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野此刻是真的生氣。

他能面上和和氣氣地跟王姨聊天，不過是因為街坊鄰居的關系，低頭不見抬頭見，不想弄得太僵。

當然，要建立在對方不觸碰他底線的情況下。

對于王姨給黎瑤安排相親的事，可以一退再退，因為解決辦法太多，隨便選兩個就能搪塞過去。

但，罵他爸媽，還罵他姐。

黎野是忍不了的。

鞋子在胖子的臉上摩擦，黎野抬頭，瞅見不遠處街坊鄰居的目光，有人動動嘴皮，似乎是想要開口說話。

打架嘛，總要勸的。

維持表面平和很簡單，觸犯利益撕破臉皮要果斷。

黎野深知這個道理。

于是他笑了：“張姨，幾年前我記得你窗戶被人用石頭砸吧，李俊砸的。”

有白大褂大爺皺眉：“砸的又不是你家窗子，黎野啊，打人是不對的。”

黎野笑笑不說話。

他看向另一位：“李姐，我記得半年前你被人偷看洗澡，你說巧不巧，那會我剛想看熱鬧，就看見李俊跟死了媽一樣跑回家。”

“這......李俊胡鬧，那也沒必要這樣去打啊......”那白大褂大爺又說：“黎野，收斂點暴脾氣。”

“收斂不了啊。”黎野開始直面大爺：“他罵我姐，罵我爸媽死得早，馬大爺，要是這你都能忍的話，那我罵你爸媽幾句試試？”

大爺沉默，手指對準黎野抖個不停。

“人賤自有天收，天不收，我來收。”黎野笑笑：“馬大爺，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我真覺得......”

“我不用你覺得。”黎野打斷：“我記得馬瑩有段時間不想上學吧，后面還是我把她勸去學校的，馬大爺，記得有這件事嗎？”

“一碼歸一碼，馬瑩的事......”

“哦，馬瑩的事跟李俊也有關系呢。”黎野冷冷地笑了起來：“她被孤立的原因，是因為同學嘲笑她沒有爸媽管，我們街道離學校有好幾公里，知道她家里情況的就那么幾個，大爺，除了有人煽風點火，還能是什么？”

說著，他看了看腳下的李俊，又說：“那人是誰啊，馬大爺，你活了那么久，肯定見多識廣，要不幫我猜一猜？”

馬大爺如遭雷劈。

“我們姐弟是各位叔叔阿姨看著長大的。”黎野又說：“什么品行，大家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忍無可忍，誰又會想著用這種方法？”

話落，街道很是安靜。

最喜歡多管閑事的鄰居不再說話，就連平時最愛擺出長輩姿態指點小輩的馬大爺也冷哼一聲，一口唾沫吐地，死死地盯著地上的李俊。

很顯然，黎野說的話起了作用。

風言風語最能傷人，更何況黎瑤還有些心理疾病，呆在熟悉環境肯定更利于恢復，所以黎野不打算跟其他人鬧僵。

冤有頭債有主，把閑雜人勸退，找債主就好。

最后的最后，他扭頭看向王姨：“不會管我可以管，你們不知道教他做人，我可以效勞。”

“放開！”

王姨大喊，著急地看向地上的李俊，生怕兒子磕著碰了，只是很可惜，胖子縮成一團的五官被鞋底覆蓋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最終黎野收回腳，轉頭往家的方向走，背后是王姨的哭聲，還有鄰居們的小聲說話。

他是真想把那胖子揍得半死，就像訓狗，不打到痛的話，狗是不會長記性的。

但他不能，動靜太大引來官方不好交代。

推開家門，前院的葡萄樹下，黎瑤在竹子躺椅上慢悠悠地晃著。

“貼山靠用得還不錯，跟昨天比有進步。”黎瑤不緊不慢地點評：“但可以打重點，那點傷只能讓他丟臉，長不了記性。”

“你剛才看到了？”

“廢話，你走進巷子的時候我就聽到了，沒過去而已，遠遠地看著你要怎么處理。”黎瑤欣慰地說：“不錯不錯，像個男人了。”

黎野點點頭，脫下書包想要打拳。

沒什么好說的，他努力學武就是為了家人和自己，按照相關律法，就算有矛盾，大多數情況下也只能被動反擊。

王姨那家算不上什么善人，他可以暫時用武力壓過他們一頭，但往后的事還是要小心。

練拳，變強，總歸是沒錯的。

“等下再練。”黎瑤說：“餐桌上還有一鍋湯，喝了再練，有效果。”

黎野照做，跑到餐桌把湯送進嘴里，溫熱的骨頭湯，卻有股中藥材的味道撲鼻而來，湯色深得像加了一半的醬油。

他頓了頓，總感覺湯入口中的時候還附帶一股暖流。

這玩意不便宜。

接觸了武者的一些東西后，黎野果斷給出評價。

余光還撇見垃圾桶里的藥管，想來今天是黎瑤的服藥時間。

他眉頭稍皺，按那張卡三十多萬的余額算，黎瑤這幾天給了他十五萬，如今估計只剩一半，甚至更少。

藥錢本來還能挺兩個月，但現在黎瑤又給他買了這些東西......

他抱著湯碗走到院子，有意無意地問：“這湯厲害啊，多少錢？”

“兩千多一碗。”黎瑤輕聲說：“南洋那邊的肉骨茶，最能滋補身體，你姐我今天為了買藥材跑了一天，大恩不言謝，你給我磕一個吧。”

“你也不怕折壽......”

黎野嘴上應付著。

兩千多一碗，這黎瑤真是敗家子，家里有多少錢不清楚的么，怎么還這樣大手大腳地花錢。

“烹飪方法在你書桌上，材料在雜物間，過幾天我不在家，你記得煮。”黎瑤面無表情地交代：“希望你是喝完的，不是賣完的。”

“不在家？”黎野皺眉。

“快沒錢了，所以我接了個武者任務。”黎瑤打了個哈欠，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喝完練拳消化藥力，我要睡了。”

果然視力增長了......

黎野發現自己居然能看到黎瑤不自然的小表情，這是他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所以，那任務應該并不輕松。

而錢，應該是真的快沒了。

增長的不僅視力，聽力也是，他動動耳朵，居然能聽到街道里一群人的腳步聲，雖然聽不出具體有多少人，但能聽到他們的說話。

“執法員同志，就是這家打了我兒子。”王姨說：“把他抓起來。”

“......”

篤——

篤——

家門口響起敲門聲，還有男人的聲音：“鹿州市城市執法隊，請開門配合調查。”

“......滾！”

黎野驚了，這句話來自院里，不是他喊的，而是剛想走回房間睡覺的......

黎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