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福氣值幾個錢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085字
- 2025-08-04 00:01:00
一個男人的尊嚴,在生存面前,碎得一文不值。
周蘭被迫跪在他身邊,臉深深地埋在身前的陰影里。
沒人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將皮肉都給摳爛的指甲,有多疼。
屋里,陳秀英久久沒有出聲。
這無聲的沉默,比任何雷霆萬鈞的斥責,都更具壓迫感。
它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跪在門外那兩人的喉嚨,讓他們連呼吸都覺得奢侈。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陳建軍的額頭都磕出了血,嗓子也哭啞了。
那扇緊閉的房門,才“吱呀”一聲,從里頭拉開了一條縫。
昏黃的油燈光,從門縫里漏了出來,剛好照在兩人面前的地上。
陳秀英就站在那片光影的交界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那眼神,跟看兩只在泥水里打滾的螞蟻,沒什么分別。
她沒有讓他們起來。
“想讓我幫你們,也不是不行。”
老太太的聲音,又冷又平,像冬日里結了冰的河面,聽不出一絲波瀾。
陳建軍猛地抬起頭,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里,瞬間燃起了一絲卑微的希望。
可陳秀英的下一句話,就將他這點可憐的希望,碾得粉碎。
“不過,我們家的‘還土散’,金貴得很。”
“不是誰家的地,都有資格用的。”
“尤其是你們那塊地……”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天天被某個‘福星’用嘴開著光,邪乎得很?!?
“我怕我們家這方子,道行太淺,鎮不住你們那的土地爺?!?
這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鋼針,狠狠扎進周蘭的心里。
她把頭埋得更低了,身子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陳秀英的目光,越過跪在地上的夫妻倆,落在了不遠處東廂房門口,那個探頭探腦的鬼祟身影上。
是陳靈兒。
她被外頭的動靜驚動,又不敢出來,就躲在門后頭偷看。
“這樣吧?!?
陳秀英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玩味。
“你們不是天天把福氣掛在嘴邊,說靈兒是我們老陳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星嗎?”
“那今天,我就給你們個機會?!?
“讓我老婆子也開開眼,瞧瞧她這福氣,到底值幾個錢?!?
她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像是在給一件貨物標價。
“想讓我出手,可以?!?
“讓陳靈兒,從明天起,每天到我們西邊那九十畝地里,給我撿石頭?!?
“不用多,一天,就撿滿這么一小筐。”
她用腳,在地上比劃了一個小小的圈。
“什么時候,她親手撿回來的那些石頭,能鋪滿一里長的田埂。”
“我就什么時候,‘考慮’幫你們改良一分地?!?
她特意在“考慮”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記住了,僅僅是考慮?!?
這條件,比直接拒絕,還要惡毒一百倍。
這是把陳靈兒那虛無縹緲的“福氣”,和最卑賤、最辛苦的勞動,直接畫上了等號。
這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錦鯉”的那張臉皮,一層一層,血淋淋地剝下來,再扔到地上,用腳狠狠地碾。
陳建軍徹底傻了。
他張著嘴,喉嚨里“嗬嗬”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躲在門后的陳靈兒,更是“哇”的一聲,哭著跑回了屋里。
東廂房里,氣氛死一樣的壓抑。
陳靈兒撲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條腿使勁地蹬著床板。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我是有福氣的人!我怎么能去干那種粗活!”
“那是陳念那個臟丫頭才干的活!讓我去撿石頭,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陳建軍垂著頭,蹲在墻角,雙手抱著腦袋,像一尊沒了魂的泥塑。
周蘭一反常態。
她沒哭,也沒勸。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著,眼神冰冷地盯著床上撒潑打滾的女兒。
那眼神,陌生得讓陳靈兒都忘了哭。
“你今天,去也得去。”
周蘭終于開了口,聲音平得像一潭死水。
“不去,也得去?!?
陳靈兒愣住了,抽噎著問:“娘,連你也逼我?”
“逼你?”
周蘭扯了扯嘴角,臉上浮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不是說你有福氣嗎?”
“你不是說你是老天爺最疼愛的閨女嗎?”
“現在,就是你用你的福氣,給你爹娘,給你自己,換一條活路的時候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床邊,俯下身,死死地盯著女兒的眼睛。
“你要是不去,從明天起,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喝稀的?!?
“不?!?
她搖了搖頭,聲音里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連稀的,都沒得喝?!?
在活下去這件事面前,所有的寵愛,所有的偏袒,都成了一個笑話。
周蘭第一次,開始用一種冷酷的、商人的眼光,重新審視自己的女兒。
她得算一算。
這筆叫“福氣”的買賣,到底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賠了個血本無歸。
第二天,百畝荒地。
這里,成了全村最新的風景線。
一道極其不和諧的風景線。
陳靈兒到底還是來了。
在周蘭那雙冰冷眼睛的逼視下,她哭哭啼啼地被押到了西邊那九十畝地里。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自以為很好看的碎花襯衫,在這片塵土飛揚的土地上,顯得格格不入。
她提著個小破筐,笨拙地彎下腰,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塊小石子,嫌惡地扔進筐里。
那細皮嫩肉的手,哪干過這種活。
沒一會兒,她就哭喊著手疼。
再過一會兒,又叫著腰酸。
她那點哭聲,很快就被周圍熱火朝天的勞動號子,和村民們毫不掩飾的竊竊私語給淹沒了。
“快看,那不是陳家的福星嗎?怎么跑來撿石頭了?”
“哈哈哈,你還不知道?人家現在不靠嘴了,改靠撿石頭顯靈了!”
“就她那嬌滴滴的樣子,一天能撿滿一筐?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那些嘲笑聲,像一把把小刀子,割在陳靈兒的身上,臉上,心上。
她哭得更兇了。
可沒人理她。
不遠處的高坡上,陳念正拿著一根樹枝,指揮著“開荒互助組”的社員們,用改良過的黑土,進行小范圍的播種試驗。
她專注而認真,聲音清亮,條理清晰。
從頭到尾,她甚至沒有朝陳靈兒的方向,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