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陽光爬過窗戶,在陳凡臉上鋪開一片暖黃。他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雙臂往頭頂一伸,骨節“咔吧”輕響,才慢悠悠坐起身。
陳凡張大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些微濕意,瞇著眼挪進洗漱間。捧起冷水拍在臉上,他抹了把臉,抓起牙刷胡亂刷了幾下。等走出洗漱間,廚房飄來的米粥香氣已經勾得他肚子直叫。母親正把最后一根油條擺上餐桌,白瓷碗里的粥冒著熱氣,旁邊的果盤里,蘋果和葡萄泛著新鮮的光澤。
陳凡抄起筷子就夾了根油條,塞進嘴里狼吞虎咽。母親在一旁笑著拍他后背:“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三口兩口扒完早飯,陳凡拽過書包甩到肩上,跟著母親出了門。
樓道里,母親的聲音追著他:“到了學校好好聽講,別跟同學打架……”陳凡“嗯啊”應著,腳步沒停。到了校門口,他回頭揮揮手,轉身扎進了校園里的人流。
下午的班會課,班主任拿著名單走上講臺:“沒組隊的,舉下手。”
臺下稀稀拉拉舉起三只手。班主任松了口氣,點了點頭:“班長,你們隊加個替補。老王、小李,你們各帶一個。”
隊伍敲定,老師領著學生往訓練室走。路上,男生們勾肩搭背,女生們嘰嘰喳喳,沒幾分鐘就到了訓練室門口。剛推門,高臺上立著的人影就讓喧鬧聲戛然而止——那是訓練導師,臉隱在陰影里,一股無形的威壓漫下來,壓得人肩膀發沉,不少學生腿肚子直打顫。
“從今天起,接受最嚴苛的訓練。”導師的聲音像巨石砸在水中,“過了考驗,才懂什么叫隊伍合作。別以為單打獨斗多厲害——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難斷。”
話音落,他袖子一揚,訓練室地面瞬間亮起無數符文,光芒在紋路里竄動,像活過來的蛇。
“各小隊進不同訓練室,對手難度自己選。里面的戰場和敵人跟真的一樣,但死不了,放膽打。”
導師轉身離開高臺,他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后,憋壞了的學生們才敢大口喘氣。
同學 1按著胸口,手往脖子上一劃:“剛才那威壓,我敢吱聲就得躺這兒。”
同學 2手忙腳亂摸褲子:“別扯了,我得找班主任,讓我媽送條新褲子來。”
這時,蕭蕭他們湊到陳凡身邊,臉上又緊張又興奮:“選什么難度?”
陳凡沒說話,只抬手指了指最里面的訓練室。眾人跟過去,才發現里面鋪著厚厚的抗壓棉,摸上去軟乎乎的,顯然是為了緩沖攻擊。陳凡掃過墻上的難度列表:“‘嬰兒’”“低”“中”“高”“最高”“鏡像”。他盯著“嬰兒”倆字看了兩秒,抬手按了下去。
“嬰兒難度?”蕭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認真的?”
連一向少言的葉青都皺起眉:“凡哥,你實力最強,沒必要選這個吧?太丟人了。”
他們還在爭執,腳下的地面突然晃了晃。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幻——刺眼的陽光涌進來,耳邊響起海浪聲。
場景定格在一片沙灘上。海燕貼著海面掠過,遠處的遮陽傘下,有人躺著曬日光浴。
“好熱。”林蘇抬手擋了擋陽光,聲音被海風吹得飄遠。
海風卷著潮氣撲在臉上,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眾人瞇起眼,任由暖融融的光裹住身子,像披上了層金紗。
“大哥哥,大姐姐,能幫我找貝殼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插進來。
眾人回頭,見個穿泳衣的小女孩,一手提著塑料桶——里面裝著半桶沙子和幾個碎貝殼,另一手攥著把小鏟子,眼睛亮得像海水。
柳煙如看著她,忽然愣了愣——這模樣,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她也總纏著父親,要一起撿貝殼串項鏈。
“當然可以呀。”柳煙如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站起身脫掉外套,隨手扔給陳凡,露出里面印著小貓的 T恤。她牽起小女孩拿鏟子的手,往沙灘深處走:“咱們去找最漂亮的貝殼。”
陳凡掂了掂手里的外套,無奈地搖搖頭,也脫掉外套扔在地上——反正幻境結束,衣服自會回到原位。蕭蕭他們也跟著脫了外套,快步追上柳煙如,幫著小女孩翻找貝殼。
監控室里,指導老師林致遠盯著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助手推門進來,一眼就瞅見了那個畫風迥異的屏幕:“他們選了‘嬰兒’難度?我在這兒干了十年,頭回見有人選這個!林導師,這是你設計的場景?”
她指著屏幕,眼睛瞪得溜圓:“他們能過你設的關嗎?”
“不一定。”林致遠的目光沒離開屏幕,“這難度,對手境界跟選人境界對標。”
沒一會兒,助手把消息發到了教師群里。監控室很快擠滿了人,連校長都聞訊趕來,讓林致遠把畫面切到他的電腦上。“陳凡這小子,選‘嬰兒’難度?”校長盯著屏幕,手指在桌面上敲著,“有意思。”
沒人知道,陳凡選這個難度,純粹是覺得“嬰兒”倆字看著就輕松。
沙灘上,陽光把沙子曬得發燙。柳煙如正幫小女孩把貝殼擺進桶里,貝殼在陽光下泛著彩光。小女孩的笑聲像銀鈴,混著海浪聲飄得老遠。
柳煙如彎腰撿起一枚月牙形的貝殼,對著陽光照了照,殼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她把貝殼放進小女孩的桶里,笑著指了指遠處的礁石:“那邊說不定有更漂亮的。”
海風撩起她的頭發,粘在汗濕的臉頰上。她往前走,腳印在沙灘上陷下淺淺的坑,又被涌上來的浪撫平。
陳凡他們跟在后面,手里都捏著幾個貝殼,時不時往桶里扔一個。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笑聲。
眾人猛地回頭——剛才還在奔跑的小女孩,胸口多了個血洞。一只灰褐色的觸手從她背后穿過來,尖端滴著暗紅的血珠。
柳煙如僵在原地,手里的貝殼“啪”地掉在沙灘上。她盯著那只觸手,瞳孔驟縮,腦子里像被重錘砸過,一片空白。