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的柴油味混雜著咸腥海風(fēng)灌進鼻腔時，陳默正用創(chuàng)可貼貼住左手開裂的皮膚。林溪趴在船舷邊吐得昏天黑地，她的空間感知能力在接近群島時突然暴走，瞳孔里不斷閃過重疊的海岸線。

“別硬撐?！瓣惸f過去礦泉水，自己也忍不住咳嗽起來。左肋的傷口又開始滲血，腕表顯示“生命體征：72%（持續(xù)下降）“，這是第五次使用回溯的代價。

渡輪在霧中穿行三小時，終于靠上蓬萊的簡易碼頭。沒有游客，沒有商鋪，只有塊風(fēng)化的石碑，刻著“入此門者，棄過往事“。林溪突然指向懸崖：“那里有空間褶皺，張老師說的入口就在...?。　?

她的話被破空聲打斷，三支麻醉針釘在腳邊的木板上。懸崖頂上站著一個穿蓑衣的老人，手里的弩箭還在冒煙，斗笠下露出半張布滿疤痕的臉。

“天眼的狗，追到祖宗家門口了？“老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陳默注意到他腰間掛著一塊玉佩，和林夜紙條上的八卦鏡圖案一致。

“老鬼先生？“他舉起黑晶腕表，“林夜讓我們來找你?！?

老人的弩箭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指著林溪：“帶個'定位器'來，當(dāng)我老糊涂了？“他扯掉林溪校服領(lǐng)口的別針，里面藏著微型芯片，“天眼的追蹤器，沾了異能者的血就會激活?！?

芯片被捏碎的瞬間，陳默的腕表劇烈震動，虛擬屏幕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同類信號，坐標(biāo)：蓬萊主峰?！八@才明白林夜的用意——所謂的“禮物“，是一張能定位所有實驗體的地圖。

跟著老鬼穿過霧林時，陳默發(fā)現(xiàn)樹木的影子總在反向移動。林溪小聲說：“空間被扭曲了，我們其實在往下走?！澳_下的鵝卵石突然變成金屬地板，周圍的霧氣散去，露出一座隱藏在山腹里的基地。

數(shù)百個培養(yǎng)皿在營養(yǎng)液里懸浮，每個都貼著編號，E-001到E-200。陳默在其中一個培養(yǎng)皿前停下，里面的胚胎長著他的臉，胸口插著監(jiān)測管，屏幕顯示“時間適應(yīng)性：97%“。

“天眼的'造神計劃'?！袄瞎淼穆曇魩е?，“從隕石里提取的靈能，能改寫人類基因?？上Т蟛糠謱嶒烍w撐不過三個月，你是第25個覺醒時間能力的，也是活得最久的。“

基地深處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音，三十多個穿著囚服的人走出來，每個人手腕都有淡青色的眼睛紋身。為首的中年男人舉起假肢——那是一只金屬義手，關(guān)節(jié)處刻著E-001。

“新來的？“男人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歡迎加入幸存者俱樂部。“他指向墻上的照片，林夜穿著白大褂站在中間，胸前的工牌寫著“項目負(fù)責(zé)人：林夜（E-000）“。

陳默的血液幾乎凍結(jié)：“她也是實驗體？“

“第一個成功的完美體。“老鬼砸碎一個培養(yǎng)皿，銀色液體在地上聚成林夜的臉，“她能吞噬其他實驗體的能力，代價是永遠(yuǎn)記不住自己是誰。“

這時腕表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林夜站在燃燒的基地里微笑：“老鬼，別藏著E-017了。把空間躍遷的技術(shù)交出來，我可以留你們?nèi)！爱嬅胬镩W過一群被鐵鏈鎖住的實驗體，其中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吐血，胸前的編號正是E-017。

“他們在月球背面的基地?！袄瞎硗蝗怀稊嘌g的玉佩，基地的警報系統(tǒng)開始尖叫，“啟動'方舟'需要兩個能力者：時間回溯打開通道，空間感知定位坐標(biāo)?！八聪蜿惸土窒?，“你們是唯一的希望?！?

金屬義手突然指向通風(fēng)管：“他們來了！“

陳默抬頭，看見周正的臉出現(xiàn)在格柵后，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通風(fēng)管開始扭曲變形，無數(shù)鋼筋從管壁鉆出，像蛇群般撲向培養(yǎng)皿。第一個碎裂的培養(yǎng)皿里，E-013的胚胎發(fā)出嬰兒啼哭，化作銀光鉆進周正的掌心。

“吞噬能力，原來你們也會?！瓣惸站o腕表，啟動了時間回溯。

3秒前，他拽著林溪躲進安全通道。聽著外面培養(yǎng)皿接連爆裂的聲音，陳默突然想起林夜說的昆侖遺跡——或許那里才有解除副作用的方法。腕表的虛擬屏幕自動亮起，顯示新的坐標(biāo)：東經(jīng)93°，北緯36°。

“去昆侖山。“他對林溪說，安全通道的盡頭，老鬼正用身體擋住涌來的鋼筋，“老鬼說的方舟...可能就是通往遺跡的鑰匙。“

林溪的瞳孔泛起藍(lán)光，空間感知能力第一次如此清晰：“通道在月球暗面，但需要...隕石核心當(dāng)能源。“她指向老鬼剛才砸碎的培養(yǎng)皿，銀色液體正在匯聚成球，“這是濃縮的靈能！“

陳默抓起那團液體，腕表自動將其吸入。虛擬屏幕彈出提示：“能源儲備：37%?！盎氐鸟讽斖蝗涣验_，直升機的探照燈照進來，林夜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陳默，你的母親也在月球基地哦?！?

這句話像把冰錐刺進心臟。陳默看向腕表里母親的照片——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被天眼植入的記憶碎片。他突然想起所有實驗體的共同點：都是孤兒。

“走！“他拉著林溪沖向緊急出口，身后傳來老鬼的怒吼和鋼筋穿透身體的聲音。當(dāng)他們沖出基地時，整座山都在坍塌，霧林里的樹木開始反向生長，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渡輪已經(jīng)被炸毀，陳默看著翻涌的海水，突然啟動了金屬操控能力。海底的沉船殘骸浮出水面，鋼板自動折疊重組，形成一艘簡易的快艇。林溪站在船頭，瞳孔里映出通往月球的坐標(biāo)。

“能源夠嗎？“她的聲音在顫抖。

陳默看向腕表：“不夠，但我們別無選擇。“快艇破浪而去時，他回頭望了一眼正在沉沒的蓬萊，最后看到的是老鬼的玉佩在空中炸開，化作一顆信號彈，照亮了昆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