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山的廣場被紅綢子纏得像根巨大的糖葫蘆，萬法仙門、盛京仙門、昆侖仙宗的弟子擠得滿滿當當，比王舞的酒窖還熱鬧。高臺正中央擺著張供桌，上面堆著瓜果點心，最顯眼的是盤油光锃亮的醬排骨——王舞說“選親得有誠意，排骨比鮮花實在”。

海云帆縮在人群后，看著高臺上被長老們圍著的風鈴，手心直冒汗。她今天穿了件新的綠裙子，頭發上別著朵小雛菊，被一群人夸得臉通紅，像顆熟透的蘋果。

“緊張了？”王陸叼著根草湊過來，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腰，“放心，按我的情報，沒人敢跟你搶——畢竟誰也不想被風鈴的鍋鏟拍臉。”

海云帆沒理他，眼睛死死盯著高臺上的葉菲菲。她穿著萬法仙門的禮服，銀線繡的云紋在陽光下閃得晃眼，正拿著本《選親流程手冊》跟長老們交涉，嘴唇動得飛快，像只不停啄米的鴿子。

“按《全盟選親規范》第12條，需先展示才藝，再由女方提問……”葉菲菲的聲音透過擴音符傳出來，震得人耳朵發麻，“盛京仙門的李師兄準備了劍舞，昆侖的趙師兄帶了煉丹秘方，海師兄……”她的目光掃向人群，突然亮了，“海師兄準備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落在海云帆身上，他嚇得差點鉆進供桌底。王陸在旁邊推他：“上啊！把你偷偷練的‘排骨詩’念出來！”

海云帆的臉瞬間漲紅，他確實寫了首詩，開頭是“你的眼睛像排骨，燉得我心頭發酥”，現在想想，蠢得能讓風鈴把他扔進糞坑。

就在這時，萬法仙門的長老突然指著葉菲菲：“我看小菲菲就不錯，才貌雙全，不如……”

話沒說完，風鈴突然從高臺上跳下來，抓起供桌上的醬排骨就往嘴里塞：“選什么親？我不選！誰愛選誰選！”

她的樣子像只護食的小獸，醬汁沾得嘴角都是，逗得臺下一陣笑。葉菲菲舉著手冊喊：“風鈴姑娘！按規矩不能……”

“規矩能當排骨啃嗎？”風鈴把半塊排骨往海云帆手里一塞，“給你吃，堵上你的嘴，免得你也跟著瞎起哄。”

海云帆攥著油膩的排骨，突然覺得勇氣像被點燃的炮仗，“噌”地竄了上來。他撥開人群沖上臺，搶過葉菲菲手里的擴音符，深吸一口氣——

“風鈴是我的排骨！誰也別搶！”

這話喊得比王舞的酒葫蘆還響，震得供桌上的盤子都“哐當”響。全場瞬間安靜，連風都停了，只有海云帆的回音在廣場上飄：“是我的排骨……排骨……”

三秒后，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比炸了鍋的油條還熱鬧。盛京弟子笑得直拍大腿，昆侖長老笑得胡子都翹了起來，王陸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眼淚都笑出來了：“排骨……哈哈哈哈……他說風鈴是他的排骨！”

風鈴的臉“唰”地紅透，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手里的排骨“啪嗒”掉在地上。她撿起排骨就往海云帆頭上砸：“你個憨貨！我是排骨？那你是什么？啃排骨的豬嗎？”

海云帆被砸得齜牙咧嘴，卻舉著擴音符喊：“對！我就是啃你的豬！這輩子都啃你！”

“啊——！”風鈴氣得舉著排骨追打他，兩人在臺上繞著供桌跑，紅綢子纏了他們滿身，像兩只被捆住的大閘蟹。

葉菲菲舉著手冊，突然也跳上臺，對著擴音符喊：“按《婚姻法》第三條，他需再喊三遍！風靈是我的排骨！不對，是風鈴！”她邊喊邊追著兩人跑，“流程還沒走完！要三媒六聘！要……”

她的話被飛來的排骨砸中臉，醬汁濺得滿臉都是，像只被潑了墨的花貓。葉菲菲愣了愣，突然“哇”地一聲哭了：“我的禮服！這是我娘給我繡的！上面還有醬汁！”

萬法仙門的弟子趕緊沖上臺給她擦臉，卻越擦越花，活像個剛從泥里撈出來的雪人。

王陸跳上臺，搶過擴音符喊：“安靜！都安靜！我宣布，海云帆以‘排骨宣言’勝出，風鈴姑娘……”他看了眼追打海云帆的風鈴，突然笑了，“風鈴姑娘雖然在揍他，但沒說不同意，這門親事，成了！”

“誰同意了！”風鈴的拳頭停在海云帆頭頂，臉頰卻紅得像供桌上的蘋果，“我是想把他打成排骨！”

海云帆卻抓住她的手腕，笑得像個傻子：“打成排骨我也樂意，只要是你燉的。”

“滾！”風鈴的手沒再往下落，反而悄悄用了點力，把他往身邊拉了拉。

臺下的笑聲漸漸停了，看著臺上糾纏的兩人，眼神里都帶著點笑意。葉菲菲擦干凈臉上的醬汁，舉著皺巴巴的手冊，突然也笑了：“按《意外成親條例》第5條，雖然流程亂了，但……”她看著海云帆和風鈴緊握的手，“……也算是成了。”

廣場上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慢慢變得熱烈，像場遲來的春雷。王陸把供桌上的排骨都推給聞寶，拍著海云帆的肩膀：“行啊你，‘排骨宣言’比我的‘土味情話’管用。”

海云帆看著風鈴發紅的耳根，突然把她往懷里一拉，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是我的心上人，不是排骨。”

風鈴的肩膀顫了顫，卻沒推開他，只是小聲嘟囔：“早說人話不就行了？害得我被全盟笑成‘排骨精’。”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根纏在一起的紅綢子。葉菲菲在旁邊整理皺巴巴的手冊，嘴里還在念叨“補簽流程”，聞寶抱著排骨啃得滿嘴油，遠處的笑聲像串沒斷線的珍珠。

海云帆低頭看著懷里的風鈴，突然覺得“排骨”這兩個字，大概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至少，它讓今天的陽光都帶著排骨的香味，甜得讓人心頭發顫，比任何按部就班的“選親流程”都強。

至于葉菲菲的《選親規范》？大概早就被風吹得散了頁，混在笑聲里，成了這場荒唐親事最可愛的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