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未破曉,教皇塔頂?shù)谋§F像一層輕紗,籠住整座武魂城。
銅鐘“當(dāng)——”一聲,余音在塔壁間回旋,驚起幾只白鴿。
陳影赤足站在黑曜石劍臺上,掌心微汗。比比東立于他身后,黑金長袍下擺被晨風(fēng)掀動,像夜色最后的羽翼。
“手腕再低三分,劍尖與眉齊,”她的聲音低而穩(wěn),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溫度。
纖長的手指覆在陳影手背,輕輕一壓。木劍發(fā)出“嗡”的一聲顫鳴,一縷淡金色的帝劍虛影從劍脊透出,映得她指尖泛光。
汗水順著陳影鬢角滑下,滴在比比東手背。那一瞬,她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緊,又迅速松開——仿佛被燙到,卻又貪戀那溫度。
“再來三千次。”她淡淡道,自己卻未退半步。
每一次揮劍,帝劍的虛影便亮一分;每一次收劍,龍皇的鱗紋便在她眼底閃過一瞬。
晨光斜切進(jìn)來,將一大一小兩道影子釘在塔壁,影子時而重疊,時而分離,像兩條注定交匯的河流。
第一千次揮完,陳影氣喘未定。比比東抬手,用袖口替他拭汗——動作極輕,仿佛只是拂去花瓣。
“記住,劍是你的鋒刃,也是你的枷鎖。”
她的聲音散在風(fēng)里,卻落在他的心跳上,重重一響。
練武場邊的紫藤蘿正開,花瓣被晨風(fēng)揚(yáng)起,像一場淡粉色的雪。
胡列娜踮著腳尖,在木樁間旋身。她今天沒扎發(fā),粉櫻色的發(fā)梢掠過頸側(cè),像狐尾掃過心口。短劍劃出半月弧,帶起一陣清甜香風(fēng)。
“陳影——水!”她收劍,朝場邊招手。
少年抱著竹筒跑來,陽光穿過藤葉,在他臉上灑下碎金。胡列娜接過水,卻沒立刻喝,反而歪頭打量他額頭的薄汗。
“揮劍三千次?手酸不酸?”
指尖故意碰了碰他腕骨,像試探,又像安慰。陳影耳根瞬間燒紅,竹筒里的水晃出一圈漣漪。
胡列娜輕笑,足尖一點(diǎn),再次旋入木樁陣。這一次,劍舞里藏了小小的調(diào)皮——每一次轉(zhuǎn)身,她都朝陳影的方向投去一瞥。
花瓣落在她肩頭,又滑落;陳影的視線追著花瓣,最終落在她微紅的耳尖。
最后一式,她故意將劍尖停在陳影喉前一寸,眨眨眼:“如果我再快一點(diǎn),你就要被我俘虜啦。”
少年呼吸一滯,胡列娜卻已收劍,把剩下半筒水塞回他手里,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撓。
“以后,只許喝我遞的水。”
風(fēng)掠過練武場,帶走少女輕快的笑聲,卻把那句小小宣言,吹進(jìn)了少年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