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特里杰久斯面色一變，他聽皇帝的意思似乎是要和匈人王阿提拉議和，連忙勸阻道。

皇帝瓦倫提安三世本身雖然只是一面旗幟，牌匾，沒有什么權力。

但是畢竟是當了快三十年的旗幟，牌匾，是能夠服人心的，眾望所歸的羅馬皇帝，除此之外，皇帝本身還是凝聚整個羅馬城中煉金矩陣的核心樞紐之一，他如果鐵了心想要投降，那么對于軍心士氣乃至戰爭局勢本身來說是都是一個重要打擊。

“尊貴如您這樣的身份千萬不要想著能夠和蠻族的君王議和，更何況……”特里杰久斯看著周遭驚疑不定的下屬，將皇帝重新拉入殿內，小聲著說，“阿提拉已經不是您認識的那個匈人王子了?！?

“我知道，”皇帝本身沒有任何的驚奇，他甚至要比這些古早的秘黨長老們知道的更多，看著面容奇異的特里杰久斯，皇帝說道：“你們說他是一條惡龍。”

“不，陛下，不是我們說，是他自己本身就是，而且阿提拉也不是尋常的惡龍，尋常惡龍沒有能力讓我們龜縮在這一隅之地，眼看著就連羅馬都岌岌可危?！?

特里杰久斯并不諱言眼下的糟糕局勢，以東羅馬來說，他事實上已經無力再做更多援助，西羅馬本身失去了最大的盟友，諸多蠻族的盟軍也被阿提拉一一收服，心生畏懼。

以內部來說，帝國南部的北非叛亂遲遲無法平息，至今仍是軍閥割據，帝國失去了最大的糧倉，以北部來說，阿爾卑斯山以北，高盧等地幾乎全部失守，帝國的首都拉文納幾次被攻陷以至于不得不遷都羅馬，放棄阿爾卑斯山以北的絕大區域，偏安于意大利一隅之地。

但是他也依然相信即使是這樣的局勢，眼下仍舊不是必輸的結局，羅馬城內富集了整個帝國最后的精華，秘黨最后的核心，教會最后的力量乃至于大多數元老院成員的身家富貴。

再往后就是羅馬，就是地中海，帝國可以說沒有再退下的機會了。

特里杰久斯看著皇帝陛下身穿的紫色冕服，心生懷念，帝國最頂峰的時候又該是怎樣的雄渾壯麗呢？

他語氣堅定：“阿提拉是龍王，在古老的太古年代，他是龍族當中的四大君主之一的大地與山之王，尊名為芬里厄，率先吹響諸神黃昏的魔怪，”說著，將軍的語氣有些暗淡，“如今的他是上帝之鞭，是曾經蠱惑亞當夏娃的那條蛇，是匈人王，是羅馬帝國的最大敵人?！?

皇帝笑了笑，他曾經在BJ那么多年，還沒有機會去地鐵站見識一下那個喜歡吃薯片，喝可樂，看老電影，像是貓一樣溫順的龍王，但是在羅馬的宮廷中，倒是多次見過這位如今以阿提拉化身的匈人王子。

他緩緩開口道：“芬里厄，墨菲斯托，我的將軍，你是在告訴我們羅馬的軍隊是在和神話作戰嗎？”

皇帝本身很清楚這些古早的秘黨，混血種們對于龍族的恐懼以及崇拜，他們將龍族當作神明或者惡魔，象征人類真正與龍族的文明走上岔道的“科學”至今還沒有萌芽，混血種社會和人類社會并不像后世那么疏離。

因為“王侯將相，真的有種”。

體內不流淌滾燙的龍血，怎么讓那些掌握言靈，煉金術。巫術，神秘學的混血種世家心服口服并統治他們，這可不是日后那個長槍短炮占據主流的時代，混血種看上去也沒那么恐怖了。

看著這樣的皇帝，特里杰久斯并沒有很是欣慰，反而有些驚恐，“陛下，您的家族體內同樣有著神血，因此得以統治羅馬，為什么還要去否定惡魔的存在呢？”

看著沉默不語的皇帝，將軍接著說道：“如果您要問我這世上是否有惡魔的話，那么我可以告訴您，一定是有的。

祂如今在人世的化身就是阿提拉，凡夫俗子們出于肉眼凡胎，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誤以為他是上帝的使者，但是智者眼中其惡魔的形象以及硫磺的氣息是無法遮掩的?！?

皇帝搖了搖頭，在如今這個時代，人們一方面將龍族視為神明，并以體內流淌的熾熱龍血作為自己區分“貴種”的方式，另一方面又將龍族貶低為惡魔，將其視為災難的源頭。

神明與惡魔的區別是，他們是否真的出現在人間。

凡是現身人世的，全部都是惡魔，虛無縹緲的，則可以被“允許”奉為神明。

“陛下，您不以為然嗎？”

特里杰久斯仿佛有些心灰意冷，在西羅馬諸多權臣當中，他雖然不算什么忠臣，還算是比較靠攏皇帝的了，就好像三國群雄中，細細一看，我曹丞相竟然是最為“忠君”的那一個，雖然只是特定時期保持的忠誠。

也正因如此，他既害怕皇帝覺得阿提拉太強而心生投降心理，也憂心皇帝過于輕視阿提拉而遭遇大敗——帝國承擔不起一場失敗了。

皇帝看著這個英武的將軍，腦海中過去與未來的記憶逐漸浮現，在過去，這位將軍一直是太后普拉西狄亞的親信，算是羅馬皇族的親信，同時也是秘黨的長老，是皇族和秘黨之間的一道紐帶。

但是太后兩年前去世，事情就不免有些微妙了。

而在未來的歷史中記載，這位將軍是率領騎士團三次將龍王阿提拉擊落水銀池的首領，其余像元老院首席阿維努斯，教皇利奧一世之流，這些“大人物”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龍是要屠的，自己的生命也是要愛惜的。

只有特里杰久斯沒有那么多的想法，為屠龍而奮不惜身，在后世，他的寶劍上因沾染了龍王阿提拉的心頭血而得以成為一把傳世的名劍，在一百年后重新現世時被賜予當時的圣騎士羅蘭。

“不，將軍，”皇帝站起身來，走向前去，掠過禁衛軍統領的身子，“我清楚龍王的強大，也知道他們的力量，但是他們終究是失敗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