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我猛地咳了幾聲，喉嚨里火辣辣的疼，全身的骨頭也像是散了架。媽的又冷又餓，再這么下去我估計離見馬克思也不遠了。

恍惚間一股子香味幽幽地飄了過來，很淡卻格外突兀，但意識清醒了不少。

我這是在哪兒？費力地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這才想起來我和高霄還被困在這鬼地方。我摸出手機，屏幕上那始終如一的“無服務”三個字看得我心里一陣煩躁。

“操……”我低聲咒罵一句，對著黑暗問道：“高霄，高霄？你還活著沒？活著吱個聲。”

沒動靜。

黑暗里死一般的寂靜，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高霄！”我喊著，也顧不上身上的疼連滾帶爬地湊過去。手機光照在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干得起了皮，整個人縮成一團躺在地上抖個不停。

我趕緊伸手往他額頭上一探，我操，怎么這么燙！

這下子麻煩大了。在這種鬼地方發高燒跟一只腳踏進棺材沒什么區別，我趕緊解下之前包在他頭上的襯衫，傷口倒是結痂了，然后擰開水瓶，小心地倒了點水把襯衫浸濕貼在他的額頭上。

看著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一股愧疚感涌了上來，把他一個京城來的大少爺搞成這樣，我他媽真不是個東西。

“對不起……”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然而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似乎掃到在不遠處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誰？！”

我全身的汗毛瞬間就炸了，猛地扭頭，抄起旁邊唯一能當武器的手電筒厲聲喝道。

山洞里空空蕩蕩，除了我粗重的喘氣聲和高霄無意識的呻吟，屁都沒有。

可我不敢大意。十六年前我父母就是在這山里失蹤的，誰知道這洞里頭藏著什么牛鬼蛇神。我緊緊攥著手電在洞里來回掃蕩，除了濕漉漉的巖壁和一地碎石，什么異常都沒發現。

我稍稍松了口氣，心說別是自己嚇自己，太緊張出現幻覺了……

不對！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氣里似乎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餿臭，像是……像是人長久不洗澡身上積出來的那種“人油味兒”。我趕緊聞了聞自己和高霄，不是我們倆的。那會是誰？

我心里一毛，手電光猛地往上一抬，就發現在離我們不到十米遠的一塊大石頭后面，赫然立著一個黑影！

那是個“人”，瘦得跟個晾衣桿似的，四肢又細又長，身上空蕩蕩地掛著件破破爛爛的卡其色勘探服。他的頭縮在陰影里，看不清長相。可他身上那件衣服……

我拳頭瞬間攥緊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身衣服。它和那張照片里我父母穿的一模一樣！這他媽的怎么可能？按理說這衣服十幾年早該爛成渣了，怎么會還穿在人身上？而且這人是誰？是當年失蹤的科考隊里的人？他怎么還活著？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子里炸開亂成一鍋粥。我剛想開口問，就見那人影猛地一縮，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山洞深處跑，動作快得不像話。

“你給我站住！”我急得大喊，聲音在洞里回蕩，可那影子早跑得沒影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跑了！父母的失蹤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十六年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我怎么能放過！

這念頭剛冒出來，高霄一聲哼唧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低頭看著他痛苦的臉，心里剛才那股子執念頓時涼了半截。

“高霄！你怎么樣？你醒醒！”我晃著他的肩膀想把他叫醒。

高霄呻吟著睜開眼，眼神都是散的根本對不上焦，嘴唇哆嗦著：“常……常笙……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他媽瞎說！”我吼了他一句，心里跟刀割一樣。

現在怎么辦？追，還是不追？我要是追上去了，高霄死在這兒怎么辦？那我不成殺人犯了？可要是不追，錯過了這個人，我父母失蹤的真相可能這輩子都別想知道了。

兩個念頭在我腦子里打架，攪得我頭疼欲裂。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自己漏了幾個關鍵的地方，如果那個人真是我爹媽那一批里的人，他能在這種鬼地方活十六年，說明這里肯定有吃的有喝的。

水，可能是洞里滴的，那吃的呢？除非……這洞里有個完整的生態鏈。就算不是，看他剛才那跑路的速度，說明他體力好得很，跟我和高霄完全是兩個極端。

所以跟著他，不光是找線索，更是找活路！也是救高霄唯一的辦法！

我激動地擰開水瓶往高霄嘴邊湊，可他已經沒意識了，水順著他嘴角全流了下去。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高霄真就交代在這兒了！

我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一咬牙，心一橫，把僅剩的半瓶水塞到高霄手里，又把背包重新墊在他腦袋下面。

“對不起，高霄……”我俯下身在他耳邊說，“你他媽的可得給老子撐住！信我，我一定回來救你！”

說完我頭也不回，循著空氣里那股子餿臭味，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就追了過去。可還沒走幾步，體力就跟不上了，一跤摔在地上。我不能放棄，我還得救高霄，還得帶他離開這個鬼地方！完全靠著這股子勁手繼續往前爬。

洞里的路全是碎石子，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的膝蓋和手心全都磨破了，混著泥土黏糊糊的一片，每動一下都是折磨。

更讓我絕望的是空氣里那股餿臭味越來越淡，最后徹底聞不到了。反倒是那股子淡香開始變得越來越濃。

我舉著手電往前照，只見前面出現了一個路口，其中一條通道的上竟然長滿了一種黑色的花。花莖直愣愣地從石頭縫里鉆出來，花瓣薄如蟬翼，在手電光里晃晃悠悠像一只只黑燈籠。

也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一陣陰風，吹得我后脖頸子發涼。

風里裹著花香猛地一下全灌進了我的肺里。香味濃得讓人頭發暈，眼前的景物開始打轉，視線也花了。我趕緊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點。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隨著這香氣吸進去，我感覺渾身上下的疼痛和疲憊感竟然在一點點消失，就連手上和膝蓋上火辣辣的傷口也不疼了。我扶著巖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繼續去追那個怪人，可剛站穩我就愣住了。

我看見眼前竟然出現了一隊穿著卡其色勘探服的人，他們正順著另一個方向往山洞更深處走去。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兩個背影，我異常熟悉！

那是……那是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