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煙四散，寂然無聲。

黎野趁機會拉黎瑤往家的方向走去，不想再跟這些人家長里短，只是他時不時回頭看向龜裂的地磚，心中難免有疑惑。

“老姐，你到底有多強？”

那地磚破碎的范圍接近半米，還只是輕輕跺腳的結果。

太強了，黎瑤比他想象的更強大。

“比你強就行了，倒水！”

走回家，黎瑤坐在沙發上蹺二郎腿，頗為不平：“我跟她們聊得好好的，你拉我回家干嘛？”

“好？”黎野遞過水杯：“您老人家都開始一腳踏碎地磚了，這能叫聊得好？”

黎瑤沒回答。

咕嚕咕嚕地把水喝進嘴。

明明是普通的飲用水，卻被她喝出美酒的感覺，更是舒坦地長嘆一口氣，又說：“去后院打拳，我看看你今天學得怎么樣?！?

“好。”

黎野正有此意，二話不說直接打拳。

他發現了，面板上的加點只能讓他生出明悟，想要進步得更徹底，必須搭配練拳。

上課時跟張青練拳也是這樣，對接時腦中想過很多招式，但身體，又或者說肌肉記憶有些跟不上。

想要變強，不僅需要武道境界，肌肉記憶，戰斗本能，缺一不可。

武道境界有加點，其他需要自己苦練。

思索間，黎野馬步撐掌，吸氣變長又緩，吐氣變短又急，震腳的瞬間，一記沖拳打出，緊接著，其他單練招式跟上。

在八極武館他是清潔工，可老姐以為他報了班，只有把拳打好，才能在她面前蒙騙過關。

小院里拳風陣陣，此時天邊最后一抹余暉消失，星輝現于夜幕，八極拳打完，黎野歸位抱拳。

“怎么樣？”

他看向黎瑤。

黎瑤沒說話，回臥室翻翻找找，再出來的時候，她手上提著一塊軍綠色擋板。

“全力打一拳?！彼f。

黎野震腳、擤氣、腰馬合一，一記沖天炮自下而上地打在擋板正中央。

這是他最后學會的招式，也是如今最熟練且爆發最高的招數，預想中能夠一拳打穿這擋板，可是沒有。

擋板只被震出濃灰，最上方手指大小的屏幕上有數字顯示——

138KG。

“拳法學得挺快，但體能太弱?！崩璎幪裘迹骸翱磥砟闩龅搅艘粋€好教練。”

“喂喂喂！”黎野瞪大眼睛：“什么叫我碰到一個好教練，我看一遍就學會了好不啦！”

“呵?！?

黎瑤突然笑了出來：“看一遍就學會，武館肯定重視，就你這每天在我面前開花的小模樣，今天卻不藏著不說？”

“好吧?！崩枰皣@氣：“其實是一遍多，武館也給了些好處?！?

“我就說嘛......”黎瑤賤兮兮地笑：“玩心眼，你跟老娘還有點距離。”

“親姐弟玩套路，也就你能做出來了！”黎野憤憤不平。

黎瑤永遠是這樣，從小到大，你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保不齊上一秒笑臉盈盈，下一秒一拳捶你臉蛋。

“教練給我加餐，每餐多給一只蝦，還問我有什么要求，武館盡量滿足。”黎野適當說出縮減后的獎勵，以免事后不好圓謊。

“蝦？”

黎瑤在手機上翻了翻，又展示圖片：“這樣的？”

看著手機上橘紅色甲殼且節段分明的蝦，黎野點頭。

“就一只瀨尿蝦？”黎瑤愣住了：“你們武館真夠窮酸的?！?

“窮，是真的，但這蝦不是挺貴的嗎？”

“還好。”

黎瑤面無表情：“圣淘沙的瀨尿蝦，一斤也就兩千多，不算貴?！?

也就，不算......

這些措詞在她嘴里很理所當然，但，在自家這個偏僻且略微破爛的小院里，出現得很不恰當。

都快沒錢治病了，哪還能有這樣的口氣？

黎野不清楚。

“吃飽就行?！彼柤纾骸坝幸稽c很奇怪啊，瀨尿蝦不是幾十塊一斤么，怎么這些那么貴，而且頂飽。”

“保護區的東西都這樣，要不然保護起來干嘛？”黎瑤翻了個白眼：“物以稀為貴，武者的東西沒有溢價?！?

“為什么說食物對武者很重要？”黎野又問。

“食補食補，不食，怎么補？”黎瑤恨鐵不成鋼地解釋：“武者的修煉、戰斗、突破，都需要能量，食物是最簡單的能源補充方式?！?

末了，她還提醒一句：“現階段你盡管吃，以后你要自己賺錢來吃飽飯?！?

這話聽起來很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黎野心頭動一下，頓了頓：“這么說的話，更高的境界，需要更多的錢來學武？”

“廢話?！崩璎幭攵紱]想：“就拿你們武館的教練來說，他們實力強，要徹底吃飽，沒幾萬塊下不來，只維持日常練武的話也得三四千一頓?！?

很好。

黎野對八極武館的窮酸有了更透徹的認知，瀨尿蝦對他們來說都肉疼了，估計那些飯菜只能勉強保證練武。

只是，他練武需要吃好的食材，教練也是一樣，那黎瑤呢？

這段時間在家里，她吃的可都是粗茶淡飯。

偶爾有些滋補的燉湯，也大多數都送進了自己嘴里。

“姐，那你平時不吃啊？”

“我減肥！”黎瑤顯然沒了耐心：“一天逼逼叨個不停，連老娘都打不過，還擔心老娘，年紀不小，心倒挺大。”

“聽著！”

她大聲喊：“你現階段，只有練武一個任務，然后到武考，再到成為武者，至于其他的，不用你管?！?

“我......”

嘭！

抖腿，踢人，踹飛。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黎野震驚，明明才看見黎瑤腿動了一下，怎么下一刻自己就倒在地上，這速度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老姐不愧是老姐，從小把他套路到大，又從小揍他到大，他都覺得自己有進步了，依舊在她面前不堪一擊。

就是......

“你打我干嘛？”他瞪圓雙眼。

“不就是想知道我有多強嗎？”黎瑤笑了笑：“怕你驕傲，所以給你個努力的目標?！?

“下次揍我能不能找個有說服性的借口？”黎野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來！不服，咱們姐弟打一架！”

“我承認你進步很大，八極拳學得很好，一天都快能頂別人一周了，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黎野聽得發愣，不敢相信這樣的詞匯居然能出現在黎瑤嘴里，她可從來沒這樣比較認真地夸過自己。

只是，下一秒——

嘭！

又是一腳，他又被踹倒在地。

“陰險小人，還偷襲！”黎野氣炸了：“你打我是不痛，但現在有點侮辱人了，正常切磋，行嗎？”

“好。”黎瑤點點頭：“你先擺好架勢?！?

“等等！”

黎野雙腿深蹲成半馬步，重心下沉。

——八極，伏虎式。

低架硬接的標準招式，黎野深知自己反應不過來，索性擺出這個架勢硬接。

“來！”他說。

下一刻，黎瑤轉身擺手：“累了，不玩了，回屋睡覺?！?

黎野：“......”

這一刻，他是真想快點變強，然后暴打黎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