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的雨季把天空泡成了淡綠色，越野車碾過積水潭時，濺起的泥點里都纏著細小的藤蔓。林溪舉著砍刀劈開路障，刀刃碰到藤蔓的瞬間，那些深紫色的卷須突然像蛇一樣豎起，頂端綻開的花苞里噴出刺鼻的酸味。

“是酸漿藤，”陳默盯著車載屏幕上跳動的靈能指數，“E-098說它們靠吞噬靈能碎片繁殖，最喜歡吃醋和...金屬。”話音剛落，車胎突然發出漏氣聲，藤蔓正順著輪轂往上爬，表面的絨毛在陽光下閃著和酸漿果一樣的銀光。

林溪從背包里翻出醋瓶——這是他們從冰島帶的特產，標簽上還印著極光魚群的圖案。她擰開瓶蓋往藤蔓上潑，滋滋的響聲里，卷須瞬間蜷縮成球，散成帶著醋味的光粒?！办`能碎片在模仿熱帶雨林的生態鏈，”她擦了把臉上的雨水，“食人魚的信號就在前面的黑水潭，指數比冰島高30%?！?

黑水潭像塊巨大的黑曜石，水面漂浮著腐爛的樹干，樹干縫隙里藏著紅色的眼睛。陳默把酸菜魚鍋架在車頂，故意讓醋香混著魚味飄過去。潭水突然沸騰起來，成千上萬條食人魚躍出水面，鱗片上的靈能紋路比北極茴魚更密集，牙齒咬碎空氣時發出金屬摩擦的脆響。

“它們在怕這個?！绷窒瘟嘶问掷锏拇灼浚橙唆~的攻擊突然遲疑了，那些紅色的眼睛里閃過和冰島魚群相似的恐懼。潭底突然涌起墨綠色的漩渦，一條足有三米長的巨型電鰻破浪而出，皮膚褶皺里嵌著守序者的實驗編號，靈能絲線像神經一樣在體表跳動。

“是被改造過的母體，”陳默的光盾再次展開，電鰻噴出的電流撞在盾上，化作漫天藍色的火花，“E-000的靈能碎片附著在它身上了！”他突然想起冰島的水晶，“熱的東西能讓靈能收縮，那酸的呢？”

林溪把整瓶醋倒進沸騰的魚湯里。奇妙的化學反應發生了，橙紅色的湯汁突然冒出金色的泡泡，香氣與醋味混合成奇異的霧氣，所過之處，食人魚身上的靈能紋路紛紛褪色，溫順地沉回水底。巨型電鰻發出憤怒的嘶鳴，尾巴掃向車頂，卻在接觸霧氣的瞬間僵住——它體表的靈能絲線正在被霧氣溶解，露出底下銀白色的原生皮膚。

“媽媽的菜譜里說過，”陳默往鍋里加了把辣椒，“酸辣平衡才能去腥味。”電鰻的身體漸漸透明，里面游動著無數細小的靈能碎片，它們在魚湯的熱氣里慢慢沉淀，最終凝聚成一塊菱形的水晶，和冰島的那塊形成呼應。

水晶落地時，潭水突然變得清澈，水底露出半截金屬管道，和冰島冰洞里的材質一模一樣。林溪蹲下身，水晶里的碎片正在重組，浮現出守序者的基地地圖，西伯利亞凍土的位置被標成了紅色。

“還有72小時。”陳默看著腕表上的倒計時，靈能污染清除率跳到了91%。遠處的雨林傳來鳥鳴，那些被藤蔓纏繞的樹木正在舒展枝葉，酸漿藤的花苞里開出了白色的小花，花瓣上沾著魚湯的金斑。

林溪把新的水晶放進背包，和冰島的那塊靠在一起，兩塊水晶突然發出共鳴，投射出立體的星圖——馬里亞納海溝的位置閃爍著紅光，旁邊標注著一行小字：“最后的容器”。

越野車重新發動時，輪胎碾過的泥地里冒出了嫩綠的新芽。陳默回頭看了一眼黑水潭，食人魚正圍著水晶的倒影轉圈，鱗片反射著陽光，像撒在水面的碎金子。

“下一站，深海?！绷窒{出潛水服的參數，屏幕上的海溝深不見底，“E-098說那里有能吞噬一切能量的深淵魚，不過...”她晃了晃剩下的半瓶醋，“它們好像特別怕酸?！?

車窗外，雨林的霧氣里飄著淡淡的醋香，混著遠處瀑布的水聲，像是誰在給這片蘇醒的土地，加了勺恰到好處的調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