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煙囪冒著滾滾白煙，混著烤鴨的焦香，飄得滿院子都是。海云帆蹲在灶臺邊，盯著鐵架上的烤鴨直流口水——這是老張頭特意烤的“脆皮鴨”，說要獎勵他昨天沒被蛇毒死。他偷偷往鴨皮上刷蜂蜜，想等風鈴來的時候，把最肥的鴨腿給她留著，油光锃亮的，肯定香得她啃掉舌頭。

“你蹲這兒當饞狗呢？”風鈴拎著只空盤子從廊下走來，粉布裙沾著草屑，發間別著朵小黃花，是他今早摘給她的。她把盤子往石桌上一放，盤子底撞出的脆響驚得他手一抖，蜂蜜刷在了鴨脖子上，黏糊糊的像條琥珀色的小蛇。

他慌忙把刷子藏身后，臉“騰”地紅了——她今天梳了個雙丫髻，碎發垂在臉頰邊，被廚房的熱氣熏得泛紅，比烤鴨的油光還晃眼。他手忙腳亂地想去幫她拂掉裙角的草屑，結果腳被烤爐的鐵架絆倒，整個人往前撲，正好撞在她身上。

鐵架上的烤鴨“嘩啦”掉下來，不偏不倚砸在她臉上，滾燙的鴨油濺得她滿臉都是，連頭發上都沾著片鴨皮。她氣得往他胳膊上擰，疼得他齜牙咧嘴：“海云帆你喪門星！昨天被蛇咬了屁股還不夠，今天就敢用烤鴨砸我臉！你是不是跟‘欠揍’倆字焊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疼得直抽氣，手忙腳亂地去幫她摘臉上的鴨皮，指尖碰到她的嘴唇，沾了點鴨油，燙得像被烤爐的火燎過，“這、這鴨腿我刷了蜂蜜，你說過甜的……”

“甜你個頭！”她的牙齒咬著片鴨皮，說話像只含著肉的小狐貍，“這是烤鴨還是暗器？燙得我嘴都要熟了！”她想把鴨皮吐出來，結果舌頭一卷，把沾著的蜂蜜全咽了下去，甜得齁嗓子，噎得直翻白眼。

海云帆趕緊遞水，結果水壺嘴對著她的臉，水“嘩啦”潑了她滿臉，混著鴨油流進脖子，像道熱乎乎的油燜大蝦汁。兩人在廚房撲騰，撞翻了裝花椒的罐子，麻味混著烤鴨香，嗆得人想打噴嚏。

“咳咳……”風鈴抹了把臉，手上的油蹭得更勻，活像只剛偷吃完烤鴨的小花貓，“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把你屁股上的蛇咬印再踹成八瓣！”

他繞著烤爐跑，屁股還隱隱作痛，卻看著她花貓似的臉笑出聲：“你、你現在像聞寶畫的‘饞嘴仙童’……”

“饞你個頭！”她抓起掃帚就往他身上掄，掃帚毛纏在他頭發上，還沾著片烤鴨皮，拽得他頭皮發麻。兩人一扯一拽，雙雙摔進裝鴨油的瓦罐里。“噗”的一聲，鴨油濺得滿天都是，落得兩人滿身亮晃晃的，像剛從油鍋里撈出來的炸糕，只剩眼睛是黑的。

就在這時，葉菲菲提著藥簍從后門走進來，看到兩個“油人”滾在地上，突然笑得直拍大腿：“喲，這是廚房新出的‘脆皮烤鴨’？還會動呢！”她從簍里掏出個小罐子，往兩人身上撒了把白色粉末，“這是‘去油粉’，比你們在這兒撲騰管用——就是別蹭到眼里，比花椒還辣。”

海云帆被粉末嗆得直咳嗽，卻趁機往風鈴身邊湊了湊。鴨油沾在她睫毛上，像掛了層金粉，他想幫她吹掉，結果嘴一歪，嘴唇撞在她沾著鴨皮的嘴上。

“唔！”風鈴的眼睛瞪得溜圓，鴨油被兩人的呼吸吹得發亮，混著烤鴨的焦香和葉菲菲的藥粉味，奇奇怪怪的，卻讓她的臉“騰”地紅透，比烤爐里的火還燙。

海云帆的腦子“嗡”的一聲，像被烤鴨的香味熏暈了。她的嘴唇軟軟的，沾著點鴨油的香和蜂蜜的甜，還有花椒的麻，像串味道復雜的烤肉串，讓人想再咬一口。他剛想加深這個吻，就被她猛地推開，后腦勺“咚”地撞在烤爐腿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流氓！”她抹著嘴往后退，嘴唇上的鴨油被蹭掉塊，露出點泛紅的肉色，像塊剛出爐的叉燒，“再敢趁亂占便宜，我就把你扔進烤爐里，讓老張頭把你烤成真正的‘海云帆牌烤肉’！”

他捂著后腦勺坐起來，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突然覺得剛才的疼都值了。嘴角還沾著鴨油，舔了舔，居然有點香——大概是她嘴里的蜂蜜味。

葉菲菲蹲在旁邊，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圈：“你們倆啊，一只烤鴨就能鬧出這么大動靜，下次是不是要拿鴨腿當定情信物？”她把藥簍往肩上一甩，“鴨油進了眼睛別揉，我去拿清水，你們慢慢‘粘’，記得別把嘴粘在一起分不開。”

海云帆這才發現，兩人的衣角被鴨油粘在了一起，像用膠水粘過似的，扯一下還能拉出亮閃閃的油絲。他想解開，卻被風鈴按住手：“別動！越扯越粘！等葉菲菲拿水來！”

“哦……”他乖乖地不動，看著她睫毛上的鴨油慢慢往下掉，掉進她沾著鴨皮的嘴角，心里軟得像團剛烤好的棉花糖。

就在這時，聞寶舉著個鴨腿從正門跑進來，看到兩個“油人”，突然拍手笑：“云帆哥！風鈴姐！你們在玩‘烤鴨大戰’嗎？像王舞畫的‘油光仙侶’！”他把鴨腿往石桌上一放，“我帶了最大的鴨腿！比你們身上的油還香！”

“吃你的！”風鈴抓起塊鴨皮就往聞寶嘴里塞，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和海云帆的嘴角還沾著鴨油，兩人一說話，油絲拉得老長，像根扯不斷的麥芽糖。

聞寶嚼著鴨皮，突然指著他們的嘴喊：“你們的嘴被粘住啦！像我上次吃的拔絲地瓜！”

海云帆和風鈴同時低頭，看到那根油絲，臉“唰”地紅透，慌忙往后躲，結果“嘶”的一聲，衣角被扯破，露出他沾著藥粉的胳膊，上面還留著昨天被蛇咬的牙印。

葉菲菲端著清水走進來，看到這場景突然笑：“粘住了才好，省得你們一個跑一個追——來，用水沖，別真成了‘連體烤鴨’。”

清水澆在兩人身上，鴨油漸漸化了，露出底下的花椒粒和蜂蜜漬，活像幅抽象畫。海云帆幫風鈴擦掉臉上的油，指尖觸到她發燙的臉頰，突然覺得這烤鴨砸得太值了——就算被她踹，被她掄掃帚，能這樣看著她臉紅，好像都是藏在日子里的糖。

“傻子。”風鈴突然說，聲音悶悶的，“下次烤鴨子，記得多刷蜂蜜。”

他愣了愣，突然笑出聲，露出兩排白牙：“我、我下次學做蜂蜜烤鴨！保證甜得粘住你的牙！”

“粘你的頭！”她往他胳膊上擰了把，卻沒用力，“再敢用烤鴨砸我，我就把你綁在烤爐上，讓王舞的‘醉仙釀’把你當烤鴨灌！”

遠處傳來老張頭的喊叫聲：“海云帆！風鈴！廚房怎么了？烤鴨油灑得滿地都是！再磨蹭午飯就只能啃鴨骨頭了！”

風鈴拉著他往門外跑，粉布裙沾著的鴨油滴得滿地都是，像串亮晶晶的小珠子。他被她拽著跑，手腕上還留著她指尖的溫度，嘴角的鴨油甜絲絲的，像剛吃了塊蜂蜜糖。

海云帆回頭看了眼廚房里的烤鴨骨架，突然覺得，被烤鴨砸，被鴨油澆，被花椒嗆，只要身邊是她，就都是藏在日子里的甜——又香又粘，讓人想再來一口。

葉菲菲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們跑遠的背影，突然往烤爐里添了把柴，笑：“鴨油粘嘴，情絲粘心，看來這廚房的煙火氣，還得再香些。”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滿地鴨油上，像撒了層亮晶晶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