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梅老師也真是的,沒必要這么大吵大鬧的。我媽說過,一個男人如果變了心,那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碧锩葖晒首骼铣傻奈曳治鲋?,然后又指著食堂朝我比劃,“我餓了,你請我吃大肉包吧。”
“好啊?!狈凑业牟似庇卸啵敛华q豫就答應了她??斓绞程玫臅r候,我瞥見在一個空教學樓里,二樓的昏黃過道燈下,有一個單薄的身影矗立在那里。
這棟樓原本是教學樓,學校整改后,這里就空了出來,平時也沒什么人去這里,因此在整體都是鬧哄哄的校園里,這里安靜的有些不合群。
“酈妤都不認識了?”田萌嬌看我停了下來,指著前面說,“她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愛學習了,感覺一天不背書都難受,她都已經是第一名了,而且還領先第二名那么多,真不知道她那么努力是為了什么?!?
“你自己去買吧,不用給我買,全部你自己吃?!蔽颐鰩讖堬埐巳o她說。
“怎么啦?肉包子都不吃,你們幾個平時不都跟餓鬼一樣跟劉之文他們搶嗎?”
“今晚不餓,我可能感冒了吧,想到肉就反胃呢?!蔽揖幵炝艘粋€理由,讓她拿著菜票自己去買,此時此刻,我很想找個地方安靜地坐著,然后靜靜地看著前面。有時候自己體會不到學習的快樂,但看著愛學習的人學習,似乎也是一種享受。
恍惚間,我看見劉之文和蔡水灰兩人偷偷的也朝那棟廢樓里靠,劉之文還特意瞄了瞄二樓的酈妤,他環顧了一圈,見沒人之后,兩人躡手躡腳地上樓了。
我心中來氣,心說只要有這兩人出現,準沒好事。劉之文這人整天不學習,凈干些人嫌狗厭的事。
“你們干嘛呢?”在他倆上樓之前,我提前跑過去堵在了樓梯口,攔住了他們。
“你干嘛?我們又沒有招惹你。”他倆都曾被我揍過,看到我還是有些心虛,蔡水灰往后退了一步,又說:“我們就瞎逛逛,怎么,這你也不讓?”
“去其他地方可以,但上樓不行,酈妤在樓上背書呢,你們去會打擾她?!蔽覍λ麄冋f,“誰知道你們倆要搞什么鬼?!?
“我們就是去找她的,”劉之文堆笑說,“我們學習上遇到了難題,想當面去請教,她是我們年級第一,肯定會解的。”
“不行,要問問題你去找你們班的問,她是我們班的,只能給我們班的人答題?!蔽一氐?。
“你不要太過分了!”劉之文當即把臉拉了下來,“別以為我不敢打你,你要知道,我爸是這里的副校長,打了你我也沒事?!?
“隨便,”我滿不在乎地回道,“反正我在學校里被人打了,我也不會還手,我只會向你報復。”我湊近一步,盯著劉之文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別人打我一拳,我就打你十拳。我挨一頓打,我就打你十次。”
這些話很有用,劉之文的嘴唇都有些顫抖,他說:“如果別人打你,跟我沒關系呢?”
“我不管,你爸都是校長,整個學校都是你們家的,我在學校里被打了,就是你的事。”我不講道理,他也沒有絲毫辦法,最后只能干瞪眼,罵了幾句就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走,田萌嬌后腳就跑了過來,她滿臉興奮地對我說:“走,去食堂領包子去?!?
“領什么包子,你不是買了這么多嗎?”我看拎這足足一大袋子的肉包,心說她的胃口也太好了吧,吃貨袁一達在她面前都甘拜下風。
“別心疼錢,我沒有花菜票買。”田萌嬌說,“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食堂今天免費發放肉包子,只要去就能領,有好多好多,每個人都可以拿。”
“做什么夢?”我白了她一眼,“誰不知道杜凌冬是有名的鐵公雞,他舍得這樣給同學們白送?”
“不是他,是方大叔,他送的包子?!?
“方大叔怎么賣包子了?他不是一直在賣米飯嗎?”
“哎呀,你去不去啊,你不去的話,就不要擋我的路,我拉酈妤去,白送的包子,不要白不要。”田萌嬌不耐煩了,一把將我給推開,蹬蹬幾下就上樓去尋酈妤了。
我納悶至極,難道還真的有天下掉餡餅這等好事?
不管真假,我還是先去一看究竟。
免費發放肉包的消息傳的很快,等我趕到食堂的時候,那里已經人滿為患了。家庭條件一般的同學,對夜宵這個東西是敬而遠之的,大晚上還這么熱鬧,我入學這么久還是頭一回見。
看來肉包子不要錢,這事是真的,但杜凌冬為何要這么干呢?難道這跟他小賣部開業一樣,也讓大伙敞開吃幾天?
我滿腹狐疑的往人群里鉆,這些人都認識我,很多人平時還要找我換點菜票之類的,我出手一般都比較大方,幾乎每次都讓這些人占便宜,所以大家都很情愿地給我讓出一條路,不一會兒,我就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發放包子的人是方大叔,只見他滿臉堆笑,雙手熟練地切換著動作,將包子迅速地套進袋子里,見人就發。大廳里的氣氛也隨之被烘托到了最高峰,拿到包子的人的吃上幾口,發出哼哼唧唧的滿足聲,還沒有領到包子的卻提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生怕包子不夠,輪到自己時剛好沒有了。
我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吃夜宵,對這個肉包子的渴望并不強,我只是好奇,為何杜凌冬的攤子,方大叔怎會在那里,而且還是一個人,杜凌冬呢?難道他已經不干了,這里重新變成了方大叔的天下,今晚是為了這個慶祝一下嗎?
可我所有的疑問,方大叔卻沒有時間給我解答,他塞我幾個包子,讓我三天后的下午再來找他,這段時間他沒空跟我講話。
無奈,我只能離開了。
在這三天時間里,方大叔將自己畢生的炒菜功力都拿了出來,什么好吃做什么,最關鍵的是,所有的飯菜都免費,只是只能在食堂吃,不能帶走。
“你是不是發財了?杜凌冬真的不干了嗎?你這樣搞下去,會不會把食堂搞倒閉啊?!庇幸淮螌嵲谌滩蛔。揖蛦柗酱笫逭f。
“那你先來給我打下手,等過完這三天,我再告訴你?!?
“現在就說嘛,平時你也很爽快的,你這樣,我邊干活,幫你打飯,你慢慢跟我說,怎樣?”我嘗試著跟他談條件。
沒想到方大叔卻搖頭拒絕:“你如果不幫忙就算了,自己去玩去,到時候再來找我。”
我無奈,只能在飯點的時候在食堂幫忙張羅,這些學生可能是第一次吃著不要錢的飯菜,一個個都跟餓狼一樣,特別能吃,這直接導致我的工作量是平常的幾倍。最要命的是,等學生走后,我還得幫忙搞衛生。方大叔并沒有要求我干,是我自己看到他一個人忙前忙后的,于心不忍,沒辦法只好事事搭把手。
而我唯一能夠使喚的,就是那個永遠也吃不飽的袁一達,這人做事慢,倒也不偷懶,更何況在這里可以放開吃喝,想攆他走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