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引蛇出洞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fēng)
- 賽博小泥巴
- 2216字
- 2025-08-05 19:30:13
天剛擦亮。
只有二房的東廂房里,一宿沒合眼。
周蘭就這么睜著眼,在床邊坐了一整夜。
后背僵得快要斷了,涼氣不要錢似的往骨頭縫里灌。
她一動不動,直勾勾地瞪著窗戶外頭那片灰蒙蒙的天。
身旁,陳建軍的呼嚕打得又沉又悶,一聲接一聲,在這要命的安靜里頭,吵得人心煩。
周蘭緩緩轉(zhuǎn)過頭,視線落到自家男人那張蠟黃干瘦的臉上。
哈喇子順著胡茬往下淌,亮晶晶的。
換作平時,她瞧見這副窩囊相,心里的火氣能掀了房蓋。
可這會兒,她臉上丁點火星子都沒有,只剩下一片涼透了的麻木。
她伸出手,動作利索,對著陳建軍的大腿,下了死力氣擰了一把。
“嗷!”
陳建軍跟被針扎了似的,從床上彈起來,睡眼惺忪地吼周蘭。
“你干啥!大清早不睡覺,發(fā)哪門子瘋!”
他嗓子里全是起床氣。
周蘭壓根沒理他。
她站起來,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張被體溫捂得滾燙的紙條,皺巴巴的,一把塞進(jìn)陳建軍手里。
“天亮就去縣里。”
她的聲音又低又啞,像是從嗓子眼里硬擠出來的,聽不出一點兒人氣兒。
陳建軍腦子還是一團(tuán)漿糊,捏著那張破紙,滿臉的莫名其妙。
“去縣里干啥?”
“找這個人。”
周蘭的調(diào)子平得瘆人。
“告訴他,陳念那個小賤蹄子,地沒種砸,反倒要領(lǐng)著全村人蓋什么冷庫,說是要給國家掙洋錢。”
這話一出來,陳建軍渾身一個激靈,瞌睡蟲全跑光了。
他眼珠子瞪得滾圓,看看手里的紙條,又看看自家媳婦那張臉。
在灰白的天光下,那張臉瞧著分外駭人。
他的手開始篩糠。
“瘋了!你真是瘋了!”
他死死壓著嗓門,可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
“蘭子,這……這可是搞破壞!是要抓去蹲大牢的!”
“蹲大牢?”
周蘭猛地回身,一把薅住陳建軍的衣領(lǐng),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在晨光里死死釘著他。
她的臉,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尖。
“陳建軍我問你,再這么下去,咱們一家子都得活活餓死!”
“你是想現(xiàn)在就餓死,還是去牢里頭,給自己拼條活路?!”
那聲音不大,卻像帶著血腥氣,一個字一個字往陳建軍耳朵里鉆,讓他渾身的血都涼了。
這個軟骨頭的男人,被媳婦眼里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兒,徹底嚇破了膽。
他怕死。
更怕餓死。
跟眼前就要斷糧的絕境一比,蹲大牢那事兒,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
他嘴唇哆嗦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任由周蘭把那張紙條,又一次死死塞回他手心。……
天色更亮了些,村里稀稀拉拉響起了雞叫。
陳建軍換了身體面點的舊衣裳,帽子壓得低低的,跟個鵪鶉似的溜出了門。
他弓著腰,專挑墻根底下沒散盡的黑影兒走,腳下又輕又快,生怕驚動了哪家的土狗。
村口的老槐樹黑壓壓的。
陳建軍做賊心虛地朝兩邊掃了掃,看準(zhǔn)四下沒人,撒腿就往村外的小路上奔去。
他以為自己干得天衣無縫。
壓根沒注意到。
他前腳剛跑過老槐樹,后腳,樹干的陰影里就跟出了一個人。
是陸驍。
他落地?zé)o聲,只遠(yuǎn)遠(yuǎn)地綴在后頭,看著陳建軍倉皇的背影,一點點融進(jìn)灰蒙蒙的晨霧里。……
陳家正屋。
陳念把陸驍托人捎回來的信,一字不落地,念給炕上閉眼養(yǎng)神的奶奶聽。
“……陸驍哥說,他親眼瞅著二叔上了去縣城的牛車,現(xiàn)在正跟在他后頭呢。”
陳念捏著信紙,指節(jié)都泛了白,聲音里帶著她自己都沒發(fā)覺的抖。
陳秀英聽完,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盤腿坐在炕上,手里不緊不慢地捻著一串果核珠子,臉上平靜無波。
過了好半天,她嘴角才輕輕撇了一下。
“急了。”
“到底還是急了。”
她睜開眼,那雙有些渾濁的老眼驟然清亮起來,銳利得扎人。
“告訴陸驍,讓他跟緊了。”
“看清楚,跟他接頭的是哪個王八蛋,長什么德行,說了什么屁話,一個字都不許漏掉。”
“但是,別把蛇給驚著了。”
陳念急了:“奶奶,為啥不現(xiàn)在就攔住他?萬一他真跟那些壞人……”
“蛇嘛,就得等它自個兒爬出洞。”
陳秀英的聲音不快不慢,卻透著一股子冷氣。
“等它把頭探出來,覺著穩(wěn)當(dāng)了,正要張嘴咬人的那一刻,你一棍子下去,才能準(zhǔn)準(zhǔn)地把它的七寸給敲個稀碎,一了百了。”
“我倒要瞧瞧,是哪家的手,這么不開眼,敢伸到咱們紅旗村的地里來刨食吃。”
她撒下的網(wǎng),早張開了。
就等著那條被逼急了的蛇,一頭撞上來。……
縣城,國營茶館最偏的角落。
陳建軍屁股在長條凳上挪來挪去,一刻也坐不穩(wěn)當(dāng)。
他兩只手死死攥著一個豁了口的茶碗,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冷汗。
他對面,坐著個穿干部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市食品公司的王科長。
聽完陳建軍顛三倒四的匯報,王科長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瞇了起來。
上回報信的人說,派去攪局的沒成事,反倒讓那個叫陳念的黃毛丫頭,搞出了更大的陣仗。
冷庫?
還給國家掙外匯?
他臉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這要是真讓她們干成了,自己先前的那些布置,不都成了笑話。
可很快,他臉上又扯出一個笑,皮笑肉不笑的。
他從兜里摸出個沉甸甸的油紙包,推到陳建軍跟前。
油紙包一打開,是一沓嶄新的人民幣,還有幾張金貴的工業(yè)券。
陳建軍的呼吸瞬間就停了,一雙眼珠子直勾勾地釘在那疊錢上,再也拔不出來。
“建冷庫?好事啊!”
王科長拍了拍陳建軍的肩膀,身子往前探,聲音壓得極低,透著股說不出的油膩。
“建冷庫嘛,總得用水泥,用電線,是不是?”
“我給你指條道,你去南關(guān)的黑市,找一個外號叫跛腳劉的,就說是我王大海讓你去的。”
“他手上,有批便宜貨。”
王科長咧開嘴,那笑容藏著壞水。
“那水泥電線,從面上看,跟供銷社賣的貨色沒兩樣。”
“價錢嘛,便宜一半都不止。”
“你想想,這省下來的錢,不就進(jìn)了你們自個兒的腰包了?至于那貨……用上個把月,萬一……嘿……”
他頓了頓,發(fā)出一陣黏糊糊的笑聲。
“……不結(jié)實,那也是材料出了問題,跟你們施工的有什么關(guān)系。”
“到時候,冷庫塌了,那是天災(zāi),誰也賴不到你們頭上。”
“這錢,是定金。”
“事兒辦成了,還有大頭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