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帆你給我站住！把藥杵還給我！”風鈴舉著根晾衣桿追進后院，桿梢的水珠甩得像下雨。

海云帆抱著藥杵繞著水缸跑，笑得喘不過氣：“就不還！誰讓你剛才煉藥時偷偷往我湯里撒巴豆粉？”

“那是巴豆粉嗎？那是王舞師父給的‘清醒散’！”風鈴跳起來去夠藥杵，結果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撞在水缸上，缸里的水晃出半瓢，全潑在了海云帆身上。

“濕了濕了！”海云帆像只落湯雞，抹了把臉上的水，突然往旁邊的浴房跑，“我去洗個澡，藥杵先放這兒！”

“你敢！”風鈴追過去時，海云帆已經拽開了浴房的門——里面正冒著熱氣，王舞新置的橡木浴桶里，熱水都快滿了。

“這浴桶是我先占的！”海云帆反手想關門，風鈴卻伸腳卡住了門縫，兩人一使勁，“嘩啦”一聲，門軸斷了，兩人又像上次那樣，滾成一團摔進浴房。

更要命的是，他們滾的方向正對浴桶。

“撲通！”

“哎喲！”

兩聲慘叫幾乎重疊——海云帆半截身子栽進桶里，濺起的水花比澡盆還大；風鈴被他拽著，整個人趴在桶沿，頭發全浸在了水里，活像只落水的貓。

“海云帆你個蠢貨！”風鈴抹掉臉上的水，頭發絲粘在臉頰上，又癢又狼狽，“這桶水我燒了半個時辰！”

“我也不想啊！”海云帆在桶里撲騰，想爬出來卻發現腳被桶底的防滑紋勾住了，更糟的是，他的褲腳還纏上了風鈴垂下來的頭發，“你先別動！頭發纏我腳上了！”

“那你別拽啊！”風鈴疼得齜牙咧嘴，伸手去解，結果重心不穩，“哎喲”一聲，整個人也栽進了桶里。

熱水瞬間溢出去大半，兩人在桶里擠成了麻花——海云帆的胳膊壓著風鈴的背，風鈴的膝蓋頂著海云帆的腰，最尷尬的是，他們的腳還勾在一起，跟打了個死結似的。

“咳咳……水進鼻子了！”風鈴咳嗽著，想撐起身子，手卻不小心按在了海云帆的胸口，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跟擂鼓似的。

海云帆也僵住了，臉上紅得能滴出血。浴桶里的水汽模糊了視線，卻讓風鈴的輪廓更清晰——她的睫毛濕漉漉地垂著，嘴唇被熱水泡得通紅，像顆剛摘的櫻桃。他的喉嚨突然有點干，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看什么看！還不快解開！”風鈴的聲音有點發顫，不知是氣的還是別的。

“解、解開了！”海云帆手忙腳亂去解腳上的頭發，結果越解纏得越緊，“這頭發怎么跟藤蔓似的！”

“那是你笨！”風鈴瞪他，眼睛里卻沒什么怒氣，反而有點想笑——兩人擠在這么小的桶里，腳勾著腳，跟演滑稽戲似的。

就在這時，浴房門口傳來輕叩聲，還有葉菲菲溫溫柔柔的聲音：“請問……有人在嗎？王舞師父讓我來取她落在這兒的《煉丹秘錄》。”

兩人瞬間石化。

風鈴：“！！！”

海云帆：“！！！”

他們現在這姿勢——濕衣緊貼著身子，在桶里擠成一團，說出去誰信是“意外”？

“沒、沒人！”海云帆的聲音都變調了，急中生智把旁邊的浴巾拽過來，往風鈴頭上一蓋，“你快躲躲！”

“躲哪兒啊！”風鈴被浴巾蒙住臉，差點憋死，“這桶就這么大！”

葉菲菲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點疑惑：“可是里面有水聲……”

“是、是桶漏了！”海云帆瞎編的本事又上線了，“我在修桶呢！葉師妹你先走吧，書我待會兒給你送過去！”

門外沉默了片刻，葉菲菲大概是覺得修桶沒必要喊這么大聲，但還是很有禮貌地應了句：“好，那麻煩海師兄了。”腳步聲漸漸遠了。

兩人松了口氣，剛想動，結果忘了腳還纏在一起，又“哎喲”一聲摔回水里。

“都怪你！”風鈴扯掉頭上的浴巾，頭發亂糟糟地貼在臉上，“差點被葉師妹看見！她要是告訴萬法仙門的人，說我們倆在浴桶里……”后面的話她說不出口，臉卻紅得像火燒。

“看見就看見唄，”海云帆嘴硬，心里卻虛得很，“我們又沒干什么。”

“沒干什么？”風鈴挑眉，故意往他身上擠了擠，“那你臉紅什么？”

“我那是熱的！”海云帆梗著脖子，耳朵尖卻紅得發亮，“這水燙！”

“是嗎？”風鈴壞笑，突然伸手往他脖子里潑了點水，“那再熱點？”

“你！”海云帆想躲，結果腳一滑，整個人壓在風鈴身上，嘴唇差點碰到她的額頭。

熱水又溢出去不少，桶底發出“咯吱”的抗議聲。兩人對視著，呼吸都變得有點急促，剛才還吵吵鬧鬧的，這會兒突然沒了聲音，只有水汽在兩人之間慢慢升騰。

“那個……”海云帆先開了口，聲音比蚊子還小，“你的頭發好像不纏了。”

風鈴低頭一看，還真是——剛才那一下撲騰，纏在腳上的頭發居然散開了。她剛想說話，就聽浴房外傳來聞寶的大嗓門：“帆哥！風鈴姐！你們在浴房嗎？王舞師父說……”

“閉嘴！”兩人異口同聲地吼道。

聞寶被嚇了一跳，在門外嘟囔：“吼什么呀……我就是想說，葉師妹剛才來還書，說你們在修桶，讓我別打擾……”

風鈴：“……”

海云帆：“……”

得，全靈劍山都知道他們在浴房“修桶”了。

“趕緊出去！”風鈴推了海云帆一把，這次沒再勾到腳，兩人總算狼狽地爬出了浴桶。浴桶里的水只剩小半，還漂著幾根頭發和海云帆的玉佩——剛才撲騰時掉的。

“我的玉佩！”海云帆撈起玉佩，發現上面沾了片花瓣，大概是風鈴頭發上的。

風鈴正擰著濕透的衣服，看到那片花瓣，臉又有點熱：“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找件干衣服換！待會兒聞寶該闖進來了！”

海云帆“哦”了一聲，轉身去翻掛在墻上的備用道袍，結果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件……粉色的。

“這是誰的？”他舉著那件繡著桃花的粉道袍，表情像見了鬼。

“好像是琉璃仙上次落這兒的，”風鈴湊過來看，突然笑出聲，“你穿肯定好看！快試試！”

“我才不穿！”海云帆把道袍扔回去，結果沒扔準，掉在了水桶里，“……”

就在這時，浴房的破門被推開一條縫，聞寶的腦袋探進來，擠眉弄眼：“帆哥，風鈴姐，換好衣服沒？葉師妹在膳堂等你們呢，說……說想看看‘修桶高手’長什么樣。”

“滾！”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聞寶笑著跑了，邊跑邊喊：“老張頭烤了芝麻餅！去晚了就沒啦！”

“芝麻餅！”風鈴眼睛一亮，也顧不上狼狽了，抓起旁邊半干的外套就往外沖，跑了兩步又回頭，“還愣著干什么？再不去真沒了！”

海云帆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桶里漂著的粉道袍，突然笑了，抓起自己濕透的衣服跟了上去。

陽光透過浴房的破窗照進來，落在濕漉漉的桶底，那片花瓣還靜靜地躺在那里，像在回味剛才那場又傻又甜的“浴桶奇遇”。

而此時的膳堂，葉菲菲正坐在桌邊喝茶，聽聞寶眉飛色舞地講“浴桶修桶記”，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靈劍山的日子，好像比萬法仙門的修行日志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