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康乾帝
- 世子聽我心聲后,哭著求我別和離
- 花間提夜壺
- 2108字
- 2025-07-22 23:36:42
一個穿著半舊布袍的書生從人群中探出半張臉,直直盯著裴硯之扣在蘇棠寧腕子上的那只青筋暴起的手,低聲對他的同伴道:“瞧瞧!還說沒喊打喊殺?這位夫人瘦得一陣風都能吹倒……這位爺手勁兒,是要把那細骨頭當場捏斷呢!”
聲音不大,在剛剛涌起的嗡嗡聲中也不算突兀。
可珠簾之后,康乾帝眉頭一皺,似有所悟。
裴硯之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死死瞪著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蘇棠寧,喉結滾動,那句“你這毒婦!”卡在喉嚨里。
蘇棠寧把頭深深埋在膝蓋間,如同寒風里最后一片枯葉。
外人看來,她是被夫君的雷霆之怒嚇破了膽。
成了!這蠢夫,果然一點就炸!
“裴兄!裴兄息怒啊!”旁邊的同僚李大人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抱住裴硯之抬起的胳膊,聲音又急又驚,“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眾目睽睽,動手就真說不清了!”
“是啊裴大人!有話好好說!夫人她畢竟是個弱女子!”另一位同僚也趕緊上前勸阻,用力按住裴硯之另一邊肩膀,生怕他真沖過去。
兩人合力,才勉強將裴硯之拖住,那架勢,活脫脫在阻止一個即將行兇的惡徒。
“我不是……”裴硯之百口莫辯,想甩開鉗制,卻被抱得更緊。
他環顧四周,茶樓里的客人們,此刻都對他投來鄙夷、驚懼、譴責的目光。
那一道道視線,像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上。
沒人信他根本沒想動手,是這個女人在演戲!
她把自己徹徹底底塑造成了一個當眾欺凌發妻的禽獸!
“嗚嗚……”蘇棠寧恰到好處地放聲大哭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
她心里卻在冷靜地盤算:鬧得夠大了,該來了吧?皇上您老人家,可別讓我這出戲冷了場啊……
【引他來!鬧得越大越好!讓皇上親眼看看裴硯之這副嘴臉!看他還怎么攔著我和離!】
這道心聲如同驚雷,毫無預兆地劈入裴硯之混亂的腦海。
他掙扎的動作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地上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原來如此!
什么話本,什么家丑,什么當眾羞辱!
統統都是幌子!
她大費周章,不惜鬧到這佑康茶樓人盡皆知,最終目的,竟是為了引動圣駕!
她要借九五至尊的威勢,逼他裴硯之點頭和離!
當然,他愿意和離!
可他絕不愿以這種方式,像個提線木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扣上一頂頂莫須有的罪名,最后還要被她踩著脊梁骨達成目的!
就在這時——
“何人喧嘩?”一個尖細卻極具穿透力的嗓音,驟然在樓梯口響起。
所有看客,連同死死抱住裴硯之的李大人等,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驚恐地望向聲音來處。
只見一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在一隊腰佩長刀的便裝侍衛簇擁下,緩步而來。
他目光銳利,冷冷掃過狼藉的現場,最后定格在裴硯之和地上哭泣的蘇棠寧身上。
正是康乾帝身邊最得力的總管大太監——贏公公!
贏公公微微抬高了下巴,壓低聲音對幾人道:“驚擾圣聽,爾等好大的膽子!陛下口諭:相關人等,即刻隨咱家前去面圣,不得延誤!”
裴硯之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李大人等人更是嚇得面無人色,慌忙松開鉗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贏公公不再看他們,目光轉向地上似乎嚇傻了的蘇棠寧,語氣稍緩:“裴夫人,也請起身吧。陛下,等著呢。”
蘇棠寧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她怯生生地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驚懼和茫然(至少看上去如此),在贏公公的目光下,才像是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扶著旁邊的欄桿,艱難地站了起來。
裴硯之看著她這副樣子,只覺得一股郁氣堵在胸口,悶得發疼。
一行人,沉默地跟著贏公公來到了二樓。
雅間內,一位身著玄色常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他腰間墜著一枚雕刻著五爪盤龍的玉佩,明黃的絲絳穗子垂落,無聲地昭示著身份。
正是微服出宮的康乾帝。
贏公公帶著眾人入內,剛要行禮,康乾帝便隨意地抬了抬手:“免了。在外頭,不講這些虛禮。”
他的聲音平和,聽不出喜怒,目光卻掃過進來的每一個人,尤其在面色灰敗的裴硯之,以及眼圈通紅的蘇棠寧身上停留片刻。
“說說吧,”康乾帝放下茶盞,“怎么回事?在茶樓里鬧得沸反盈天,連朕這杯茶都喝不安穩了。”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裴硯之身上,帶著審視,“裴愛卿,你來說。”
裴硯之喉頭滾動,只覺得嘴里發苦。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稟……老爺,”
他艱難地改了口,“是下官治家不嚴,內子一時糊涂,寫了些不入流的話本,于市井間流傳,惹了些閑言碎語。下官一時情急,言語失當,驚擾了圣駕,罪該萬死!實乃家事,不足掛齒,還請老爺息怒!”
他只想把這事盡快壓下去。
“哦?家事?”康乾帝挑了挑眉,顯然不信。
他親眼所見,裴硯之當時那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樣,還有蘇氏那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恐懼,絕不能輕描淡寫揭過的。
目光轉向蘇棠寧,語氣放得溫和了些:“蘇氏,你來說。別怕,抬起頭來。方才在樓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在這里,自會替你做主。”
蘇棠寧像是受驚的小鹿,聞言渾身一顫,怯怯地抬起頭。
先飛快地瞟了裴硯之一眼,然后才像是鼓起莫大勇氣,看向康乾帝。
“回……回老爺的話,夫君說的沒錯。都是妾身不好。”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妾身不該為了賺些錢,私下寫了那些故事,惹得夫君不快。夫君只是覺得家丑不可外揚,覺得妾身丟了裴家的臉面。是妾身沒做好,惹夫君生氣了。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在不該驚動老爺您……”
她句句都在順著裴硯之的話說,可她那副戰戰兢兢、欲言又止的神態,無一不是在變相地控訴:裴硯之小題大做,心胸狹隘,且控制欲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