和遺留的制式兵器還有這些人精通的戰(zhàn)陣變化可以看出來,確實是貨真價實,沒有穿鎧甲的官兵。
荔枝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都是官兵,由朝廷發(fā)錢發(fā)糧食養(yǎng)著。好像還給他們發(fā)衣裳。怎么也會出來打劫良民?而且這一路總是能遇上被劫掠的村社,江北之地大軍密集,怎么會亂到這個地步?”
這幾天真的是洗刷三觀,荔枝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家庭毀滅在匪亂之中,看著幾個被找到的孩童是何等的絕望無助。她的心早已經(jīng)揪了起來,碎了下去。今天遇上了官兵出來打劫,終于叫她忍不住破防了。
李璣在她身邊解釋道:“以往并非如此,今年海陵監(jiān)鹽田被海潮沖毀,兩淮鹽價飛漲帶動著物價飛漲。賊寇也好,百姓也好,駐軍也好均深受其害,以往的收入又不漲。鋌而走險之人自然越來越多了。不用擔(dān)心,楚州有楚州監(jiān),又是前線大軍駐地。想來那里的鹽價會低一些,路面會太平一些。”
荔枝搖頭道;“璣哥,我擔(dān)心的不是楚州,也不是擔(dān)心自己。我擔(dān)心的是一個個村社活不下去了怎么辦?”嗯,經(jīng)過幾天的玩耍和同船之誼,荔枝和李璣之間已經(jīng)熟絡(luò)起來,兩個人相處的更加隨意自然,荔枝已經(jīng)一口一個璣哥,
李璣奇怪的說:“那是官府該操心的事情。我們不過是草民,只能想辦法把家中的圍墻加高加厚,約束家人族人不要出遠門,聚在一起圖一個自保。等這一波漲價風(fēng)潮過去再說。怎么,枝枝家有人當(dāng)官?要是你家的親戚能在朝廷里說得上話,到了楚州我送你進城寫信。南邊只要能調(diào)一批鹽和糧食過江,這些亂子馬上就能平息。”
荔枝臉上一紅,支支吾吾說:“當(dāng)官的都不好說話。我一個弱女子,又是晚輩,只能試一試,人家都不一定記得我。朝廷在江北設(shè)有大軍,每一處稅關(guān)也有官員,難道他們都看不見嗎?”
李璣沉痛地說:“官員易得,國士難尋,所以千古帝王都想要賢才呢。只要縣城無事,只要稅關(guān)無事。鄉(xiāng)野之中鬧一些匪亂又算得了什么?連吏部的考評都不管這些。鄉(xiāng)下人能不能得到庇護,全看當(dāng)?shù)氐母h主官有沒有擔(dān)當(dāng)了。”
荔枝滿懷期望的看向李璣問道;“那么,璣哥會是國士嗎?”
李璣啞然失笑:“我才多大,能有多少本事。不過是粗粗讀了一些書,明白一些道理。哪里能稱得上國士?不過我要是主官一地。肯定不會看著城外亂紛紛而不管的。”
荔枝不信李璣的謙虛,但是她相信李璣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天下的官員每多一個李璣,就會多一個地方的太平安寧。在荔枝的眼里,李璣現(xiàn)在哪哪都好。她忍不住問:“璣哥學(xué)問這么好,為什么不去金陵求官呢?好像朝廷開科舉了吧。”
李璣笑道;“怎么,嫌我位卑了?”
荔枝連忙否認,滿臉的著急。
李璣給荔枝端來一個果子說:“我家在金陵無甚關(guān)系。開科時也有一批族人去金陵應(yīng)試,他們連金陵貢院的大門都沒進去。我和兄長自然更不指望金陵科舉了。”
荔枝詫異道;“這幾日聽璣哥說起過,你們族中是當(dāng)今少見的讀書人家。能選出一批族人去金陵,不說功名,總歸不會一個進貢院的資格都沒有吧。”
李璣無奈地說:“沒錯,因為沒錢。皇帝派遣的考試官員要聽朝中五大臣的。那五大臣明碼標(biāo)價,報名交一次報名費,入貢院交一次入院費,交卷出院交一次出院費,登榜要交登榜費,排名也要按照繳費多寡來定,后面還有選官這類重頭戲,錢不夠,一路買到了狀元也沒有好職位分派。”
荔枝被皇帝的五個親信大臣的操作雷的不輕。怪不得李瑄李璣這樣杰出的青年至今沒有個著落。原來是有人擋住了賢才進入朝廷的通道。
想到這里,荔枝氣得罵了出來。李璣攔住了她:“莫要為了小人生不值當(dāng)?shù)臍狻N以卩l(xiāng)間挺好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我在廣陵城里還有鋪面。以后不會吃苦的。與其花那么多錢去討好上官,以后更加瘋狂的搜刮百姓。不如留著錢過自己的日子,至少賺取一份心安。”
荔枝大叫;“不可以!啊,我是說,璣哥還有瑄哥都是大才子,不可以在鄉(xiāng)下過一輩子。對的,你們在鄉(xiāng)下太浪費了。卻叫那些小人在官位上耍威風(fēng),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這番理由只能拿出來糊弄別人,荔枝為什么說不可以,她騙不了自己。
無論如何,荔枝憑著直覺認為不能叫李家兄弟流落鄉(xiāng)野,更不能允許五鬼繼續(xù)弄權(quán)下去。這一次哪怕是自己出馬也要把他們兄弟舉薦到父皇面前!因為她是興國公主李麗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