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堂的方桌油膩得能粘住蒼蠅，半盤芝麻餅堆在中央，油香混著焦糊味，活像聞寶燒糊的鍋底——但架不住香，勾得人魂魄都飄。海云帆正啃得滿嘴流油，冷不防被風鈴一肘子撞在肋下，半塊餅“啪嗒”墜桌，芝麻撒得跟下了場小雪，有幾粒還精準地蹦進他衣領，癢得他直哆嗦。

“你謀財害命啊？”海云帆齜牙咧嘴地掏衣領里的芝麻，抬眼就見風鈴捂著嘴直跺腳，臉憋得跟剛出鍋的蝦餃似的，喉嚨里發出“嗚嗚”聲，活像被門夾了尾巴的貓。

“怎、怎么了？”他湊近了才看清——那姑娘兩顆門牙中間，卡著粒圓滾滾的白芝麻，不大不小，正好把牙縫堵得嚴嚴實實，怎么摳都像生了根。

“哈哈哈……”海云帆沒忍住，笑得差點把嘴里的餅噴出來，換來風鈴狠狠一腳，鞋印清晰地印在他褲腿上，“別動，爺給你摳出來。”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嘴，風鈴卻跟被踩了彈簧似的猛地偏頭，下巴“咚”一聲撞在他額頭上，疼得兩人同時吸冷氣。桌上的芝麻被震得跳起迪斯科，有幾粒精準落在風鈴嘴唇上，像撒了層糖霜，甜得海云帆心頭莫名一跳，比剛才吃的餅還膩。

“你能不能靠譜點！”風鈴瞪他，說話含含糊糊像嘴里叼著石子，“再瞎折騰，我把你牙全掰下來當骰子！”

海云帆強憋住笑，指尖蘸了點茶水，跟拆炸彈似的小心翼翼湊過去：“張嘴，爺這手藝，比膳堂師傅剔骨還利落。”指尖剛觸到她的嘴唇，就被她“嗷嗚”一口咬住——沒用力，跟小貓啃毛線似的，卻癢得他手一抖，半滴茶水全灑在她鼻尖上。

“屬狗的啊你！”他抽回手，指尖還沾著她的口水，燙得跟揣了塊烙鐵似的。風鈴趁他松手的空當自己去摳，結果非但沒摳出來，反而把芝麻懟得更深，急得眼眶都紅了，活像被搶了食的小獸。

“行了別瞎摳了，越弄越糟。”海云帆按住她的手，眼神突然正經起來，“信爺一次，保準給你取出來。”他指尖再湊過去時，動作輕得跟拈繡花針似的，拇指食指虛虛攏著她的嘴唇，指甲蓋輕輕往芝麻上一刮。

“唔……”風鈴睫毛顫了顫，忽然覺得他的呼吸有點燙，吹在臉上跟灶膛里的熱氣似的，暖得她有點發慌。她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就見海云帆捏著那顆芝麻沖她挑眉，眼里的得意快溢出來了。

“看，搞定。”他剛想把芝麻彈飛，風鈴卻跟餓狼撲食似的湊過來，舌尖一卷就把他指尖的芝麻卷進嘴里，嚼得嘎嘣響，“味道還行，就是有點你的汗臭味。”

海云帆的指尖僵在半空，剛才被她舌尖掃過的地方麻酥酥的，跟過了電似的，連呼吸都忘了。他盯著她亮晶晶的嘴唇，忽然覺得那粒芝麻肯定甜得發齁，比桌上所有餅加起來都甜。

“嘖，這是在演《芝麻緣》？”

葉菲菲抱著個空藥箱從門口晃進來，看見這架勢“噗嗤”笑出聲，“萬法仙門的藥杵斷了，來借你們靈劍山的使使——剛在院子里就聽見動靜，還以為是王舞又把煉丹爐炸了，原來是你倆在這兒‘齒間傳情’呢？”

風鈴的臉“騰”地紅透了，抓起桌上的芝麻餅就往海云帆懷里砸：“吃你的！”手忙腳亂間，餅上的芝麻撒了她一袖子，跟落了層雪似的。

海云帆接住餅，剛想辯解，葉菲菲已經把藥箱往桌上一墩，故意撞了撞風鈴的胳膊：“我說小狐貍，摳粒芝麻而已，海云帆那手抖得，比我上次煉‘斷腸散’時還厲害——這芝麻是鑲了鉆還是鍍了金？”

“誰、誰抖了！”風鈴的耳朵紅得能滴出血，抓起半塊餅就往葉菲菲嘴里塞，“吃你的東西，少管閑事！”

葉菲菲叼著餅含糊不清地笑：“我可沒多管，就是覺得——海云帆這專注勁兒，比上次跟斬子夜論劍時強多了，那會兒他劍都快握不住了，現在捏你嘴唇倒是穩得很。”

海云帆的臉瞬間紅成猴屁股，梗著脖子辯解：“我那是怕弄疼她！”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逗得葉菲菲笑得直拍桌子。

“哎喲喂，還怕弄疼她？”葉菲菲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上次聞寶被你一劍挑飛三里地，你也沒說句‘怕弄疼’——看來這芝麻比聞寶金貴多了，回頭我得讓斬子夜也種點，說不定能當傳家寶。”

風鈴被說得沒臉見人，伸手去推葉菲菲：“再胡說八道，我把你藥箱扔茅房里！”手剛碰到人就被葉菲菲抓住，往她手背上拍了拍：“行了不逗你了，不過說真的，海云帆這手藝能去萬法仙門當藥童了，比藥房那幾個笨手笨腳的強多了——下次我煉‘芝麻丹’，請你去當首席挑芝麻師？”

海云帆的耳根紅得快冒煙了，低頭猛啃芝麻餅，卻覺得嘴里的餅突然沒味了，滿腦子都是風鈴剛才卷走芝麻的樣子，還有葉菲菲那促狹的笑，攪得他心頭發亂。

風鈴忽然想起什么，抓起桌上最后半塊餅塞給葉菲菲：“拿著，堵你的嘴——不過這事不準往外說，不然我讓海云帆把你牙縫里的芝麻全摳出來，一粒都不剩！”

葉菲菲接過餅咬了一大口，故意張大嘴露出門牙：“你看我牙縫有嗎？要不讓你的專屬‘摳芝麻大師’給檢查檢查？保準比剛才給你摳得還認真。”

“葉菲菲你找死！”風鈴抓起一把芝麻就往她身上撒，海云帆想攔，結果被兩人一帶，仨人滾作一團，在芝麻堆里笑得跟瘋了似的，滿身的芝麻跟裹了層糖霜，甜得發膩。

遠處傳來斬子夜的喊聲：“葉菲菲！借個藥杵借到膳堂打滾？再不來，我把你的白大褂撕了當藥布！”

葉菲菲從芝麻堆里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芝麻，沖兩人擠眉弄眼：“走了，再不走斬子夜那冰塊臉該凍死人了——對了海云帆，下次萬法仙門煉芝麻糕，雇你當首席摳芝麻師，工錢按粒算，怎么樣？”

海云帆沒應聲，看著葉菲菲跑遠的背影，忽然覺得渾身沾著的芝麻都暖乎乎的。風鈴拽了拽他的胳膊，指尖的芝麻蹭在他袖子上：“還愣著？再不走，王舞該來讓咱倆把地上的芝麻全舔干凈了。”

他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剛才幫她摳芝麻的指尖好像還留著點癢，跟有小蟲子爬似的。“走。”他抓起她的手往外走，芝麻從兩人衣擺掉下來，像撒了一路的糖，“下次搶餅，爺還幫你摳芝麻。”

風鈴腳步頓了頓，抬頭看他，陽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他睫毛上，像沾了層芝麻，亮得晃眼。

“誰要你幫。”她嘟囔著，手卻沒抽回來，任由他拽著往前走，心里那點甜，比剛才所有芝麻加起來都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