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寸閑話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445字
- 2025-07-29 14:05:43
錢主任那輛吉普車卷起的黃土,還沒在村口落干凈。
可那句“是功是過,就看秋后”的話,卻成了一道緊箍咒,死死套在了陳家所有人的脖子上。
開荒。
說起來就倆字。
做起來,能要人命。
那片荒了幾十年的山坡地,土又干又硬,一鋤頭下去,“鐺”一聲脆響,就一個白點兒。
反震上來的力道,把人虎口都震麻了。
更要命的,是水。
地在山坡上,村里唯一的水井,卻在兩里地外的村西頭。
日頭毒辣,曬在人身上,滋滋地往外冒油。
漢子們光著膀子,一身皮肉曬得通紅,脫了層皮,嘴唇干得起了殼,一碰就疼。
一擔水,兩個人抬,一來一回,小半個鐘頭就搭進去了。
干大半天的活,倒有小半天全耗在了挑水的路上。
剛挑來的水,潑進地里,滋啦一聲,就被滾燙的土地吞了個干凈,連個水汽都見不著。
“陳大娘,不是俺們不賣力氣。”
王老三一屁股墩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嗓子眼兒里又干又澀,吞口唾沫都疼。
“這水……實在是跟不上啊!”
“可不是嘛,這地干得,整個一無底洞,多少水都填不滿。”
漢子們怨聲四起,剛被一頓肉吊起來的那點心氣兒,正被這毒日頭和遠水,一點點地磨沒了。
陳建國更是累得脫了形,一張臉黑里透著紅,眼窩子都塌了下去。
劉芬瞧著心疼,也只能跟著干瞪眼,半點法子都沒有。
陳秀英拄著拐杖,立在地頭,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再這么下去,不等王大海來找麻煩,她自個兒拉起來的這支隊伍,就得先散伙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碎花的確良襯衫的女人,提著個小籃子,從山坡下的小路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女人四十出頭,皮膚白凈,身段也比村里其他女人豐潤。
她臉上總掛著笑,不多不少,就那么三分,瞧著就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是陳秀英的遠房堂妹,陳玉蓮。
陳玉蓮嫁給了村里的赤腳醫生李大夫,是村里頭一份的“福氣人”。
她從沒下過地,一年到頭身上都干干凈凈的,說話也細聲細氣。
陳玉蓮裝作才看見這坡上熱火朝天的場面,夸張地捂住了嘴。
“哎呀,秀英姐,你們這是干啥呀?”
她幾步走上前來,瞅著眾人一身的臭汗,眉頭心疼地皺著。
“這么大的日頭,可得當心中暑了。”
她邊說,邊從籃子里摸出個還熱乎的水煮蛋,塞給旁邊一個玩泥巴的小娃。
那孩子立馬甜滋滋地喊:“謝謝玉蓮姨!”
陳玉蓮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這才轉過身,沖著陳秀英嘆了口氣。
“姐,你說你這是圖個啥?”
“放著清閑日子不過,非得跑來遭這份罪。”
“你看我家老李,今兒剛從公社開會回來,說供銷社又到了一批處理的布頭,催我趕緊去挑幾塊回來給娃做新衣裳呢。”
她滿臉的無可奈何,可眼角眉梢,那份得意勁兒怎么也藏不住。
“唉,你說這運氣,真是想啥來啥。”
話是關心的話,字字句句都透著親熱。
可聽在耳朵里,卻變成了一根根細針,專往陳秀英和她身后那群漢子心窩子里扎。
這就是命。
人家陳玉蓮命好,不用爭不用搶,好事自個兒就往門上撞。
他們呢?
把命都豁出去了,也不過是想混口飽飯。
陳秀英的臉色沉了下來,沒吭聲。
陳玉蓮又假模假樣地關心了幾句,這才提著籃子,扭著腰肢走了。
那背影,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舒坦和愜意。
……
傍晚,收了工。
陳秀英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家,嗓子干得冒火。
院子里,劉芬正拿著家里最干凈的那個葫蘆瓢,一口一口,小心地給女兒陳念喂水。
她瞧見婆婆回來,只抬了抬眼皮,又很快垂了下去,眼神有些躲閃。
她頓了一下,沒起身給婆婆倒水,而是繼續低著頭,柔聲哄著懷里的女兒。
“念念乖,慢點喝,別嗆著。”
陳秀英就那么站在院子當中。
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干土。
她看著那娘倆,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順著脊梁骨一路竄到了天靈蓋。
這就是她上輩子掏心掏肺,當親閨女疼的大兒媳。
這就是她豁出老命,也要拉扯一把的大兒子一家。
他們心里,有自個兒的孩子,有自個兒的小家。
唯獨沒有她這個為家操碎了心的老娘。
重活一回,她看得分明。
他們愛的,從來不是她這個娘。
是那個能給他們好處,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陳老太”。
夜里。
陳秀英躺在冰涼的土炕上,骨頭縫里都透著疲憊。
白天,陳玉蓮那張炫耀的臉。
晚上,劉芬那個冷漠的眼神。
一幕一幕,在她腦子里翻來覆去地攪。
前世的背叛,今生的涼薄,全涌了上來,幾乎要把她整個人給吞了。
她猛地閉上眼,一股子狠戾的不甘和怨氣,從心底里噴了出來。
憑什么!
憑什么她要遭這份罪!
就在這時,她這股子強烈的念頭,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
眼前猛地一黑。
再睜開眼。
這哪還是那間破土屋?
灰蒙蒙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空間正中央,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清水。
泉眼旁邊,是她重生前,在末世里攢下的那些家當。
一袋袋的米、一袋袋的面、一桶桶的油、一匹匹的布料……
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這是她的秘密。
是她從末世帶回來的,最大的底牌。
囤貨空間!
陳秀英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狂喜淹沒了她。
她跌跌撞撞地撲到泉眼邊,雙手捧起水,也顧不上干不干凈,猛地灌進嘴里。
水一入喉,甘甜清冽。
那股子從早憋到晚的疲乏、干渴、煩悶,竟被這口水沖得一干二凈。
一股熱乎氣從小腹升騰,眨眼就竄遍了四肢百骸。
身上下下,全是使不完的勁兒!
這泉水,有古怪!
這才是這地方最寶貴的東西。
她心念一動,一個在空間角落里吃灰的舊軍用水壺,憑空出現在她手里。
她將水壺灌滿,又是一個念頭,人已經回到了自家的土炕上。
手里,正沉甸甸地握著那個水壺。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
陳秀英就悄沒聲地起了床,把水壺里的泉水全倒進了院里的大水缸,又用井水把缸續滿。
早飯后,她讓劉芬把缸里的水帶去給上工的人喝。
荒山上。
漢子們喝了水,怪事就來了。
“咦?”一個漢子放下水瓢,驚奇地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今天這水……咋喝下去渾身都是勁兒?”
“是啊!我這腰酸的老毛病,干了半天活,竟然一點都不疼了!”
“俺也是!一點不累,還能再干半天!”
工人們七嘴八舌,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再看陳秀英,那眼神就變了味兒。
從先前的敬佩,變成了又驚又信。
這老太太,身上真有道行!
工人們的變化,很快就在村里傳開了。
有人說,陳秀英會什么提神的偏方。
也有人說,她家那口老水缸里,肯定泡了什么了不得的寶貝。
流言長了腿,自然也飄進了王大海和陳玉蓮的耳朵里。
王大海坐在自家炕上,眼神陰沉。
這個陳秀英,處處都透著邪乎勁兒。
必須得想法子,把她的底給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