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州牧府。

劉備攜陳默，關羽，張飛等人赴宴，席間觥籌交錯，蔡瑁在宴席中，眼角余光卻不時掃向劉備。酒過三巡，劉表以身體不適為由，邀劉備入內室密談。

內室幽靜，燭火搖曳。劉表倚在榻上，面色蒼白，眉宇間盡是憂慮。

“玄德兄......”劉表長嘆一聲，“我近來夜不能寐，心中憂慮甚重。”

劉備關切道：“景升兄何故如此？”

劉表搖頭：“荊州雖安，然內患已生。蔡氏勢大，琮兒年幼，卻得蔡瑁等人擁戴，而琦兒雖為長子，卻無強援，我欲廢長立幼，但又有所顧慮......”

劉備正色道：“景升兄，廢長立幼，自古取亂之道，琦公子仁厚，若得扶持，必能承繼大業。”

劉表苦笑：“玄德有所不知，蔡瑁手握兵權，荊州士族多依附于他。我若強行立琦，恐生內亂，”他頓了頓，忽然抬頭，看向劉備，“若玄德不棄，待我百年之后，這荊州，可托付于你。”

劉備聞言，霍然起身，肅然道：“景升兄何出此言！備豈敢覬覦同宗基業？此事萬萬不可！”

劉表見他推辭，神情復雜，既有欣慰，又有無奈。

陳默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暗嘆：“當年單騎入荊州的劉景升，如今竟如此優柔寡斷，真是人一老，就完了。”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明公既憂內患，默有一策，或可解此困局。”

劉表抬眼：“哦，何策？軍師請講。”

陳默微微一笑：“明公可佯裝病重，臥床不起，再命劉琦公子自請駐守江夏。”

劉表皺眉：“此計何意？”

陳默繼續道：“若明公病重，蔡瑁必有所動，或加緊扶持劉琮，或暗中聯絡曹操，以求后路。而劉琦駐守江夏，可掌兵權，若蔡瑁真有不軌之舉，琦公子可率江夏之兵回援，我等亦可從新野出兵，內外夾擊，一舉平定荊州內亂。”

他頓了頓，目光深沉：“但此事必須快！曹操新迎天子，尚需時日穩固朝局，無暇南顧。若拖延日久，待曹操騰出手來，荊州必為其所圖！”

劉表沉思良久，終于緩緩點頭：“軍師此計，也許可行。”

劉備仍有些猶豫：“景升兄，此事......”

劉表抬手止住他：“玄德勿憂，我意已決。”

商議一會兒后，陳默與劉備告別劉表，夜色如墨，襄陽城的街巷在宵禁后靜得只剩更夫的梆子聲。

陳默隨劉備出了州牧府，冷風一激，方才宴上的酒意頓時散了三分。他回頭望了眼府門兩側執戟的甲士，那些都是蔡瑁的親兵，眼神正死死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主公，我們得即刻啟程回新野，”陳默壓低聲音，“蔡瑁此刻雖不敢妄動，但若知道劉琦將赴江夏......”

劉備會意，轉頭對關羽道：“云長，你帶翼德先行出城，在渡口備船。”

“軍師擔心蔡瑁截殺？”關羽說道。

“他未必敢明著來，”陳默輕笑一聲，“但若稱江盜劫了我們的船，或是流寇半路襲殺，這玩意兒反正總能撇得干凈。”

張飛聞言，豹眼圓睜：“這廝如此，俺這就去擰了那廝的狗頭！”

“翼德！”劉備一把按住他，“先聽軍師安排，休的魯莽。”

關羽扯著張飛領命而去，陳默又招手喚來趙莽。

“你留在襄陽，”陳默從懷中取出一枚銅符，“若劉景升病勢突變，或蔡瑁調兵異常，立刻放飛送信往新野。”

趙莽咧嘴一笑：“軍師放心，要是出事，我就是鉆地縫里，也要把消息遞出去。”

劉備見狀，解下腰間玉佩遞去：“見此物如見我，若事急，可求見劉琦公子。”

趙莽一拱手，也獨自離去。

“主公，再隨我告知劉琦，蔡瑁必然想不到我們動作如此之快。”

三更時分，州牧府偏門吱呀輕啟。

劉琦一身粗布衣裳，牽著匹矮腳馬，活像個出城采藥的世家子弟，他回頭望了眼父親寢殿的燈火說道：“陳先生，父親他......”

“明公佯病，實為試探，”陳默將韁繩塞進他手里，“公子此去江夏，需做三件事，其一，以練兵為名，收編黃祖舊部，其二，江夏魚市商船可改裝戰船，公子可自行擴軍，其三，”陳默突然貼近他耳畔，“若見襄陽烽火起，莫問緣由，即刻發兵！”

劉琦攥緊韁繩的手微微發抖：“依軍師言，這蔡瑁真敢......”

“公子，他有何不敢？”陳默退后一步，拱手，“且請公子保重。”

劉琦抿了抿嘴，拱手而去。

陳默見狀，馬上回頭跟劉備說道：“主公，劉公子已去，我們也需盡快離去！”

還好，他們兩人在通過城門的時候還十分順利，到了江邊，正有船只等候。

五更天，渡口薄霧彌漫。陳默站在船頭，忽見水面激蕩，心生不妙。

“快加速劃船！”他猛地大吼，幾乎同時，下游傳來戰鼓聲，十余艘快船破霧而出，船頭旗子在風中狂作響。

關羽眉頭一皺，橫起青龍偃月刀：“軍師，果有埋伏！”

“速速調轉船頭！”陳默厲聲喝道，船夫們慌忙扳舵，船身在急流中劇烈搖晃，幾乎要傾覆，張飛一把抓住桅桿，另一手拽住險些落水的簡雍。

“軍師，前面也有船！”關羽指向前方，只見三艘戰船已橫亙江心，船頭架著弩機。

“點火油！”陳默一腳踹翻船頭的火油桶，火星四濺中，江面頓時燃起一道火墻，濃煙滾滾，遮蔽了視線。劉備的船隊趁機轉向支流，卻聽“嗖嗖”破空聲襲來，岸上埋伏的弓箭手已開始放箭。

一支流矢擦著陳默臉頰飛過，帶出一道血痕，他顧不得擦拭，急令：“棄重物！”

士兵們將糧袋、輜重紛紛拋入江中，船速頓時快了幾分。

就在即將脫險之際，前方河道突然被兩艘沉船堵住。

“下船！走陸路！”陳默當機立斷，眾人剛躍上岸，就聽身后一聲巨響，追兵的火船已撞上他們先前的船只。

陳默回頭望去，只見江面上一片火海，映紅了半個襄陽城。他深呼吸了一會兒，低聲道：“蔡瑁這次，倒是下了血本。”

“軍師快走！”張飛此刻卻一把扛起陳默，倒給陳默驚了一下，掙扎不得，只能任由他扛走，大步流星沖進蘆葦蕩，關羽斷后，青龍刀在月光下劃出道道寒芒，將追來的箭矢盡數劈落。

黎明時分，眾人終于甩開追兵，在一處漁村尋得小船。劉備望著襄陽方向升起的朝陽，沉聲道：“蔡瑁既已動手，荊州恐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